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秘境结束前一日。
彼时长泽正祭出灵兽契约的法决预备单向与岑妙妙结契。
就在他手中的灵力气团触碰上岑妙妙身外流动的光茧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光茧中传来,即使长泽已经有所准备,却依旧小觑了光茧中灵力的强度。
他识海骤然受创,眼前一黑。
等再睁开眼时,他却发现自己已经退回了兽形幼态。
幻境已经散去,四周是秘境里常见的碧水蓝天,鸟鸣清脆,羽毛艳丽的灵禽扑扇着翅膀,长尾划过天际。
不远处有一汪看不见尽头的澄澈胡泊,水波荡漾,不时有锦鲤在其中跃出,圆眼大嘴嗷嗷待哺。
长泽看着自己短小的蹄子,探视一番自己灵府,少说修为回退两百年,不禁一阵无语。
为了收下岑妙妙身上的灵力,他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不过在深深嗅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的精纯灵气之后,他觉得自己勉强也没蚀本。
旁边传来磨牙声,长泽转过头,看见昏迷不醒的岑妙妙倒在自己不远处,磨牙声正从她嘴里传来,脸上尚且挂着满足的笑,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那些负载在她身上的灵力已经尽数消失,被淬炼成天地灵气归化于秘境中,只是这三才境还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能彻底消化掉这些毫无杂质的精纯灵气。
岑妙妙滚圆的身躯终于恢复了自身纤秾合度的体态。
长泽仔细打量一番:那些他不知来源的咒印未曾消失,反而在岑妙妙裸露出来的手腕脚踝上留下了青黑的印痕,交缠组成了一圈繁复纹路,凭空显得神秘起来。
照理说岑妙妙此时应当已经能醒过来,可她依旧人事不知地躺着。
长泽小蹄子踢踢踏踏奔到她身前,想试试自己刚刚完成的灵兽契约。
他看向自己的新“灵兽”——岑妙妙。
把岑妙妙反向当“灵兽”与他结契,由契约的力量消耗此前她已经暴动的灵力,再由他收束到身上,本是最省事的方法。
虽说出了点无伤大雅的意外——
不过,长泽自恃身为一境之主,虽然反向成了修士的主人,怎么算也是岑妙妙血赚不亏。
长泽凑到岑妙妙脑袋旁边,用蹄子拨开了她的头发,却并没有在她脖子上看见意料之中的金光。
通常契约刚刚完成之际,灵兽的脖颈上会出现象征被驯服的一圈金光咒印。
长泽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心念电转,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
他没有完成缔结契约的最后一步就被灵力击中识海昏了过去,难不成……
长泽轻抬前蹄,召出一面镜子,他伸长脖子朝镜中看去——
一圈柔和的光环如碎金般绕着镜中灵鹿脖颈上的雪白皮毛,上面还浮动着不断明灭的咒印言灵。
长泽:“???!!!”
他用力甩了甩脑袋,头顶的飓风雷电被甩得滋啦作响,再看向镜中,灵兽契的金光依旧纹丝不动。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
岑妙妙是被冰冷的水给滋醒的。
她睁开眼看向罪魁祸首——一头皮毛雪白的翘屁嫩鹿,它毛茸茸的头顶悬着一片漆黑风雷,还不停往外冒夹杂金光的小水花,仿佛随时准备再滋她一脸。
岑妙妙脑子转得再慢也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她摸了一把满脸的水,把头发拧干,发出狞笑,“你干的?”
这玩意儿虽然看着小巧玲珑一只,但是膘肥体壮,烤熟了一定很好吃。
长泽:“……”
顶着岑妙妙的目光,长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实在难懂,这人究竟是怎么做到连眼神里都写着一张今日菜单的?
岑妙妙举起双手,看向腕子上青黑的咒印,“这……”
她见长泽旁边不远处悬浮着一面术法召出的水镜,立刻爬起来朝镜子奔了过去。
长泽面色阴沉,看着这个不知道对他使了什么手段逆转灵兽契的疯婆娘扒着镜子左照右照。
他承认,压在她身上的灵力悉数倾泻之后,她的确挺漂亮。
好吧,但凡这疯婆娘姿态能优雅体面一些,也能称得上美艳不可方物。
虽然行为举止伤眼,难登大雅之堂。
岑妙妙可没管旁边心理活动丰富的小鹿,在看清镜中人影的那一刻,虽然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忍不住颧骨升天,忍不住原地转了个圈。
她探了探灵府中的四极咒,发现一半封印已经碎裂。
长泽隔老远在她身上嗅到了一股“喜悦”的味道,忍不住吸溜了一口这美味的七情——
权当岑妙妙欠他的。
想起前面打水漂的几十个幻境,长泽又哼哧哼哧愤愤不平地用力嗅了几大口。
岑妙妙这才想起旁边的小鹿。
她走过去,一把拎起丁点大的小鹿,“喂,你是……”她凑近他,“你是先前那只心魔吧?”
长泽被岑妙妙轻而易举抄在手里,完全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不是他不反抗,而是——
他现在已经单方面成了岑妙妙的灵兽,并不能违背契约主人的意志,岑妙妙能随心所欲对他做任何事。
不过显然,她似乎尚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主人。
长泽琢磨了一会儿的功夫,岑妙妙又手上使力,晃了晃它的脑袋,“别装死,我认识你。”
长泽:“……”
长泽:“你有没有常识?心魔虚无缥缈,乃幻象中的一种,即使有形,也如烟雾一般,你见过能凝实身体的心魔么?”
岑妙妙:“那你是谁?”
长泽:“咳……我乃此境主人。”
岑妙妙恍然,“喔——你说你是秘境头子?”
长泽虽然不大愿意承认,却还是含蓄地点了点头。
哪知岑妙妙将它一把摁在地上,将他脑袋狠狠压在草堆里,跟着蹲了下来,“骗谁呢?当我三岁么?你要是这秘境头子,我不早就考完试了?”
长泽心说:你跟三岁孩子之间,大差不差。
可臣服于契约下的他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只是被拉来当临时心魔,并与岑妙妙在各个幻境里结下的梁子一一陈明了。
岑妙妙听完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连眼神都慢慢变得涣散起来。
她幽幽问道:“绿衣丫鬟是你么?”
长泽:“是。”
岑妙妙:“那穷酸老头儿是你么?”
长泽:“对。”
岑妙妙:“那……”
长泽:“那鹿也是我,刀客也是我,通通都是我……”
岑妙妙:“都是你本鹿出演?”
长泽:“可以这么说。”
岑妙妙:“草。”
原来一开始她要不打断长泽的话,就能平平安安考完择选考试走人,何必还不停在幻境里被卷来卷去差点把自己弄掉半条命。
她心里烧了好几炷香,这才把自己做为一个土鳖的事实深刻反思完毕。
长泽眼看着她粉白软嫩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
美人垂泪,无论对象是人是鹿,高低都会心软一点。
他以为她在后悔如此粗暴地对他,心中惦记着这小姑娘毕竟是契约出岔子之后自己的主人,便大发慈悲地开口,“无妨,虽然你对我不大尊重,但是……”
“鹿肉是烤着好吃一点吧?”
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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