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重天之上，隐隐能听到天雷滚滚，从天际传来。
渊清上神挺身长立，静静地伫立在书房门口，一双丹凤眼眺望着广阔无垠的青天，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
这三十三重天，许久不能有过这样的人了。
强烈的爱与恨，又极度的坦诚。
微风翻起桌上的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再一回头，他看到书桌上多了一支铜色的簪子，是凡间女子所佩戴的那种最为朴素的样式。
簪子的尾端，还勾着一根长长的青丝缠绕在簪尾，似乎无声地在诉说着什么。
他垂下眼眸，犹豫半晌，伸出手去
第一道天雷很快落下，瞬间击中了正在下坠的何缈。
她疼到浑身颤抖，四肢百骸都是蚀骨的疼痛，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了。
她咬破了嘴唇，才不至于让自己惨叫出来。
只是，白拂师祖授予她的半数功力，瞬间烟消云散。
天雷之威力，可见一斑。
而这三道的天雷，一击强过一击。
何缈知道，这第二道天雷，是直奔着她体内的那颗金丹而来。那是她成为修仙者后，千难万险才凝聚出的一颗金光灿灿的道丹。
这一击落下后，她便会成为一个修为全无的凡人。
至于第三道天雷过后，是死是生，全看天意了。
天意叵测，天威难测。
她一向胆大妄为，不信天命，还多次想要逆天而行。
但眼下，她还是嗫嚅着嘴唇，低声哀求道：
“老天在上，我何缈一生虽然杀人放火的事情都做过，但到底也秉持着一颗公心。惟愿上天留我一命，让我可以去看我的女儿青夜一眼”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何缈耳侧炸裂开，让她有一瞬间的耳鸣。
她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静静等待着第二道天雷落下。
预想的天雷并没有再次击中她。不断下坠的何缈被一温暖的怀抱拥住。
鼻尖熟悉的那股清冽气息，让何缈惊喜地睁开了眼，是颛孙渊。
“你想起来了”
何缈的惊喜瞬间僵在了脸上。第二击的天雷，是他替她挡了下来。
“嗯。”
眼前的人眉头紧拧，双臂越发紧紧地抱住了她，疼痛让他已经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天雷落身之痛，饶他是天界上神，也得散去半数修为，才能勉强抵御。
他只紧紧地搂着眼前人，用自己的行为表达着一切，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自己。
如果他早记起这一切，她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头。他曾发过誓言，要护她生生世世。
“好，我们一起。”
何缈不再说话，静静依偎在他怀中，附耳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胸膛内的跳动声，等待着天门的第三次雷击。
“渊清上神怎么下去了！”
一直躲在一旁看戏的尚仪帝姬募地闪身出现，满脸不解，不顾姿态地趴下身子，看向通往下界的天门。
“帝姬小心，倘若不甚掉落，可是要沦为凡人的。”
右台辅不知何时出现，不失时机地提醒道。
“凡人”二字刺痛了她，尚仪帝姬脸色一僵，忙爬起身，远离了天门，唯恐自己不甚跌落下去，沦为凡人。
一侧的雷公电母见状，手持雷公凿，发起了第三道雷击。
“喂，得了吧，渊清上神都下去了，你们不会想让他神魂俱灭吧。”
右台辅说着，忙闪身一拦，雷公电母没提防，身形一偏，手中的雷公凿一歪，已经击中了其他地方。
“好，三击已完成，也算是天意了。”
一直不吭声的左台辅募地出声道。
雷公电母自然也不愿再得罪这位上神，当下收起了法器，飞身离开。
左台辅见状，对着右台辅冷声质问道：
“是你让上神想起了一切？”
右台辅无奈地耸耸肩，摊手道：
“不让他想起这一切怎么办？那人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上神也无法安然无恙。”
“毕竟，上神是发过誓的。”
左台辅听到此处，默默地拿起自己的判官笔，凭空划下一笔。
与此同时，右台辅的万方册中，多了一行文字：
“三道天雷已落，罪犯白拂贬下人间，沦为凡人。”
至于是不是真的沦为凡人，也无人再去追究了。
按照原来的设想，这位上神下界历劫，历的并非情劫，而是虚妄劫。
他的虚妄劫本该是斩妖除魔，凝聚道心。勘破一切虚妄，便算历劫成功。
但不知为何，命中出现了一个变数，他的虚妄劫变成了情劫。
而且，这位渊清上神，是真的发下过誓言。最麻烦的是，他不是以他下界的身份发誓，而是以他的神魂发誓。
“缈缈，我颛孙渊向着天道发誓，生生世世，我绝不负你。我若有负何缈，便是欺天。欺天之罪，罪无可赦，身死道消，六界除名，永无轮回”
六界自然也包括神界。
欺天之罪，身死道消，六界除名………
他这样子的上神，言出法随，对着天道发誓，自然有天道约束。
一旦违背誓言，后果谁都无法承受。
倒不如让他想起在下界发生的一切，随了他的心愿。
眼看着天门缓缓关闭，右台辅募地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袖子掏出一颗珠子，慌乱地扔了下去。
“你又拿人家东西了？”左台辅冷声开口问道。
右台辅努力掩饰自己脸上的慌乱，摇头道：
“怎么会，我就是借来把玩把玩，勿以恶小而为之，我从不拿别人的东西。”
左台辅闻言，气得是拂袖而去。
“上神，还有上神夫人，你们二位在下界可得好好的。”
右台辅最后对着缓缓闭上的天门低声叮嘱道。
何缈同颛孙渊一起往人间落去，没想到第三道天雷并没有击中他们。
“真是……太好了………”
劫后余生，何缈睁开眼来，激动地亲了亲颛孙渊的脸颊。
正兴奋之际，募地，不知什么东西从天上掉落了下来，直冲二人砸了过来。
“小心。”
颛孙渊一翻身，抱着何缈避开了那一击。
何缈反而奇怪了，难道是传说中的天外陨石？亦或者，天界有人见第三道天雷不中，想要暗算他们？
那东西落地，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何缈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利索地挽起袖子，徒手将那东西从泥土中挖了出来。
“是五曜神珠！”
何缈欣喜道。
与此同时，她也想明白了一切。右台辅呀，右台辅，办事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颛孙渊望着眼前的女子，她莹白的手指沾满了泥土，手心却有一颗璀璨的珠子。
她眉眼带笑，眼神中满是狡黠与得意，是他始终爱的模样。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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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后妈作者（怒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