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池底长长的水草一直往前游了许久,才见任雪婵突然在一处泥墙前停了下来。
她先是招呼般地看了卫怀济一眼,再伸手推开一块儿不起眼的珊瑚,指着后面的一个暗红色按钮,对他点了点头。
卫怀济见那用特殊礁石所做的红色按钮牢牢镶嵌在泥墙之中,而其周围的淤泥又略有松动,便知这定是开启水牢的机关!
见状,他少有地冲任雪婵抻了抻大拇指,再将那暗红色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霎时间,二人脚底的“轰轰”之声,便尤为明显。
就在任雪婵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这声音震得极不舒服时,二人身下的淤泥竟同时缓缓向两旁分了开!且从那分开的缝隙当中,任雪婵竟见有暗黄色的灯光直射上来!
见脚下的泥门越开越大,卫怀济激动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没想到,如此隐秘的水牢机关竟也能被她找到!
还未等卫怀济有所表示,任雪婵就率先头脚掉了个个儿,俯身向那水牢里面冲了去!
“婵儿!”情急之下,卫怀济大叫出声!
只是,卫怀济这一嗓子却并未让任雪婵听见,只有一串细碎的小水泡从他嘴里“咕噜噜”冒出来!
卫怀济不敢怠慢,连忙也追着任雪婵的影子,奋力往那有光的水牢里游去!
就在卫怀济的两只脚刚刚着地之际,那水牢的门便在他头顶上“轰轰”地又合死了。
卫怀济抬头间才发现,原来方才分开的那两块儿淤泥底下竟是两片厚厚的银色铁板,而这两片银色铁板合死后,那池塘里的水便再也落不进来了!
是以,他当下竟能直立着站在池塘塘底。再看塘底的积水,竟还未没过他的小膝!
任雪婵率先惊讶出声道:“没想到……水牢竟是这个样子!我还以为……”
“谁在那里?!”任雪婵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浑厚的声音打断。
而再听这人的说话之声,竟能在这不大的水牢里发出巨大的回响!
卫怀济见状,连忙拖起任雪婵的一只手,闪身向水牢左侧的一处黢黑甬道中躲去。
二人刚藏好,就见三四个魁梧之人赤手空拳地徘徊在他俩方才站的地方。
其中一人最先开口道:“看!有贼人进来了!且看这脚印……应是一大一小两个贼人!”
另一人回头四处打量一番,嘴里不疾不徐道:“慌什么!既他们进了这水牢,咱们难道还能让他们跑了不成?!哼!搜!”
卫怀济先用一只手掌将任雪婵扫到自己身后,再两眼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四人接下来的动作。
要说这水牢乃一坚固的圆形牢房,牢房四周以黑铁所封,而黑铁外面则又包裹着一条窄窄的环形甬道。要说这条环形甬道,可从两头分别进入,甬道之间亦是相互通融的。只不过,在其正中间位置却多出一个可供五六人围坐的通口。想来,这三四个突然出现的守卫,方才正是穿越了半条甬道,自那通口处而来。
卫怀济护着任雪婵慢慢退到那通口位置,才见有一个灰衫斜襟之人和一络腮胡子大汉率先围堵上来。
那络腮胡子大汉得意地扬了扬他那仅剩的半条眉毛,高声叫道:“小贼!哪里跑!……哎?少……少谷……?!”
谁知,还未等他嘴里的那个“主”字说出口,就被卫怀济用三根手指扼住其咽喉,“喀嚓”一下捏死了!
另一个灰衫斜襟之人见状扭头就要跑,却被卫怀济给眼疾手快地提了回来,又劈掌打在其后颈之处,当场一命呜呼。
另外两人听见惨叫声,从甬道的另一头也一前一后来到这通口处。只是,他们脚跟还未站稳,就同时将性命交代在了卫怀济手里!
任雪婵见卫怀济竟以如此狠辣手法连杀四人,脸上登时就变了颜色!
且她再开口说话之时,嘴里的语气竟是又惊又疑道:“他们……他们不都是你们易牙谷的人吗?你为何要全都杀死他们?!只点了他们穴道,将他们仍在甬道里就是!真的大可不必……”
卫怀济冷冷看任雪婵一眼,且那神情很是让她望而生畏道:“不可!他们但凡趁我们不注意,跑出去报了信,那易牙谷中的其他奴才就会赶来,要了你我二人的性命!是以,还是直接杀了他们最为妥帖!”
任雪婵听卫怀济说那“杀”字的时候最为狠戾,其背后竟不由发凉道:我……我果真还是喜欢之前的卫呆子!至于这个卫少谷主……却当真可怕得紧!
“走了!”任雪婵正呆在原地的功夫,卫怀济竟已上前解下那灰衫斜襟之人腰间的钥匙,并转动锁芯,将水牢门上的三把铜制大锁打了开。
等任、卫二人进到这座真正的水牢后,他们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阴冷、难受。
只见这水牢内漆黑一片,积水的位置也深深没过人的大腿,任雪婵和卫怀济若想往前行,就得一路淌着过去。而在两人终于淌至到隐隐约约的一黑影面前时,卫怀济却又发现,那黑影的双手竟是被铁链紧紧吊在两边的石柱上的!
“谢……谢前辈?”任雪婵轻轻叫了一声。
“嗯……”那黑影微微一动,嘶哑着喉咙道:“芝儿……芝儿是你来看爹爹了么?”
任雪婵听谢伦非的语气中竟似有几分可怜、哀求之意,忍不住应声道:“正是。爹爹……芝儿来看你了。”
反应了许久,那黑影竟更咽着哭出声来道:“芝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爹爹……跟那个臭小子走的!”
任雪婵点头“嗯嗯”地应着,随后又别过头去对卫怀济道:“我们先把谢前辈救出去再问话吧!我瞧这水牢里冰冷、阴森,谢前辈在这里待得,定是十分不适。”
卫怀济只犹豫了一下,就在嘴里清楚回答道:“好!”
说完,他便伸手拽起吊着谢伦非双手的粗壮铁链,挨个儿寻出来上面的锁眼儿,一一将其打了开。
待最后一道铁锁被开启时,那长长的铁链便“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水花儿!
谢伦非高兴地拍拍水,又将两只大掌重重按上任雪婵的肩头,使劲儿摇晃她道:“芝儿!芝儿!你定是不恨爹爹了是不是?你瞧!你竟肯来救我啦!”
任雪婵被谢伦非晃得脖子直要断掉,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竟狡猾地伸手指向卫怀济道:“爹!你看今日我带谁来看你啦?”
说完,任雪婵又催促卫怀济道:“你还不赶快叫外公?!”
“外公?”黑暗中的谢伦非以一副痴傻之态先看了一眼卫怀济,再笑着重新看向任雪婵道:“芝儿你是不是又烧糊涂啦?你自己还是个半大姑娘呢,哪里能来个这么大的儿子?嘻嘻!我不信!我不信!你可别骗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