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妙妙在大泽兜了一圈,藏在巨木上收敛了所有气息装蘑菇。
身边原本明晃晃跟着她的游星也在她的示意下重新化为虚影,藏进了大树枝叶投下的光影之中。
巨蛇的尸体仍横陈于水面,挡住了通往地之极的石门,原本的人间仙境因为争斗而满目疮痍。
就在岑妙妙蛰伏在巨木后不久,晴朗碧空很快变灰,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大泽上很快溅落之声簌簌,潮湿的泥土混合着巨蛇的腥气,完美的掩盖了属于岑妙妙的气息。
烟雨如洗,云雾蒸腾。
待看见那些以凌红音为首无端追杀她的修士自墓道的水幕门撤出去之后,岑妙妙又重新起身,蹑手蹑脚回到了地宫。
果不其然,在她逃离的反方向一处石室外,见到了七零八落躺倒一地的剑宗、晨阳谷弟子。
那些散修一看就是杀人越货的熟手,靠前的几人都是直接伤在要害,已经药石无医。
剩下奄奄一息勉强还吊着半口气的几人勉强还能睁开眼珠。
岑妙妙认出了其中一个被折断双手双脚的剑修是清寂峰的任飞廉,若不是他身上还有微微的气息起伏,她都要以为他已经死透了。
岑妙妙立刻从腰间储物手袋里掏出几瓶疗伤丹丸,用灵力化之,徐徐渡与几人身上,等他们稍微能张嘴动弹之后,又取出另外的伤药与补给灵力的丹丸,一股脑塞进了几人嘴里。
也不管猛药还是良药,如今状况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支起一个小小的蓄灵阵,将散在四周已经任她为主的数件灵物引动过来,作为维持法阵的阵眼,又从法阵中朝尚且活着的几人身上引渡灵力过去。
好在地宫中灵气充盈,任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做完这些之后,岑妙妙又刻意在能找到的所有烙印之门边沿放下了一枚符咒,一旦有人进入,她便能第一时间感知,方便戒备。
在精纯的天地灵气和高阶丹药的双重效力之下,受伤最轻的宵白练慢慢清醒了过来,他艰难地挪动了一番身体,支起来靠在了墙壁边,第一眼便见到了尚在给其余人疯狂喂药的岑妙妙。
“鄙人……咳咳,晨阳谷宵白练,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岑妙妙回过头,见他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粲然一笑,“不客气,都是友宗,应当的,既然是救命之恩,就当涌泉相报,等你回去数个万把上品灵石送去勾陈峰就行。我叫岑妙妙,送牌匾什么的就不必了。”
“咳咳……”宵白练一噎,“好,只是希望岑仙子能否宽容一段时日?容我回岐郇山之后多领几个悬赏任务,再偿还仙子救命之恩。”
宵白练,岑妙妙暗自咀嚼了一番这个耳熟的名字,而后想起来,这是晨阳谷那名目睹了满门被屠的幸存弟子,如今随其他几名来参加弟子小比而逃过一劫的晨阳谷弟子客居在岐郇山。
岑妙妙想了想,摆摆手,“罢了,你也挺惨的,灵石就不必啦,回去好好修炼方是正道,什么时候有钱傍身了记得给勾陈峰修两条路。”
说罢,她将手中几瓶高阶丹药丢到了宵白练手中,“你在队末,受伤最轻,如今能动弹了便自己疗伤吧。”
宵白练呆愣愣地看着手中隐隐带香风的丹药瓶,不知想到什么,脸颊蓦地红了一大片。
“剑宗里强者如云,我此前只听闻过剑宗清寂峰,倒是第一回听说勾陈峰,想必……”
他不善言辞,一时竟找不出其他话说,眼里晃着岑妙妙细白幼滑的手指,灵气被她一缕缕引渡到重伤之人的身上,倒也赏心悦目。
“第一回听说很正常,毕竟勾陈峰可是……”岑妙妙手上药粉不要钱地撒个不停,嘴里开始瞎说八道:“不世出的高人云集所在,剑宗明日之星的修炼处,元婴大能俯拾即是,随便拉出一个就能把清寂峰那帮卷……憨憨拉一波剁了。”
宵白练认真听她胡言乱语,“原来如此,失敬。”
旁边昏迷不醒的任飞廉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岑妙妙立刻闭上了嘴,又去探他脉搏,察觉到他的伤在被慢慢愈疗时,便也不再担心。
断手断脚无妨,哪个剑修没损失过几条胳膊腿呢?回剑宗续上便是。
一气忙完,岑妙妙累得不行,刚囫囵坐下喘了口气,识海里就敏锐地收到一处门口符纸燃烧殆尽的讯息。
“我去去就来,你看着他们,别动。”
朝一旁闭目调息的宵白练说完后,她果断从地上弹起,浑身戒备地祭出春风,朝一处烙印之门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太岁刚踏出传送法阵不久,就嗅到了一旁有灰烬余味。
而岑妙妙很快也蛰摸了过来,可不等她看清那黑暗中的人影是谁,旁边剑光一闪,游星从隐遁的虚空里陡然现身,热情洋溢地朝暗处飞了过去。
等见到来人是太岁之后,岑妙妙才松了口气。
可她又想起来自己算是表露心迹被拒,原本因为紧张而放下的那些闷气顿时又浮上了心头。
没有人告诉过岑妙妙什么是动心,可她从见太岁第一面时,不过是木头伴以灵力做成的傀儡壳子,就轻易勾得了她的喜欢和起心动念。
甚至没有心的她每每想到太岁时,都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有活物在跳。
岑妙妙转过身去瘪着嘴,眉梢眼角半是气闷,半是失落,落在太岁的眼里,像极鼓着胸脯生气的粉白山雀。
于是他这回直接多了。
“妙妙。”
太岁轻而易举拉住少女羽毛一样轻盈的手臂,将她勾到身边。
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喁喁低语,说了许久,直到岑妙妙耷拉的眉梢和嘴角重新一点一点勾起弧度,越来越大。
“闲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她佯装发怒,“这些话你以前从没说过,这又是哪里现编现学来的?”
不过无妨,只属于她一个的木头人啊,终究还是来到了她身边。
不远处,宵白练想起方才岑妙妙临走前的紧张和防备,有些担心她的安危,凭着这些效力卓然的丹药,他闭目调息了片刻,便已好了七七八八。
他沿着岑妙妙离开的方向追去,在拐过一处墙角时,就见到了她。
和她身边的人。
这一刻,宵白练站在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所在的那一处,如遭雷殛,亦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唯有浑身上下血液逆流,其间流淌尽是“报仇”二字。
------题外话------
后面,可能,大概,或许,有点高能emmm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