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声里,太岁纵身在水面掠过,夺下力道刚猛的飞箭,反手掷了回去,去势不减反增,又添上了一抹锐利的剑意,夹杂惊电之势直奔来处而去。
很快,大泽对岸的密林中响起一声短促的痛叫,十几条身影陆陆续续自林中走出,为首之人正是凌红音。
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隔着广阔的湖泊,拂落枝头不知名的花瓣叶片,纷纷落进水面。
岑妙妙与太岁看着对岸的人。
凌红音一行散修同样也远远看着二人。后者正端立薄雾,男子俊美无俦,少女娇憨清艳,从头到脚沐浴在光中,一时看去,如同画境中人徐徐走出来。
“这里面居然还有生人?是幻影?秘境造物还是?”葛衣男子面露疑惑。
方才射箭过去试探的修士已经被飞箭反噬,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足见那两个“神秘人”并非易与之辈。
打断葛衣男子疑惑的是凌红音,“你看那女子身上是剑宗服制,不论他们是生人还是幻影,说不得与这洞府中秘藏有关联。”
隔着大泽,即便是修士目力极佳,也依旧看不清人脸表情,可凌红音偏偏就想起了方才在墓道中隐约听见的女声。
她自炼化身上这件法衣之后,对女子声色极其敏感,往往能在百里开外便能听见灵性极佳的妙龄少女之音,感其动人之色。
岑妙妙打量着对岸蠢蠢欲动的一干人等,心头泛起一点不舒服,仿佛对面的人不是与他们一同前往秘境的对手,而是不打招呼就进了自家地盘的恶客。
她晃了晃太岁的手,指着面前波光粼粼的大泽,试图让他记起点什么,“心肝儿,你对这里有印象么?”
“尘梦泽。”太岁点头,露出温煦的神色,“我与……与谁来过此地。”
岑妙妙不计较他混乱的思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与我,与还没化形的我。”
她伸手比划一点小小的形状,“当时我……应当也就这么点大吧,无妨,等我想起一切,也等你找回所有记忆,都能慢慢想起来的。”
太岁的手在她浓密的发间揉了揉,“对。”
他歪过头,看着微光熠熠宛若幻境的山林水泽,“这里,似乎缺了点什么?”
岑妙妙哈哈一笑,“缺条大蛇啊,形如山峦,额头长角,双目如灯,当时你是这么砍的——”
她正回忆着壁画中所见情景,冷不丁足下一震!
岑妙妙:“???”
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奔心上,她眼睁睁看着面前尘梦泽澄澈冰透的水面忽然冒出了一连串起泡,随之而来是下陷的旋涡,水面之下一道硕大无朋的阴影慢慢上浮。
大泽对面的凌红音显然也见到了异动,顿时纷纷掏出法器,严阵以待。
在那道形如山峦,额头长角,双目如灯,鳞片冷厉的巨蛇自大泽下施施然盘旋而出时,带出的水花澎湃外涌飞溅,声势浩大,大泽的水面也随之高涨一截,波涛拍岸,两岸古木一时被冲落许多枝叶。
太岁手中一道灵力挥出,将飞来的水花一一挡住,不叫一点落在岑妙妙身上。
被挡得密密实实,岑妙妙从太岁身侧探出小脑袋,瞠目结舌,“不是吧?这也能言出法随的么?!”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吞风食光,怒号了一声,水泽波涛再起,一股腥风卷动不休。
它调转澄黄的双眼,很快锁定了这些打扰它休憩的不速之客。
同时岑妙妙和凌红音也看见了巨蛇头顶的一边角上挂着一把圆环,上面寒光一闪,分明是一把钥匙。
尽管暂时不知钥匙作何之用,起码能断定这巨蛇栖息在此,定然是在守卫什么。
很快,在大蛇的身形全然拱出时,从庞大的身躯倾泻而下的水幕之间,岑妙妙隐约看见了大泽水底似乎有一道石门。
“看样子想溜也溜不成了,钥匙非拿不可。”她岑妙妙念一动,春风出现在手中,她与太岁对视一眼,撒娇道:“怎么办?上次是你独当一面,我在旁边看着。这长虫生得可怖,又湿漉漉滑腻腻,我可不好这一口,要不这威风再让给你一回?”
太岁轻笑,手中同样幻化出一道与春风毫无二致的剑形,“那我自当替你夺来。”
而大蛇很快也感应到了这边的灵力波动,古木一般粗细的长尾顿时横扫而来。
岑妙妙随他一同纵身疾退,躲过蛇尾,眨眨眼睛,“罢了,这回我有手有脚,你又比不得当初年轻力壮,总不好让你一人受苦!”
“不再年轻力壮”的傀儡:“……”
凌红音眼见对岸两人向巨蛇头颅攻去,眼风一扫,同样见到了水底石门,心下了然其中关窍,她手中绫罗一展,也随之飞身而上。
“看什么?狂心仙子都上了!定是有利可图!还不快上!”
常陈山外,那平滑如镜的秘境入口仍八风不动的立在原地,不曾消失。
几波人马自各方而来,包围着常陈山,严阵以待,其中手持锡杖随剑宗而来的禅宗弟子已经有条不紊分开列阵,很快开始吟诵起来,肃清四周的魔气。
宵白练也与晨阳谷剩下的弟子们跟着剑宗一并到了此地。
他已经将晨阳谷遇袭之事,还有那魔人面貌悉数禀报给剑宗掌门。
如今晨阳谷尽毁,又得知常陈山秘境出世,只可元婴以下弟子进入,而他们这些晨阳谷剩下的弟子如今须为生者计,便也随着剑宗弟子到了此处,不求分一杯羹,只希望能增进些许修为见识,慢慢为复仇所计划。
自晨阳谷遇袭之后,宵白练短短时日里瘦得形销骨立,从阳光爽朗的少年变得一看到玄色便战战兢兢,畏手畏脚,让人看得不免心酸。
毕竟自拒尾阵升起之后,妖魔道动辄屠戮的惨事已经很少见到。而和平时代的怨怼太少,不少宗门的弟子并不明白仇恨为何物。
况且如今连屠戮晨阳谷的凶手是谁都一无所知,更是让目睹一切的宵白练心中痛苦。
禅宗弟子的吟诵声清朗悠长,宵白练眼中望着远处慢慢溢散的魔气,胸腹中一阵怨气翻腾,因此,他并不曾察觉后脖子的皮肤上缓缓拱起一团细微的虬结,形状扭曲,正贪婪地吸食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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