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仿若垂死挣扎的声音,让齐山海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快,便还大方地解答她死前的疑问。
“当年你说,我并没什么修符阵的天赋,但胜在一直坚持了下来,与其自己瞎琢磨,倒不如投入真正的道家门派,学些正统的符箓法阵。”
“比如灵曦山的归元观,或是其他名声不大,但历史悠久的正统道观也行。”
云未弦听到这,又不由咳嗽了几声,血腥气更重了。
显然是在疑惑,她对他说的这些话,怎么至于让他这么恨她?
齐山海说起来本来还有些气愤的,听得她这般,就还稍微释怀了一些。
“你说得轻松,而且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却不知我好不容易才招收来的那些弟子们,因为你的这番话,都说我是个骗子,妖杀不了,符阵也没修到家。”
“一传十十传百的,让我根本没法再继续在赤沙山待下去,便只好往西南走,却是不小心误闯进了离月堡的地盘。”
云未弦叹了声:“为何不去归元观试试看?”
齐山海仍旧不觉她是什么好意,轻哼道:“鼎鼎有名的第一道观,哪里有那么好进的?”
其实真的很好进的。
他一个金丹圆满境,若是诚心投靠,玉鼎真人也不是非得挑天资高的,只要勤奋肯坚持就足够了。
要不然她哪里会随随便便推荐他去?
“那你也并未能入得离月堡门下?”
“离月堡,哼,仗着会些暗器,又养了几个毒修,就一副横行霸道之势。当时他们硬给我扣了心怀不轨的罪名,又忌惮我境界不算低,又是拿我试毒,又是生生将我来之不易的修为给化去。我在堡内摸爬打滚了一百多年,靠着给一个分堂主做牛做马,才得以拿到了弟子的名头。”
“后来换了新堡主,那位分堂主因着在堡内有着不小的势力被忌惮,处处遭到刁难,便带着我们一众弟子叛逃出堡。”
“再后来……就遇到了尊主。”
说到这,齐山海就才察觉到些不对,云未弦过于冷静了,且对他太好奇了,一个问题接一个的,好似对他十分关切,一直牵挂着他的下落一般。
然而事实却是,她压根就不记得他了,报上姓名之后才想起了一点。
他戒备地看向将周遭一切都笼罩掩盖住的魔气中,她是不是并未受到太重的伤,只是装成这般虚弱的样子?
但血阵并未出现什么异样,仍然在贪婪地汲取他的修为和生机,翻腾着的魔气亦是狠戾凶猛,随时准备着吞噬进入范围之内的任意生灵。
再过不久,他便不再足以支撑血阵的存在,魔气就会反过来将他也是吞噬。
之后便会扫荡过这残阳遗境的每一处角落,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到那时,就算是她的确是云若,也是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了。
正想着,齐山海便见她硬生生顶着魔气的肆意缠绕,一步步走近了他。
浑身血痕都冒着黑气不说,那双清澈的眼眸也是蒙上了一层阴霾,时不时有些呆滞之感,像是随时都会被彻底操控,将身体、元神以及毕生修为,都是献给这伟大的魔气。
“咳……”云未弦在他前面几步远的位置停下,很是缓慢且有些勉强地打坐好,“你与我如今也算是同病相怜,你布的那些符阵,都咳……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