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致凡背转着身子,一动也不动,好似睡着一般。
这时,传来了林轩的声音:“小凡,今天谢谢你,在大殿之上那么地维护我。”
致凡并没有回应,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林轩又等了一会儿,继续道:“以后不要为我做这种傻事。女孩子的清誉还是很重要的,为了我而有所折损,实在不值得。”
致凡不愿听下去了:“我说你这人,真是木头脑袋!我的清誉重要,那你的不重要吗?天罡门的,不重要吗?!”
林轩笑了笑,看着致凡的背影:“谢谢你小凡,你可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我当然善良了,还用的着你提醒么,”小凡没有忍住,回过身来,冲着林轩吐了吐舌头。
一旁的林轩,已被她这可爱的样子逗乐,声音带着宠溺:“好好安歇吧。”
林轩说完,便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间。
致凡望着林轩留下的寂寥的背影,也不禁让她心生感慨。
是夜,致凡睡得很轻。隐隐约约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直到感受到一股冰凉在额前摸过,致凡瞬时摆脱了睡意,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张熟悉的轮廓。
林轩似乎没有料到,自己会把致凡吵醒,脸上带着红晕:“抱歉,吵醒。。”话还未讲完,便已头重脚轻地倒在小凡身上了。
“林轩?林轩!”致凡推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急急地唤了两声。
嗅到酒气,致凡也颇觉无奈,只得使了力气,将林轩推了出去。
自从拜堂以后,林轩便为她,每日打着地铺。念及至此,致凡决定将今日的床铺让与他。
小凡细心地为林轩除去靴子,正要帮他把被子盖好,却出其不意地,被林轩拽到了怀里。
小凡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却被林轩的一滴眼泪破了防:“别留下我一人。”
清晨的阳光仿佛格外刺眼,令人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
林轩慢慢地翻着眼皮,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睡在软床上。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左臂的酸麻一阵阵地传了上来。他不自觉地,想抽回酸麻的手臂,才发觉有一个重物正压在上面。将被子掀开看个究竟,居然是小凡,蜷得如同猫咪一般,正枕着他的左臂,安然睡着。
根本不记得昨晚是如何睡到床铺之上,林轩涨红着脸,不知所措。他竭尽全力地回想着昨晚的种种,却什么也搜索不到。难不成,自己对小凡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想到这,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意识到自己是和衣而眠,不禁松了口气。
林轩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生怕惊醒小凡。翻身起床后,只见他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出逃。
其实在林轩掀开被子时,致凡也醒来了。但她仍然假装睡着,也是害怕相见的尴尬。他会怎样跟自己解释,而自己又该如何回应?想起这些令人头大的对话,致凡也情愿做缩头乌龟。
等房间外彻底地安静下来,确认林轩已经走远,致凡从床铺上下来,梳洗打扮。又将两张床铺收拾妥当,便到后花园清净之处练习吐纳。
“凡嫂嫂!”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就知道你在这里练吐纳。”
“早课结束了?”致凡知道是小鼎容,习惯性地问着。
在焚龙殿的这些日子,鼎容总是一有时间便跑来找致凡。毕竟,偌大的焚龙殿,从来就只有她一个女孩儿。虽然被师父和师兄们宠爱,却没有一人,能像致凡这样,跟她谈些女儿家的事。就比如说,最近一直困扰着她的月事,也是从致凡这里得到的回答。之前她害怕自己得了病,追着问师父或是师兄,大家总是支支吾吾的,很敷衍地丢下句“无甚大碍,不必忧心”云云。可具体什么毛病,谁也不跟她解释清楚。这还使得小鼎容好生忧郁了一阵。
致凡能明白鼎容的心情。记得她刚刚来月事时,害怕极了。致庸赶忙带着她去询问师父。那时候,师父也是说了“无碍”之类的话,并没做过多解释。放心不下的致庸,熬夜翻了好多部医术,才恍然大悟。虽然身为男儿身,对这种事情难以启齿,但是为了不让致凡继续为此担惊受怕,还是如实地跟她描述了。
时光荏苒,这会儿子,再见鼎容,如同又见了当初的自己,和师父、师兄共同生活、无忧无虑的自己。
“嫂嫂,您和大师兄可真是恩爱呀!”小姑娘揣着小心思逗趣道。
“啊?”致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吗?这都能开出来吗?”
“是呀!上回大师兄被罗生门那帮人责难,嫂嫂智勇双全地维护着大师兄,我们当然看在眼里了。”
“哦,是这呀,”致凡听到鼎容的解释,不禁松了一口气:“那是自然了。本来就是罗生门的人颠倒黑白。别说是责难林轩了,换了谁,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嫂嫂,”鼎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大师兄是个顶好的人,就是面冷,还请嫂嫂多多担待。”
“这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瞧你说的。”致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式,搞得无所适从,只得含含糊糊地回应着。
“嫂嫂肯定看到大师兄满身的伤疤了吧?”
“啊?”致凡先是一愣,接着打着马虎眼地点着头。
“嫂嫂别误会,我也是听其他师兄说的。”鼎容以为致凡想到别处,赶忙解释了起来。
“我听师兄们说的,大师兄小时候曾是奴隶,挨打是家常便饭,以致于,身上落得到处都是伤疤。就连他那额头的烧伤,也是当时留下的。”
“嗯,我知道。”致凡的确听说了林轩额头伤疤的由来,但是,全身都是伤疤,她却是不知。
“嫂嫂,大师兄是个感恩图报之人,只要你对他一分好,他就能对你百分好。他就是嘴笨些,嫂嫂,宽宏大量,别太计较吧。”
“鼎容,你到底想说什么呢,我总觉得你话里有话似的。”
“既然嫂嫂问了,那我就坦白说了,您别生气。”小鼎容低着头,像做了坏事被抓现行了一般:“昨天我来找你,不小心看见你在收拾地上的床铺,所以我就想说,是不是你和大师兄之间有什么误会呢?”鼎容越说声音越小,几乎细不可闻。
致凡摇摇头,没想到她和林轩的秘密,竟被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儿识破。不过,自己也没必要向她解释什么:“鼎容多心了,我和你大师兄没有你想的那些个误会。”
果然是孩子心性,鼎容听到致凡的回答,开心地舒了口气。
因为,她了解自己的大师兄。她看出了,致凡在师兄心中别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