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坤帖木儿汗最后看了一眼大祯援军所来的方向,但见那里浩浩荡荡、尘土乱扬,他便更加确定,这支队伍绝不会低于一万人!
于是,他不再迟疑,而是当即勒转马头,率苏克齐等人,一路沿凉州卫护城河左侧撤退而去了。
再说坤帖木儿汗的大军分两拨快速撤走之后,天上的乌云又重新将月亮给遮了起来。
霎时,整个凉州卫城楼前,再次恢复了暗黑之态。
而举着“林”字旗的大祯援军,则趁这个功夫,如鱼贯般涌入到凉州卫的城门之中!
红衫“女子”跟随云麾使干信安等人,一起喜出望外地下楼迎接主帅。
毕竟,正是因为主帅林岸的及时到来,才挽救了整个凉州城所有百姓和将士的性命。
是以,红衫“女子”和大祯众将士对林岸的感激之情,自是多到难以言表。
随后,红衫“女子”更是凭借自己高超的武艺,冲在了队伍最前面。
他见林岸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身披玄色铠甲的战马之上,腰佩三尺长剑,脸戴青鬼面具,脚蹬凌云战靴,肩批白斗星袍,端的是一个威仪非凡、勇猛无比!
林岸自红衫“女子”身前晃过,红衫“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背影,暗暗感叹道:怪不得,她之前总说佩服林将军!今日一看,林将军的气势果然不凡!不过……这林将军的身子,似是要比其他男子单薄些……
众人一路尾随惊风将军,来到城西军营。
待摒弃了闲杂人等之后,面戴青鬼面具的林岸才冲云麾使干信安、城门领陶婴、指挥同知车必行、兵马指挥耿天雷、正千户仇矮子,以及参议牧宏六人,随自己进入一顶灯火通明的营帐之内。
直等林岸和其余六名官员的身影皆被掩在硕大的帐篷里后,红衫“女子”才倏地想起来,自己今夜此行的目的。
他连忙拉过一名小兵,低声询问道:“这位兄弟,你可知紫珠将军在哪里?”
因红衫“女子”身着女衣,而说话时,却又是一副粗犷的男子嗓音,是以,他一开口,就着实将那被问的小兵给吓了一跳。
小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高声呵斥道:“军营重地!你这男……还是……女……是如何进来的?!还不快滚?!小心紫珠将军,稍后治你一个杀头之罪!”
红衫“女子”据理力争道:“是你们军营的周撇子告诉我,只要立了军功,就能立时见到紫珠将军!你们怎么说话不算话?!”
听到帐外喧哗,云麾使干信安忍不住掀帘出来道:“吵什么吵?!这位要给紫珠将军进献战马的刘老板,乃自己人!你们任他随意参观军营即可!不得阻拦!”
“云麾使!让他随意参观军营?就不怕他是鞑靼派来的奸细?”那名小兵对干信安的话,竟表现出了十分的不信服。
“公云义!你一个小小的管马官儿,竟敢质疑紫珠将军的决定?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干信安两眼一瞪,意图恐吓那名叫做公云义的监正。
谁知,公云义却丝毫不畏惧:“紫珠将军的命令?紫珠将军是如何认识这位刘老板的?紫珠将军可知这位刘老板的底细?!”边说着,公云义还边拿眼睛,不满地往红衫“女子”身上扫。
“大胆!紫珠将军的私事你也敢打听?真是活够了!”干信安气急败坏道:“总之,你不用管他!稍后,等我们商议完重要之事,紫珠将军就会亲自召见这位刘老板!这是军令!军令!”
说完,干信安便不再理会公云义,而是重新重重掀帘回到了帐篷之中。
红衫“女子”听后,心中忍不住一喜:她终于要召见我了吗?可……我方才未曾见她进入这帐中啊……也不知她从哪里召见我。嘿嘿!罢了,这都是小事,只要能见到她,从哪里见不是见?我只要安生等着就好。稍后,定有人来找我传话。
确定待会儿就能见到紫珠将军后,红衫“女子”的心情,明显变得好了起来。
也就是此时,红衫“女子”忽然注意到,那名管马的监正公云义的左腋下正夹着一个面色狰狞的木头傀儡小人儿,而其右手中,则又握着一大把长长的、带着干树叶的杨树枝条。
红衫“女子”奇怪道:“公监正,你……拿这木头小人儿和树枝……是要做什么?”
公云义冷“哼”一声,紧接着,把手里的大把树枝拖到地上,再快速往马棚的方向走去,完全没有要理会红衫“女子”的意思。
红衫“女子”想着,反正此刻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追上去看个究竟。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公云义来到了马棚里,打眼儿一看,发现整个马棚里的马加起来,竟不足百匹!
红衫“女子”不由奇怪道:不对啊!方才我站在城楼上,看到林将军的军队所到之处,皆是浓烟滚滚之趋势,猜想他们没有一万人,也至少得有八千才成!怎么马匹……却就只有这些?!
让红衫“女子”觉得更为奇怪的是,大多数马的尾巴上,竟都无一例外地绑着一捆同公云义手里拿的一样的干树枝,且,那些树枝的末端,又都长长地拖在地上。
见状,红衫“女子”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林岸的大军根本没有来?!而之前那样浩大的声势,全是凭借马尾巴上绑树枝,在地上划起无数尘土营造出来的?!……不对!不止是树枝,还有公云义手里所拿的傀儡小人儿!是啊!怪不得我见那小人儿的模样如此眼熟,定是出自那人之手!毕竟,只要有木头,那人就能造出成千上万个会动的木头小人儿!高明!这招真是高明!……用木头人和干树枝造出千军万马之势!这主意……对了!既林岸的援军并未来,那方才坐在主帅马上的人是……?!
思及此处,红衫“女子”忍不住突然忆起马背上那个瘦弱、单薄的背影,胸中又是悔恨、又是激动道:是她!果真是她!也只有她才能想出这般刁钻、大胆的主意!我真是该死!只一年多未见,我就认不出她的身影了?!若被她知道了,定不会轻饶我!
心中有了如此猜想之后,红衫“女子”连忙自马棚中出来,再急急往议事的那顶帐篷方向奔去。
只是,因他太过兴奋,脚步竟渐渐变得虚浮起来。
可此时他早已顾不得这些了,只踉踉跄跄地往前发足狂奔。
毕竟,此时的他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要再快一些、再快一些,见到紫珠将军!
与此同时,那个灯火通明的营帐中,此时全是一片道贺、欣喜之意。
云麾使干信安等人,皆满面春风地齐齐向头戴青鬼面具之人躬身行大礼道:“紫珠将军妙计!紫珠将军神机妙算!紫珠将军有勇有谋!再一次击退鞑靼兵!我等恭贺紫珠将军!”
“恭贺紫珠将军!”
听完这些固有的场面话后,那张可怖的青鬼面具后面,竟传出一阵女子的轻笑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