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来到砌玉门的藏宝阁门外,岑让抬手挥出一道灵力,法阵立刻打开,他引着岑妙妙走了进去。
两人身后,水波一样温柔的灵光再度闭合。
“我没法陪你去上学,也不能时时刻刻照应在身边,就给你准备了这些,好叫你在剑宗也过得顺遂一些。”
岑让喜滋滋地将摆在桌上一应宝光四溢的物件指给岑妙妙看,继而挑挑拣拣起来。
各色法器光华璀璨,差点没把岑妙妙眼闪瞎。
岑让从中拿起一件厚如冬袄的鳞甲,“这是北海鲛甲,穿上它,寻常刀枪不入,可挡元婴修士一击。”
岑妙妙皱眉,“呃,哥,外穿宝衣不都是薄如蝉翼么?这件怎么这么……厚?”
当下女修的服饰多以轻盈为主,实用为辅。
毕竟好看的确在某些境况下能当饭吃,偶尔与别的修士相争见血,也不会挨太多打。
岑让却不以为然,“这你就不懂了。那些虽然刀枪不入,没说不痛。”
他展开鲛甲抖了抖,“这件就不一样了,免痛。放心,穿上这个,哪怕别人在你身上戳个洞,也不会有多大感觉。”
岑妙妙:“……”
亲哥。
她接过这件沉甸甸的心意,扔进储物手镯里,鲛甲果真笨重,甚至发出“哐”地一声响。
岑让又挑出一面四角嵌满珍稀宝石的小手镜,晃了晃,手镜流光溢彩,露出他的脸来
“这是照影石,可以连通传音符无法传递之处。你一面,我一面,我在里面输了灵力,你去剑宗之后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通过它喊我。”
好东西,岑妙妙放心收入手镯里。
打定主意在岐郇山没灵石就远程呼叫岑让支援。
随后,岑让又递过来一把寒气森森的小飞剑。
一接过来,岑妙妙只觉轻如无物,材质不俗。
“这个可不得了。此剑名为‘祚避’,你无需与它结剑心,只要滴血认主,它便能为你所用。你虽已引气入体,却尚未筑基,此剑最大的妙处就是——能自动还手,寻常一般二般修士打它不过。假使哪一日你与人发生争斗,打得过便打,若是对方比你强太多,便让它替你与对手缠斗,你么,就……”
岑妙妙敲敲手镯,发出叮的一声响,“我就拿你方才送我的鲛甲砸他?”
岑让摇头道:“不,你就趁早开溜。”
岑妙妙:好吧。
祚避,作弊。的确不俗。
她从岑让手中接过小剑,以剑刃小心翼翼划破食指,凝出一颗殷红血珠,不过瞬间便没入飞剑身躯,飞剑化作一道苍蓝流光,没入她的眉心,代表已经认她为主。
藏宝阁中琳琅满目,几乎让岑妙妙目不暇接。
岑让几乎一股脑地给她储物手镯里填宝贝,行动间大有搬空藏宝阁的意思。
不得不说,岑让的法宝盲盒开箱多多少少让岑妙妙感受到了富婆的快乐,但她还是忍不住打断。
“哥,我非要入剑宗么?能不能不去?当个散修也不是不行。”
在砌玉门当个少门主,动辄用灵石摇打手干活,混吃混喝其实也还不错。
岑让听她这么说,却忍不住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正准备介绍的一把金光闪闪的锁链。
“妙妙,你还小。许多话现在说与你听你不一定能懂。”
他第一次露出正经的面色。
“砌玉门并没有其他修仙世家的底蕴,自然也无法助你修习高深功法。过段时日,我该去西边的妖域一趟,谈谈将来百年的海市归属。本不放心你,恰好四时一度仙门择选来了,可谓是天降时机。”
“当时上君云游经过,以四极咒救下你性命。不曾想如今你神魂终于安稳,却反受此咒折磨。”
岑妙妙:胖了点儿没错,不过比起命来,这些都是小事,小事。
只是听见救她的人是谁,却着实让她心中小小惊讶了一番。
要知道,太衍往前千年,能称为“上君”的只有那么一位,是群山共主。
上君无道无号,也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
“但当时上君未曾留下解法便离去,这么多年来,我穷尽人力寻找,可他仙踪缥缈,无从找寻。上君乃是剑宗道祖,剑宗或有恶咒解法。”
“我多方打听到,在剑宗藏书阁七层里,或有恶咒解法,可惜非亲传弟子不可进入,我亦别无他法,只能靠你自己了,妙妙。再者说,等你正式入门,成了剑宗弟子,日后有师门作靠山,哪怕哥哥不能帮你兜底,在外也断不会有人再轻易欺负你。”
一番话语重心长,把岑让自己都感动到了,眸中甚至泛出些许泪光来。
岑妙妙随着他的话往深处想了想:岑让不愿用丹药为她堆砌修为,以她这具被四极咒封印的身体,无法正常修炼的话,将来或许会陨落更快。
所以只能放她去寻自身机缘,以此找寻出路。
岑让看着呆愣的她,“咳,妙妙?听懂没?”
岑妙妙心思回转,刚挤出个笑想表示自己懂了,岑让却又拉着她开始选起灵丹法宝来,一边挑一边喃喃自语:“想你脑子不灵醒听不懂,不过也无妨,我自会替你提前打点好。”
岑妙妙一听,便乖乖闭上了嘴。
好不容易,岑让单方面塞完一堆天材地宝,这才带她走到一边方方正正立在的锦盒前。
岑妙妙认出锦盒上机括众多,浮雕众多,似乎是南边手艺。
其实在进藏宝阁时,她便察觉到了这方锦盒——这藏宝阁中灵力充盈,宝物众多,独独这方锦盒毫无光泽,一丝灵力也无,甚至隐隐藏着浓厚的血肉之气,几乎满溢出来。
岑让上前将锦盒打开。
只见锦盒之中,横躺着一具高大的偶人,皮肤光滑,却无脸无发,亦无任何外饰,看不出材质,独独心口空出一指宽的洞来,似乎并没有完全制成。
血肉之气扑面而来,岑妙妙忍不住蹙起眉头。
岑让在一旁道:“别怕,这是我特地自南陈最著名的窟儡子手中为你买的一名傀儡人。”
岑妙妙道:“这又是何用?解闷么?”
生怕岑妙妙嫌弃,岑让贴心地附上说明。
“你只需为它滴血授灵,它便可随你心意变化成人形,男女老少皆可。去上学的时候就让它好好照顾你。且这傀儡除了照顾你衣食住行,还能替你当打手,谁要欺负你,你只管使唤它去开他们瓢。”
她有这么招人恨么?岑让做的桩桩件件几乎全是担心她在剑宗挨揍。
说起南陈窟儡子,据说手下傀儡造价极其高昂。
她倒是听过定制白月光和梦中情人的——许多世家女修的闺阁里可说不得有个巴掌大的俊俏道君傀儡。
亏她有个亲哥,一个更比六个强,上来就是等身大小顶配打手。
“你滴个血试试,听说能随结契者心意变化人形,看看我这五百万灵石花得值不值?”岑让轻飘飘吐出一串天价数字。
五百……万灵石。
他还在兀自絮叨:“知道你恋家,变成为兄的模样也不是不行……”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岑妙妙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五十万灵石!
说干就干,她心意一动,召出祚避剑,顷刻间便划破手掌。
鲜血争先恐后涌出,凌空织就一条暗红的细线,落在人偶心口的空洞里,丝丝缕缕填充起来。
等血将将灌满人偶的心口,一阵暗香袭来,锦盒中忽然爆出一团巨大的白光。
有若实质的灵气顿时冲破人偶的躯体,将它团团裹住,在兄妹四周织成一片白色的旋涡,逐渐扩大,似有呼啸之势。
岑让施了个法决给岑妙妙手掌止血,打出一道结界将两人罩在里头。
锦盒里的白光再次迸发开来,璀璨耀目,闪得岑妙妙眼花缭乱。
许久,灼目的光芒才渐渐散去——
岑妙妙一面抬眼看去,一面暗叹:不愧花了五百万灵石,只是与结个契,都能闹出这么大动静。
岑让也暗暗咂舌:“这么大排场的么,没听说过啊。或许这就是……”
岑妙妙疑惑:“什么?”
岑让:“这就是金钱的力量,让定制卓尔不群,与众不同。”
而此时,两人面前的锦盒中空空如也,一旁却伫立着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身着洒金墨衣,轮廓完美。
象征着重要契约完成的灵雨落下,丝丝缕缕,滴在男子身上,浸润入衣袂,绽出乳白的光晕。
岑妙妙倒吸一口冷气。
一时之间,她只想到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如切磋,如琢磨。
傀儡面无表情,目若星裁,正直视着岑妙妙,一瞬不瞬。分明不是活人,却仿佛只要看进一眼,便要坠入其中。
藏宝阁中贵重名珠无数,在光辉掩映着的这张脸面前,也失去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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