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谦颤声答道:“是我。你,你,你是何人?”
那道士低低声音道:“护国公若风。”
言罢,那道士近前一步,忽然面露出一脸狰狞之色,用恶狠狠地语调对赵谦道:“李丞相,如今朝都失守,国难当头,你如何还能安卧于此?”
赵谦惶恐道:“你,你待怎样?”
“嘿嘿!”那道士冷笑两声道:“当年我将莲花幻术自荐与你,你不予理睬反而困禁于我,误国误民,实属罪该万死!如今就让你见识见识这莲花幻术的厉害如何?!”那道士说罢,就手舞足蹈起来,那姿势十分得怪异。
一时间,屋外狂放大作,飞沙走石,电闪雷鸣起来,紧接着伴随着一声惊雷,一道霹雳划破夜空,击破窗纸,直向着赵谦劈将下来。
赵谦惊呼一声:“我命休矣!”从床炕上翻身坐起,却原来是一场噩梦。
冷汗湿透了赵谦身上的汗襟,赵谦坐在床炕上,稳了稳心神,令人惊惧的是,窗子外面刮起大风来,伴着天边一阵阵沉闷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击打到窗棂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赵谦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不知是否还在梦中,却又冷不丁地看见黑洞洞的屋门口果然直直地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惊魂未定的赵谦禁不住吓得大喝了一声:“啊!那是何人?”
那人仿佛也是被赵谦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颤巍巍地答道:“丞相,是我,赵……赵熙。”
赵谦听出来那是赵熙的声音,心下刚刚稍安,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外间屋门打开。
两人都还以为是外间屋门忘记关好,被风吹开了,却不料一个人影随着一阵风闯了进来,刚好一道闪电亮起,照见那人手中的钢刀明晃晃地闪亮。
赵谦和赵熙吓得退到一处齐声惊呼:“谁?”
却听那人沉声道:“莫慌!是我!”
赵谦和赵熙两人听出来人是张之前,这才都各自长舒了一口气,只听赵谦道:“张将军,你提着刀跑进屋内,却是为何?”
“刚才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怕有贼人相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张之前忙收了刀,连声应道。
“啊,圣上,你夜间不安睡,来我屋内何事?”赵谦低声问赵熙道。
“唉!朕也想睡来着,只是不时有蚊虫骚扰,安睡不得。”赵熙道。
“啊,是这样啊。我尽顾着自己睡去,倒把这事忘了,圣上稍等。”说着就起身下床,端起一盏油灯,顶着豆大的雨点跑进院内东偏房里。
赵谦点起油灯,借着微弱的灯火,从一件大包裹里找出几个驱蚊香囊来,刚欲离开,忽然有一物“咣当”一声从包裹里滚落到地上。
赵谦弯腰捡起来,却是一把短刀,抽刀出鞘,借着灯光,但见明晃晃的刀身上镶有飞龙,喷云吐雾,栩栩如生,十分精致。
赵谦想了一下,就收刀入鞘,一并拿了出来。
现在这三位神秘客人的身份已然很明了了,不错,赵熙就是旧皇朝皇帝赵江溪,赵谦则是皇朝丞相李迁,而那位壮汉张之前正是朝廷禁卫军的统帅张进。
李迁将香囊与短刀一并递与赵江溪,赵江溪问:“给我这刀作甚?”
李迁压低声音道:“防身。”
雨不知何时停歇的,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来,天气又凉爽了不少。
小栓子一大早提着一大兜子煎饼果子来到宅子,大约是昨晚折腾了一夜的缘故,李迁和张进都还在屋内酣然大睡,唯有赵江溪早早起了床,见小栓子提着煎饼果子来,就压低了声音连声道谢:“多谢!多谢!这怎么好意思呢?待我与你取银两来。”
然后赵江溪就将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向李迁房间里走去,却被小栓子一把拦住,连连摆手低语道:“您不必客气,是温大哥要我送过来的,用不着银两的。”
赵江溪低声道:“那怎么成?岂能白吃你们的?”
小栓子道:“既是到了俺们村子里了,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赵江溪就又靠近了小栓子些问道:“我来问你,咱这村子里可有饭庄酒店?”
小栓子道:“哪里来的饭庄酒店,不过小小的饭店饭铺倒也有几家,不过总比不得县城里的。”
赵江溪就又道:“待会儿烦劳你带我四处转转可好?”
小栓子道:“这有什么烦劳不烦劳的,等会子回来陪你去就是。”
说罢将煎饼果子放在了桌案上转身就走了。
一上午的时间一晃即过,小栓子陪着赵江溪在小石头村逛了一圈,最后就来到了小南河岸。
“河对岸是什么所在啊?好像是也有人家居住啊。”赵江溪望着河对岸升起的缕缕炊烟,有些好奇地问道。
“喔,你说那里呀,对岸原本是没有人家的,后来闹战乱,村里来了不少难民,就安置在了那里了。有的在那边开垦了新的农田,有的则以打鱼为生。”小栓子道。
“以前对岸为什么没有人家呢?”赵江溪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有大峡谷。”小栓子道。
“大峡谷?”赵江溪愈加迷惑了。
“啊,大峡谷!河的对岸再往南面就是一条狭长的永远都走不出去的大峡谷,一直延伸到最南方,没有人知道它的尽头在哪里。”小栓子手指着远方道。
“而且,峡谷里除了一片片的原始森林,没有人烟,却有野狼什么的野兽出没,而且还听说有……”小栓子接着道。
说到这里,小栓子忽然停住了话头。
赵江溪赶紧追问道:“怎么啦?还有什么?”
小栓子望着那静静流淌着的河水幽幽地说:“听说还有鬼魂现身过。”
“鬼魂?怎么又有鬼?你刚才说那西山乱石岗上有鬼,这会子那大峡谷里又有鬼,这小小的石头村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鬼?”赵江溪陡然有些紧张和好奇起来,于是,一连串地发问道。
“我也没见过,这只是村子里的传说。不过,你知道吗?温大哥他们却是亲眼见过的。”小栓子认真地说。
“哦,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快与我说说。”赵江溪愈加好奇地问道。
“几年前,温大哥和村子里的几个人进去过那一条大峡谷,我本来也是要跟去的,可是爹娘死活不同意俺去,因为听村子里老人讲过,过去也有人进过大峡谷,可都是进得去,出不来。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过,所以俺爹娘死活把俺拦下了。”小栓子道。
“后来,果真这一去就是好几天,没有见人回来,大家都很着急,都以为他们再也回不来了呢。”小栓子讲到这里就又停顿了下来,再一次凝望着河水,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深深回忆之中。
“那后来呢?”赵江溪小声问道,又好像生怕打扰了小栓子那看似入神的思绪。
“就在大家都非常担忧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伙儿贼寇,村民们都渡过河躲到了南岸来,俺爹妈不愿意离开故居,结果都遭到了不幸。”小栓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就湿润了。
“对不起,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赵江溪轻声安慰道。
“啊,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小栓子平复了一下心绪,接着说:
“这时候,村里很多人都以为温大哥几个人同过去失踪的人们一样,大约是凶多吉少了。只有温大妈,还有林红姐姐等少数的几个人坚信温大哥他们一定会回来,因为他们知道温大哥是个言之有信的人,他说过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小栓子的眼中依旧有泪光闪动道。
“每天傍晚和清晨,只要有空,温大妈和林红姐姐几个人总会来到峡谷口等候他们的归来。有一天黄昏下着雨,温母不顾雨淋,依旧和众人在峡谷口守候,果然就望见有三个人影出现在了雨雾之中……”小栓子本并不是一个爱讲话的人,这一回却不知怎么的了,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将温一楠几人在大峡谷探险的奇事又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赵江溪听着小栓子讲述的一段段往事,手扶着腰间悬挂着的短刀,心中不由得暗暗称奇。
小栓子见那短刀弯弯的样式很是奇特,不由得就多看了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