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忽除了在“形”上能抓住“怪鹏搜云”的精髓,还能深谙其中“神”的涵义。
而在“怪鹏搜云”这一式中,其“神”便集中在一个“搜”字之上。吉忽此番,正是将这个“搜”字用到了极致!
再说这个“搜”字,除了表面上的“搜寻、探索”之意外,还有一层“黏”、“近”的深义。因为“怪鹏”若是想仔细“搜”云,势必要贴近、冲破各个云层,方能寻到诸般结果。是以,它的出招方式便与“万里鹏翼”的刚好相反。
“万里鹏翼”讲求的是远离敌身,伺机发动,隔空而击。而“怪鹏搜云”则是让人用内力同敌人进行近身搏斗!
这便解释了,现下不管翁向逃到哪里,吉忽都似是被粘住了般紧紧地跟住他,并以掌作翼,不断对其发动接二连三的近身攻击。
一开始,翁向应付的还算游刃有余,但后来他的面色却渐渐变得严肃。
五十余招之后,吉忽更是绝招频出,与翁向打了个难分伯仲。
翁向见吉忽一直对自己诸多纠缠,便突得变换了招式。只见他先是往后撤退半步,再以各种出其不意的姿势,对准吉忽的要害之处劈掌而去!且此动作环环相扣、循环往复,看来竟似是毫无破绽一般。
如此四十余招下来,吉忽登时就从攻的一方变为守的一方。
最后,翁向更是找了个空隙突然转至吉忽身后,再及时地抽掌而出,并以掌为刀,连环劈向吉忽的后背心处。
而翁向这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招,便是“元阳七斩”中的“抽斩连环”了!
再看吉忽惊慌之际,躲闪不及,便让翁向其中的一掌劈中,露出后背上一道尤为瘆人的血肉!
少布不禁紧张地上前一步,大喊道:“父……师父!你受伤了!”
吉忽扭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与人切磋,受伤与丢掉身家性命皆是平常之事,有何大惊小怪?!”
少布知是自己讨了个没趣,且看吉忽的神态,他应当确是无甚大碍无疑。于是,少布的面色便逐渐暗了下去,也不再同吉忽继续言语。
翁向则笑呵呵地道:“怎样?吉忽大人?以你的功力,我们就算继续打下去,结果也必是如此!是以,依老头子看来……你我之间……便切磋至此吧!”
吉忽面上难看至极,只是还未等他反唇相讥,便听得刘峥仪突然大叫一声道:“沈姑娘小心!”
众人立时转头向他二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只长箭突然从二楼的一间开着窗户的客房中窜出,并打着旋儿地直冲沈一心的后心而去!
而刘峥仪在千钧一发之际,竟毫不犹豫地以血肉之躯侧身挡在了沈一心身前。
沈一心虽未伤分毫,但刘峥仪却被那透着浑厚力道的箭矢射成了重伤!
沈一心皱眉向那窗口的射箭之人望去,恰巧看到一张寡情薄义的脸此刻正在抬着嘴角,面向众人,微微而笑。那神情,不仅昭示着她对方才伤人之事的毫无愧疚,更还有着几分令人发指的得意之色。
且她目光中透露出的浓浓挑衅,以及左手中举起的一直未曾放下的长弓,似乎皆是在同众人炫耀:她射中了一个不得了的猎物!
沈一心在今夜潜进来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猜到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极得蒙古可汗疼爱的萨仁公主!
据说这萨仁公主虽武功平平,但弯弓骑射的本事,却是得自于蒙古可汗亲传。是以,她这项骑射的本领不仅能在众多蒙古女子中拔得头筹,甚至还有许多身强力壮的男子也绝非她的对手。
沈一心粗略检查了一下被射中腰腹部、脸色迅速变苍白的刘峥仪后,虽已知他性命无甚大碍,但心中依旧十分愧疚。
是以,她不禁抬头冲着居高临下的萨仁公主怒道:“你虽是身份极为尊贵的蒙古公主,但却做这暗箭伤人的勾当,着实令人不齿!”
萨仁公主不骄不躁地晃了晃满头的玛瑙珠翠,斜睨着眼道:“我想伤的本是你……谁让这傻小子突然过去替你挡箭的?不过,真是可惜的很!这个乾坤派的小子,倒是生得一副绝好皮囊。我方才还思量着,等到启程回蒙古的那一日,便将他一同带走,回去……做我的驸马爷呢!”
刘峥仪强撑着一口气,冷冷道:“哼!驸马爷?!我才不要你这阴险卑鄙的半老徐娘!”
谁知,萨仁听后不但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着从窗户中一跃而下至刘峥仪身前,眼神款款道:“你若如此说我,我便更加记得你了!”
刘峥仪厌恶地别过头去,脸上摆出一副懒得同她浪费口舌的模样。
萨仁对此却毫不在意,只是突然冷眼看向吉忽道:“吉忽大人,傍晚时分你还在表达对萨仁胸无大勇的失望之意,可如今……萨仁全然听了你的,带着一队人马进了这俞庆城内,可怎得你却在一众大祯人面前,折了我们蒙古人的威风呢?!”
吉忽紧紧咬住自己的牙关,脸上的神气之色不再。
萨仁又冷哼一声道:“方才若不是我及时用暗箭伤人的法子,扰了你同翁向的比试,现下,怕是吉忽大人你,已经被他打得晕头转向了!”
翁向听后,忽然叉腰哈哈大笑道:“你这女娃子,说起话来不仅十分不讨喜,还般般皆是错处!”
见萨仁板着一张脸不说话,翁向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你到底有什么错处?嘿嘿!那老头子我就好心告诉你!错处便是,既然方才我已喊了停手,那即便你不出手伤人,我也不会再去伤及吉忽半分!还有,我老头子想打谁、杀谁,哪儿是你这小小女娃子随意射出一箭便能左右的了的?!哼!如若我想将吉忽置于死地,那就算你用暗箭伤再多的人,也扰不了我!不过……既然你已经重伤了我大祯南乾坤派的弟子……且我同这男娃子的师父还有些往日的交情,那此事,你便定是要赔罪的了!”
萨仁面上带着三分狡猾,五分不屑道:“哼!翁仙翁方才自己可是说已经停手了!如今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同我一个女流之辈斤斤计较吧?且在萨仁看来,你伤我一人,我伤你一人,此结果……公平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