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由自主地左摇右摆。嗒嗒的马蹄声传进耳里,在她的脑海里踏出一阵阵涟漪。
虚弱的小凡渐渐转醒,虽然已有几日未曾进食,但此刻不知为什么,胃里却一阵翻涌
而来。小凡随即干呕几声,嘴里隐隐叨念着要水。
感觉自己正靠着什么坚硬的东西,才不至于滑到。突然,这东西一震,眼前多出一只强壮的手臂,将一个黑得油亮的水囊递到了唇边。小凡仰着头贪婪地喝着水。可能是那只手臂将水举得太高、倒得太快,致凡还来不及吞咽,便顺着嘴角淌下去了。沁心的冰凉,随着领口倒灌了进来,让致凡不禁打着哆嗦。她眯起眼,左右打量,眼睛所到之处,除了越兵还是越兵!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住,致凡立刻清醒了。
也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地栓在鞍头之上。
感受着身后炙热的吐息,致凡才猛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以为一直靠着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物件,而是一个活人呐!
念及至此,小凡将身体前倾,想与后者,划清界限。
“姑娘若是乏累,尽可靠过来。如你这般轻如羽毛的身体,还是难不倒我亚尔扎暮的,哈哈。”身后响起的浑厚男音,有种似曾相识的可怕感觉,竟然令小凡汗毛直竖。
致凡自卫般地挣扎起来,脚一用力,在马肚子上狠踢了一下。
马儿猛然受到刺激,身体一个激灵地,向前冲了出去。可是,此时身在阵型之中的马匹,自然没有飞翅,只得一头扎到了前方马儿的身上。于是,以此为点,混乱呈波浪般传了出去,愈演愈烈。
亚尔扎暮紧拉缰绳,防止混乱继续扩大。他见身前的女子反应激烈,只得将其击晕,再做打算。
就这样,致凡被亚尔扎暮带到了他的中军大帐。
“喝!”亚尔扎暮见躺在木榻之上的致凡渐渐苏醒,唤人端上一碗肉汤,递给了她。
尽管肉汤油腻、腥膻,但对于饥渴中的致凡来说,这便是人间美味了。
“姑娘感觉好些了吗?”亚尔扎暮立于榻前,兴致勃勃地看着致凡将肉汤一饮而尽。
不知是喝的太快,还是肉汤过于油腻,致凡又忍不住地呕了起来。
亚尔扎暮对下人吩咐了些什么,下人便急忙退了出去。又过了一会,一个背着囊袋的人进得大帐。亚尔扎暮示意让他看看致凡。
那男人凑到近前,板着小凡的脸、眼甚至是嘴,一顿观瞧,好像小凡是待出售的马匹一样。紧接着,又伸出手,向着小凡的胸部摸来。
致凡忍无可忍,一掌便将来者伸出的手,打了回去:“你们有完没完,真要是望闻问切,也不能这样胡来!我又不是你们圈养的牲畜!”
亚尔扎暮听后,摇头笑了笑,又问了问男人小凡的情况,便打了个手势,叫他退下。男人临走前,又留了一瓶药,给亚尔扎暮。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病入膏肓,可与我不同,刚刚差点被某人刺死。”亚尔扎暮说着,便坐到了床榻之上。
“真是找死,”小凡如是想着,挥手向亚尔扎暮头上砍去。
亚尔扎暮反应迅速,左手在脑后一档,便顺势将致凡的手擒在手里:“姑娘火气太大了。不过,越是烈马,我越有兴趣。”
小凡气恼不过,难道这些蛮子真把女人当牲口吗?!
“放开我!”小凡试着抽手,但不敌亚尔扎暮的孔武有力。
“我本不想束缚着你,你要是乖乖的,我又何须如此?”亚尔扎暮操着不是很熟练的贺州话,将此句讲得十分猥琐。
“好,我不袭击你便是。”
听到小凡如此说,亚尔扎暮遂松开了手。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问到这儿,致凡猛然发觉,越兵只带了自己到大帐里,那赵常呢?!
情急之下,致凡踉跄着要下地,一边挪动,一边惊慌地问着赵常的下落。
“大可不必如此。”一旁坐着的男人神态自若。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说那个孩子,他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小凡急了,这人到底如何处置了赵常?“应该”二字,用得也太模棱两可了。
“他既然是你护着的人,我自然留了他一条性命。不过,”话锋一转,亚尔扎暮继续道:“能不能活下来,也要看他的造化了。”
“你,你到底怎么他了?”小凡声音不由地带着哭腔。那些越人的所作所为,她在藏川也是亲眼目睹的,什么老弱妇孺,他们只以杀戮为快!
“把他丢在死人堆了。我走的时候,他可还是好好的。”
“你让他那么点的小孩留在死人堆,自生自灭吗?!”致凡急红了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拳呀脚呀,将最泄愤的招数,都使了出来。
体虚气弱,致凡一通打下来,并没有沾到什么甜头。随着每一次攻击的落空,她的心也如同被黑影一层层地笼罩了起来。
力到竭时,致凡整个人如同崩塌的老墙,摇摇欲坠,随时都能变成粉末,被风带走。
亚尔扎暮又重新将小凡抱到榻上,任由她哭成个泪人,自己则在一旁默默地换着药。
“我们出来多久了?”干哑着嗓子的小凡,似乎已将眼泪淌干了,问着身旁正在读着东西的亚尔扎暮。
“两天多了。”亚尔扎暮没有抬头,很随意地回着她。
“我渴了,也饿了。”
亚尔扎暮唤来下人,又端上一碗肉汤。
“怎么只有汤啊?难道你们在藏川郡抢了半天,就抢来这些?”致凡暗中嘲讽着。
“难不成,我还要把你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以便让你再来戳我两剑?”亚尔扎暮耐人寻味地看着致凡,略带挑衅地说:“有汤喝就不错了,至少死不了。”
致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咕咚咚几口,便将肉汤喝完,立马吵着要第二碗。
亚尔扎暮看着她,嘴边不由地挂了笑容:“姑娘在我这里也不见外呀,用着他国语言,都开始指挥我的下人了?你要喜欢,我的下人就是你的下人,任你指挥。”
“哦?要真像你所说,倒是让他们给我备马呀!”
亚尔扎暮面带微笑,拍了拍身下的木榻:“你若是帮我生个王储,这偌大的越族,不都是你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