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指一算,今日是个炙肉的好日子。”
适逢冬日尾巴里难得的艳阳日,天光如水,万里无云,趁着天气不错,风铃提出前两日从万草苑里提了头肥肥的小草羊,下午就在无耀峰的八角亭里加餐烤肉。
于是风铃出羊,岑妙妙出酒,杜思卿负责起炉灶,太岁片肉,管由负责掌火候当主烤官。
长泽不请自来,负责出张嘴。
在管由去万草苑提处理好的羊肉间隙,几人凑在一起,七歪八扭各自叼了根狗尾巴草,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唯有太岁直直端坐,岑妙妙安逸地枕在他腿上,还嫌“枕头”太硬,把太岁一段衣摆卷叠在一处,待拍得松软,才又靠上去,舒服得长叹了口气。
风铃瞟了一眼,只觉得师妹今日的黛色软裙与她依靠着的傀儡身上一袭灰湖绿长衫十分合衬,仔细一瞧,两人还系着同色发带。
虽然傀儡面上系着恶鬼面罩,可身段高大挺拔,不知他非人的话,看起来与师妹倒是说不出的登对。
不过如此有灵的傀儡,也就是师妹这种富婆才能拥有啊。
风铃心想。
岑妙妙的手指正捻着一缕太岁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他的发丝乌黑,格外柔软,与本人的冷漠大相径庭。
恰好春风在识海里吵吵着要出来一起晒太阳,吵得岑妙妙耳朵起茧,便将它召出来。
春风甫一现身,便直直奔向岑妙妙靠着的太岁,在他肩侧热情地贴了贴。
虽然只是一触即分,却被岑妙妙看在眼里,她微微一愣,而后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这便是师妹在剑墟中选的本命剑?”
一见春风剑形,杜思卿与风铃各自来了兴致。
春风静静悬浮在半空,任由二人凑在面前细细打量。
片刻后,杜思卿才托着下巴道:“因体质原因,我曾数次出入剑墟,倒是从未见过如师妹这把本命剑一般的材质——似木非木,似石非石,锋芒内藏,颇有大巧若拙之气度。春风,好名字。”
岑妙妙听春风在识海里显摆:什么锋芒内藏,小屁孩儿见不到罢了,老子锋芒铺天盖地,有幸见者,非死即伤。
风铃点头,“看起来虽然朴实无华,但是以师妹的资质,此剑定非凡物。”
春风:有见识!
它赏脸地蹭了蹭风铃的手指。
风铃当即大喜:“它它它!这……这把剑难不成已经到了灵智初开的阶段了?好家伙,有望化出剑灵的飞剑万里挑一,若是师妹的本命剑如今灵智已然开启,就有望不日化出剑灵了,妙啊!”
岑妙妙笑笑,一把抓住春风插进旁边的草地里。
“它就是皮,光长得漂亮而已,兴许是听见师姐夸它,才喜欢师姐,别说灵智开没开,我有时候指东它还要打西,日后真能生出剑灵的话,大抵也不太聪明。”
杜思卿闻言:方才不是我夸得更多吗?
被嫌弃了,他选择不说出来。
被插在草里的春风:早八百年就生出来了!我这么大个剑灵你看不见吗?
岑妙妙:你要是当着他们面开口,我就把你丢进无妄海里喂鱼。
紧接着春风就被岑妙妙在识海里连三赶四地威胁了一通。
原本它还犹自不肯善罢甘休,嘤嘤呜呜,直到岑妙妙识海里冷不丁加入了一道长泽的声音:想想她旁边站着谁?
剑灵这才老老实实把嘴闭上。
她身边站着谁?
岑妙妙一脸疑惑看向身边——
是太岁。
哦豁,有点意思。
在她一边在识海教训春风之际,却听风铃在一旁开口。
“听闻本次选剑途中剑墟深处几次三番地动,后来才知道是清寂峰的辛辞与那把天阶飞剑却命遇上,降服却命与之结契之故。”
把辛辞埋进剑山的岑妙妙诚恳附和,“我醒来以后也听说了,他真厉害,我和我的剑都自愧不如。”
杜思卿接过话头,“我原以为师妹会与却命结契……不过,缘法既然如此,可见春风才是最适合师妹的。”
岑妙妙摸了摸春风,将它收回灵府,“我也这么想呢。”
春风:这话中听,小子有点前途。
岑妙妙:闭嘴吧你。
几人说话间,八角亭下来了几人,居中的是一名岑妙妙有些面熟的弟子,是清寂峰的师兄,彼此有过几面之缘。
他被身后几人拱到前头,摸了摸鼻子,温文有礼地朝几人拱手道:“想请岑师妹一叙。”
风铃顿时挑了挑眉,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来了来了,经典剧目。”
“什么?”岑妙妙一头雾水地走了过去。
待她走到那弟子身边,“师兄,找我何事?”
那弟子见她俏生生站在面前,眼中一汪水雾朦胧,叫他起先准备的一肚子话顿时被噎在喉中,只好临时自由发挥。
“岑师妹,我……我叫郎臣,六岁便引气入体,八岁开水木双灵根,十岁上山到如今金丹后期,一天只吃三顿,下雨天会撑伞,天晴爱晒被子,从来不乱捡地上的食物吃,熟练操作飞舟,使用符篆与各色丹药流畅自如。”
岑妙妙不知他是何意,“原来是郎师兄,所以?”
郎臣看了她一眼,又偏过头,一张脸红得像被熨斗烫过,支支吾吾,声音逐渐变低。
“岑师妹……能考虑考虑,让我当你日后的道侣么?”
“师兄,啊这……”
岑妙妙哪里经历过这个,脸上端着微笑,在识海里疯狂摇人。
“人呢?速来!”
不等她开口拒绝,长泽与太岁在岑妙妙身后一闪而出,一个高高昂头,拿眼底扫人,一个身上寒气四溢,默不作声。
长泽的口吻一贯阴阳怪气,“这也能当优点拿出来说?本座洗澡还从来不朝地上甩水呢。”
岑妙妙视线转向与长泽一同出现的太岁,示意他说点什么。
太岁歪着脑袋:“???”
漂亮废物!
岑妙妙在别人看不到之处狠狠瞪了他一眼!
太岁似乎才反应过来,于是慢吞吞开口道:“我不必吃喝,省钱。下雨下雪会带她进屋子,天晴会贴身教她剑法,会踹路边乱捡东西吃的人,会抱着她飞。”
岑妙妙:虽然高低有点歧义,不过还算说得好!批准再说两句!
太岁下颌微微抬起,视线透过面罩冷漠地射向郎臣。
“熟练当打手。打你,一根手指也不费。”
长泽跟着拿眼刀子赶人,冷哼一声,“不用你上,我来就行。”
仔细听,语气里带着一点不着痕迹的谄媚。
傀儡与鹿,单独拎出来已是气度不凡、芝兰玉树,更何况两人往岑妙妙身侧左右一站,活像两尊黑脸煞神,威压仅仅漏出一星半点,便让郎臣和几个同伴差点支撑不住。
何止容貌修为,郎臣从头到脚顿时被衬得如草芥黄泥,连身高都被吊打。
短短片刻,郎臣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原本兴致冲冲前来,如今垂头丧气离开。
想临走前看一眼岑妙妙,刚转过眼,就见两道凶残的目光刀一样刮来,把他立刻刮得远远的了。
风铃看着郎臣远去的狼狈身影,啧啧笑道:“真惨。”
这边岑妙妙已经带着傀儡和鹿回到了亭子边,不远处,已经能看见管由自另一个方向朝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处理好的小羔羊肉。
这时,岑妙妙看向太岁,笑了声:“狠话撂得不错,哪里学的?”
太岁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旋即,她听见他在识海与她传音。
“未曾,不过从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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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逐渐清明的傀儡:就你也配当她道侣?想屁吃。今天也来晚了点,节日快乐嘻嘻嘻嘻~祝大家都优秀独立快乐自信!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