“人间常有惊鸿客,山上再无少年人!”
山上的少年在祭拜完两座坟墓,背上木剑行走下山。
山腰处的朗朗读书声中可听阵阵翻书声,是少年少女翻动的书页还是陷入黑暗的春风翻动的书页。只听得山腰名称为‘云仙书庙’内读书声如诠释天地的大海山河之音,翻书声如雨声又似垂下的瀑布流水声,哗啦也有规律可循。
有道言:“书声如云卷,壮丽且卿卿。”
第一次得见山下风景,杨林的第一次下山并没有之前臆想的那么好。师父没离开之前,曾想着如今下山的情景是如何又如何,或是叫上师父用大神通带上他的桃花,一起走走外面的几方天地。
眼中的风景是毫无新鲜感与颜色,同曾经一样,是一成不变的。
古人云:天不遂人愿,地不成羊畜,也不观人情。
从何时起,人的万千表情最终化为一个眼神同期一个表情。
杨林的眼中是一座冰冻的山峰,仍有凉人的雪花落下,愈覆愈多,愈积愈厚;连同的,他那清秀的模样转为冷峻。
行走时,好似有无数看不见的锁链牢牢将杨林困住,每一步的迈出都让人感觉他用尽了全身力气。
走到山腰时,杨林停下矢重的身形,站定在‘云仙书庙’四个大字匾额下,抬头凝视着那四字。
好似有某种力量附着其上,每一个字皆特殊。每一笔画皆藏有惊人的力量,四字牵引着正欲入世的杨林
杨林瞳孔猛地收缩,没能做出反应的他,被带进一副相似画卷的世界。山水碧连天,春风盎清风。
镇定下来的杨林仍然可见他双拳紧紧虚握着,随时会对下一刻突发状况或是物体之类的重重一击,会是他全力的一击!
只稍片刻,他的眼前出现一副意料之外的画面。老翁与少女,分别落座于池塘两朵莲花上,成对坐姿势。
而见此一幕的杨林,原本冰冻的双眼有化去之势。矢重的身形也在这一刻轻松自然起来,急步向前走去,前方便是故人、亲人!
莲花座上的老翁与少女是在交谈,得知话语不清,却不是理解上的不清,而非是一种偌大神通,同样需要习得这般大神通之人方能听清。
一步步的向前走去,却始终近不了半分距离。他便从开始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最后驻足只是远远观望了。
书庙内的书堂之中。
一袭云纹长裙的云沐正手持圣贤之书,起身在书堂中来回走动并清口吟诵圣人言论。
堂下有少女奇数,孩童女孩偶数等,皆是双手放于书本,认真聆听先生教也圣言,稚嫩清脆之音不绝于耳。
三两节《小学》、《大学》的教也下来,学生们只有念念不舍与孜孜不倦。
书庙门外的少年已经回到原初位置,此时看去,他那双眼睛中的凉意愈发生活于天地自然。
“山上杨林,特来书庙求学!”
“山上杨林,特来书庙求学!”
少年眸若寒星,叫门不失有礼。他神情严肃又认真,拱手半弯着腰!
迎面走来一熟人,一阵风拂面而来带着些许清香。曾在山上见过几面的女子仅仅是点头而已,一袭白裙冰洁渊清,手持长剑清冷的神仙人物。
她是李清瑶,大唐武朝的公主殿下。
当她走近杨林时,隐约可见她周身有蓝色火焰附着。一股寒意直击杨林心湖,让凝结冰层的速度快上几分,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杨林强挤出一抹笑容,以作对女子点头回应。
李清瑶冷眼扫视他一遍,“先生让进。”
若说语言气感情,杨林同李清瑶相比那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嗯,杨林轻轻点头。跟在女子身后,一前一后走进书庙内。
进入书庙后的杨林放慢下脚步,东张西望对此间风景好奇的很,而心湖上的悸动让他不得不紧抿着嘴唇,若是不加控制,少年会忍不住问出心中各种惊奇的话语。
此番一来,屋中便会有风作祟。
“清瑶师叔,清瑶师叔!”从一间书堂内跑出三名小女孩,蹦跳着来到杨林身前女子周围,将二围住。
“清瑶师叔!这位小叔叔是谁呀?”三名小女孩中,一名花裙女孩嘻嘻问道,并用一根小指头指向杨林。
好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杨林看的痴呆,这是他第一次见得这般样子的笑容。
“清瑶师叔我知道他是谁!”
不等李清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小鼻子的女孩抢着话道:“这么俊的小叔叔,”说话间,那个小女孩小大人般摸着下巴,绕着杨林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后,小女孩继续说道:“他肯定是我们的师叔公了!”
“呀呀!我们有师叔公了!”
“我们有师叔公咯!”
瞬间场中热闹起来。
杨林照旧强挤出笑容对冷眼看来的李清瑶一笑,“李姑娘。”
他对走在前面的李清瑶叫了一声李姑娘,向前走了几步路也没听得李清瑶的回应。
杨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收敛外放的情绪。
一间书房内,一袭云纹长裙的云先生正在书案上提笔书写。
“来了,李清瑶你回吧,做你该做的事。”云先生头也不抬的对门右侧的李清瑶说道。
杨林先是打量写字的云先生,再转头看向安静站立的李清瑶。
她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去。
书房内便只剩他与云先生两人,安静的书房,安静的云先生,还有安静的少年。即以安静,杨林开始仔细打量书房中的摆设,一张杏黄色的木床,白色的被褥,露出的一角纹有三朵白云。
杨林提步至书案桌前,轻声呼唤道:云先生。
公平!公正!
四字收尾,云先生收笔。清秀的眉眼间可见忧愁如湖水荡起的涟漪,层层叠叠,她仅仅是负手站在杨林面前就带来遥不可及之距离,感!
“此四字你可认识过,可知晓字中含义?”
声音如空谷幽铃,动听,她云裙飘摇,青丝微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公平?公正?”
杨林如实摇头。
“很好,若是你行那伪举之事,今日我们便不再有下文。”云先生微笑着。
手心早已细汗如一股溪流的少年,第一次摸着头,眼中第一次出现茫然之色。
见此,云先生掩口而笑。手指又指向桌上白纸上的四字,问:“字写得如何?”
将手掌从头上拿下,被云先生笑容有所感染,杨林跟着自然而笑。
“很好看,雅!”他笑着点头。
书房内的对话简简单单,而书庙的书堂却是热热闹闹,清脆的声音连成一片,成群的黄鹂一般。
李清瑶退出先生书房后,回到书堂独自翻书。正对书本中一文所吸引“春花已老红颜去,此恨绵绵无绝期。”
细细品味之时,一声又一声的师叔灌入耳中,即使如是吵闹她仍低头遨游书文中。
围拢而来的有大小姑娘,有问:是不是师叔公来看我们清瑶师叔了;有问:先生是不是要收师叔公为学生的?
“你师父离开时曾找我有一番交代,你可愿听?”云先生的笑容敛去,认真地对杨林说道。
嗯,杨林虚握的双拳握实,紧紧握着,骨节在轻响,他猛地低头。
“那我就照原话说了。”
“杨林为师会离开你一段时间,要是觉得山上寂寥就下山入世吧。为师猜到你会进入云沐的书庙,就让云先生替我转告你:你之性格不宜在此间书庙读书,需得找到真我!”
少年早已眼眶通红,一股压抑被死死钉在喉咙处,无法涌出也是自身无能控制。
“还有吗?”少年声音沙哑着说。
看着浑身战栗的少年,云沐心中生出些许怜悯,如过眼云烟,也只是些许。
她继续道:“入世后,千万不要在乎什么公平,公正,做你觉得对的事。世上所有的公平、公正中的道理是圣人仙师也说不得的,你要去经历后才知道公平的道理,公正处世的道路。”
“徒儿保重,为师百年即可归来!”
压抑,无比如深渊的压抑
——少年落泪转身。
云纹长裙的云沐先生目送少年背影远去,“此一路不管多么平坦或坎坷,最终也得必然亲身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