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船快到湖中心,那边烈阳宗的人围在一起,似乎在鼓捣些什么。
何缈见状,给樊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
樊夫人心下了然,冷冷地扫了眼书生,挥挥手道:“你过来,我有事同你说。”
书生脸上显出几分诚惶诚恐,不知樊夫人要说些什么。
何缈听着樊夫人似乎是在询问书生的姓名、籍贯、家中有几口人等,心下发笑,怎么听得很像是在盘问户口。
她四下瞧着,船上的众人都被烈阳宗的人给吸取了全部的注意力,自然没人注意到她。
何缈利索地将旱魃狠狠地一脚给踹进了湖水中,再见了,她的克星。
当然,最好是永不相见。
旱魃入水,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侧的书生同樊夫人忙转头看去,只见方才的位置,只剩了何缈一人。
何缈愣了一秒,随即立马探出身子去,哀嚎道:“爹爹,爹爹你怎么想不开呀?”
旱魃入水,广阔幽深的湖水早已将旱魃吞没,掀不起一点波澜。
何缈用手掐自己的手心,手心吃痛,这才让自己勉强挤出了几滴眼泪,回头对着二人道:
“是我不好,一时没看住,爹爹竟然想不开,寻了短见。”
说着,还提起衣袖,假模假样地开始抹眼泪。
书生热心,忙上前来,附身看向湖面,试图看看能不能救起。
“公子切莫冲动。”
何缈忙拉住他的衣角道,生怕他也掉了下去。
书生往湖中张望,确实已经看不见半点人影。就算是现在下水,也救不起来。
何缈眼珠子一转,已经开始哭诉道:
“父亲多年前不幸遇到火灾,后面变成了那般模样。方才公子也看到了。他常说,像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如投了湖好,免得遭受火烧之苦。”
说道此处,又假情假意地垂泪道:“如今想来,父亲倒是如愿了。公子且放宽心。”
一侧的书生瞧着只觉奇怪,这一家的男人去世了,女儿反而在劝慰自己。
妻子冷冰冰的,没有半点伤心的神色,看着没有半点夫妻之情。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得开口劝道:
“夫人,姑娘,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公子宽慰。”
何缈终于将这个害自己修为倒退的旱魃给丢河里去了,心底再高兴不过了,面上却得表现出如丧考妣的模样。
对她演技也是很大的考验。
书生自认这孤女寡母的,方才死了主心骨,自己应该帮衬一二,便留在了此处。
樊夫人不愿理他,他便只得同何缈说话。
“小可乃郴州人士,姓苏名子彦,唐突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何缈正欲说话,那边的樊夫人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何缈立马了然,住了嘴。
反倒是调转话题,指着前面烈阳宗的几人,问道:“公子可知,他们在做什么?”
其实,何缈早已从空气中滋滋的烧烤味闻出来了,烈阳宗的人把方才那条半死不活的白鼍给烤了。
苏子彦起身,前去打探。
一侧的樊夫人冷冷地扫了何缈一眼,问道:“你又回心转意,想要嫁给他了?”
何缈只觉头大。
她实在是搞不清,樊夫人这样一个清冷的修行者,考虑问题周密又聪明,何以在此事上表现得极为古板固执且不合情理?
“当然没有,夫人怎么会这么想?”
何缈反驳道。
樊夫人听罢,却严肃地教导何缈道:
“既然无意,就不必再理会此人。更不该将自己的芳名随便告知他人。”
何缈有些无语,心下猜测樊夫人大抵是古人,思想比较古板吧。
况且,她就算告诉别人名字,也只会告诉假名字。整个修仙界,知晓她真名的人,不超过五个。
“多谢夫人教导。”
何缈不愿同樊夫人起争执,她还有事要请教樊夫人,还是态度恭敬些好。
正说着,一侧的苏子彦已经走了回来。
“那只可怜的水中之物被那群人烤了。”
苏子彦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就这样,还妄称是神仙。有再多功法又如何?”
“祸从口出。”
樊夫人只淡淡地警告道。
苏子彦顿时闭了嘴,不再提起此事。
一股子烤肉的香味从烈阳宗那边传了过来,烈阳宗的人吃不完,还分发给了旁边的百姓。
一时有不少人嘴馋,也纷纷上前分食白鼍的肉。
“别去吃。”
樊夫人只淡淡地道。
何缈自然不会去,吃野生动物,鬼知道会不会有细菌或者什么寄生虫。
樊夫人嫌弃地瞥了眼烈阳宗的人,悠悠道:“犯了吃戒,后面必有灾祸。”
何缈知道,烈阳宗的人按理已经能够辟谷,甚至五谷杂粮、家禽家畜都可以吃。他们却非要杀了白鼍吃,当然算作恶。
待到下船时,众人对烈阳宗的人已经是又敬又怕。
南灵儿瞧着洞庭真君的神像,眼中满是厌恶。
“别惹事。”
卓炎低声劝了一句,一行人不知干什么去了。
何缈没跟着去。
一方面是苏子彦邀请她前去洞庭真君神像前一拜,为方才“死去的”旱魃祈福。
另一方面,樊夫人也示意何缈去拜拜洞庭真君。
何缈乃水系修行者,洞庭真君掌管一方水域,她自然理应拜一拜。
三人排队排了许久,终于轮到了他们。
“望真君保佑,我师门能早日光复。”
何缈只求了这一条,她从不贪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能够回到往昔的美好时光。
苏子彦同一群学子却跪地焚烧起了一个帖子,何缈猜测,大抵也是保佑高中的帖子。
至于樊夫人,她居然也郑重地烧香,不知在求些什么。待到香插进香炉,樊夫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只凑近何缈耳畔,低声道:
“我得求你帮我办件事。”
这不巧了不是,何缈也想要让她帮忙。何缈当下忙点点头。就是不知,樊夫人这样的本事,这样的人物有什么能求她的。
眼看着日头将西,何缈饿得前胸贴后背,步伐都有些软了。
“多谢二位照顾,不如同小可一并共进晚膳。”苏子彦开口宴请道。
免费的饭,不知白不吃。
何缈正欲同意,一侧的樊夫人已经冷冷地道:“不必了。”转身离开。
苏子彦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我娘就是这样,不好占别人便宜,公子别介意。”何缈只得打圆场道。
说罢,忙去追樊夫人。
樊夫人见何缈来,却回头瞥了眼苏子彦,对何缈道:“一会别叫那小子上船。”
何缈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樊夫人到底是搞什么。说讨厌苏子彦,又处处维护,说喜欢,又从不给好脸色。
她夹在中间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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