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入世的大妖,只是因为不为人所知所以被畏惧,因为不为人所知而被敬仰。
————实际上,
“啊,我们平常就是睡觉呀,睡醒了就洗澡…”
“你们不吃东西吗?”
“吐纳都是灵气呀,不就是在吃东西?”
“我说的是食物。”
“我说的也是食物。”
“哦,那你们怎么那么爱洗澡?”
“嗯,因为觉睡的比较久吧,有许多东西会在你睡觉的时候砸下来。”
“是嘛?是嘛?那我是不是也要注意一下,你给我说说都有什么?”
“那就多了…大的像石块,冰块,小的就是砂砾,贝壳…”
“那你真可怜,我只有被树叶砸过…”
“我觉得还好,我皮厚呢。”
“”
沈汐听着这些对话,有些无法直视自己身下坐着的鳞甲,第一眼见时的恐惧与担忧荡然无存,唉,此时内心一阵惆怅,具体思绪难以言表。
麒麟和甘遂嘀嘀咕咕的交流着,沈汐一人侧头望着不停倒退的海岸,脑中浮现的只有快点回到中洲大陆的念头不知道荀歧他们有没有着急我不在了?还是我一直在昏睡着?明明内心呼喊了荀歧很多次,报了很多次平安,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
第一觉得这个牵引双蛊其实也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沈汐撑着脸颊,皱着眉头,思考着醒来后发生的事情:经过识海又学了一遍言灵,是不是说?
自己莫非一直处于逐渐恢复记忆中!?
也就是说,我又和上次一样神魂出窍?出现在从前的记忆里?要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再经历一遍?可是,这次明明没有祖龙神出手,为何我能够到这片回忆里?
沈汐望着身边的在和麒麟说话打闹的甘遂,她俏皮的声音还在脑海中来回回荡,眼前景象却模糊起来:
当时自己正在和祖老头说话,然后歧楼不知某处似乎是发生了一阵动荡,荀歧下楼查探,那老头带着自己紧跟其后,就在靠近那处的时候,右眼忽然息跳不止,自己忍耐着一起到了动荡的房间门口,之后?…之后自己就失去知觉了!
是的!
当我醒来我已经在扁舟之上!陌生的环境更吸引我的注意,事情推动着我,让我跟着走,让我没有能够有时间及时思考!那么,假设这是我经历过得事,是我的记忆,为何我身边没有这黑衣女子的踪迹?也无人向我提起过?那时我与麒麟玄武定约了吗?这些承诺约定都完成了吗?
沈汐十分无奈,来是来了,怎么醒自己却不知道了,他更不知道的是,当时有人还在他的床边燃起了草荔草,保他的魂与体,原本一个时辰的梦,看样子,因为有着草荔草的加持,也得十个时辰了。
如果十个时辰后,自然醒来,固然好,如果醒不来
这厢,麒麟终于到达了东洲的边界,东洲是最接近海域的洲陆,麒麟有些不愿靠近岸边,刚抵达,便语带惋惜道:“甘遂,我要走了,你早点回来,我带你去看我睡觉洗澡的万载寒潭。”
“…”沈汐想,万载寒潭!那是她想进就进的吗?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一堆冰渣树叶!
“麒麟,你放心,我一定会去和你睡睡那个寒潭!一定很舒服!”
啊,舒服,肯定是会舒服的,会让你舒服到“死”。沈汐想。
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应。
两人依依惜别之后,麒麟已经走了有段距离,才像是终于记起旁边还有一个沈汐,再三的对他叮嘱道:“你要记得给我的承诺。”
沈汐不住的点头答应,心想,您总算想起我了,但,为何我更宁愿你想不起我呢?
麒麟一直在不远处,远远的望着沈汐将甘遂的鞋袜穿好后才默默真的转身离开,一步三回头的模样,使得甘遂眼泪汪汪,一直到麒麟的身影消失不见,沈汐还在哄着提溜鼻涕眼泪的甘遂。
不知是不是因为甘遂一直和言灵树待在一起,以言灵落叶化为人身,怎么看也是个大人模样,可身量比一般女子矮小些就算了,呃,更别提身材了,这颜色这质地,换个寻常女子的身量与身材定是凹凸有致婀娜多姿,且黑纱摇曳生姿,黑色纱制神秘梦幻,怎一个美字了得!
沈汐看看牵着自己袖口的甘遂,袖口因为被扯过有些细碎,衣服上斑斑点点的泥土散发着一路被海水腌制过后的咸臭气息,此刻的自己活生像个被抛夫弃女的倒霉鬼!
“诶,你说那丫头,是不是给拐了?哭的咋这么伤心哩…”
“那男的这么俊俏穿的这么个破烂,吃软饭给轰出来了?”
“是嘛?”
“我看像…”
路旁传出高出旁人一截的声音,沈汐转头,原来是两位大婶磕着瓜子嘀咕着,这样的声量,显然已经不算是嘀咕了。
见正主都已经转脸了,大婶们依旧没有收敛,高谈阔论的猜测着,沈汐在一旁听的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扯着甘遂走向唠嗑的大婶。
大婶似乎给他这架势唬了一跳,以为他要学着泼妇骂街什么的,谁知沈汐只是手起一礼,谦道:“劳驾两位婶子,东洲神祗怎么走?”
原先说话的大婶小心翼翼的拍拍胸脯镇定一番过后,瞧这小白脸应该也不会骂街那一套,“呸”一声,吐掉一口瓜子壳,依旧尖锐嗓音,翻着白眼:“东洲没有什么神祗,求神去西洲去!”
旁边的大婶也嗤笑着吐着瓜子壳:“你脑子没病吧?来东洲求神?东洲哪有什么神,病灾天祸都是他弄出来的,”大婶磕着瓜子,“嘎达”一声又开始吐瓜子壳:“呸呸,东洲要是有神啊,我看也是个让人遭瘟的神,哈哈哈哈…”
“瘟神?对!瘟神!!”“哈哈”
两个大婶因为在言语上达成了共识,哈哈大笑不止。
沈汐无奈,也不明白,祖龙神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东洲的人如此冷漠于东洲神的存在,甚至言语侮辱。
甘遂不解道:“你们不怕神会惩罚你们吗?”
两位大婶对视过后,笑的更肆无忌惮了,:“哈哈哈哈…这小丫头怕是画本子看多了吧?还惩罚?哈哈哈哈…”
甘遂跺跺脚,忘记了哭鼻子,扯着沈汐的袖口:“她们,她们…唔…唔唔…”糟了,怎么忘记教她这个了!沈汐连忙捂住甘遂的嘴巴拖到一边,生怕她再说点什么别的出来。
大婶们相继磕着瓜子,并不理会沈汐和甘遂,或者在她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带着一个傻不拉几的小疯子。
沈汐整理了甘遂被拖乱的衣衫,蹲下,对她道:“刚才她们不敬洲神,还出言侮辱,你很生气,是嘛?”
甘遂哼的转过头去。
“那你生气了是要骂回去还是要打回去?”
甘遂见沈汐像是在训斥自己,只敢眼神偷瞄着他,显然她并不明白沈汐这么问的意图。
沈汐掰着手指,一字一句对她道:“骂回去,你和她们就是一样的一群人,打回去,恭喜你,你比她们厉害。”
甘遂一听,两眼放光:“那我就打回去!”
沈汐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开口教诲道:“你觉得她们那样说话讨厌吗?”
“讨厌。”
“那你这么厉害,出手打她们,她们就会因为你厉害,然后变得不那么讨厌了吗?”沈汐反问道。
“会的,她们会害怕我还揍她们,所以不会这样讨厌的说话。”甘遂侧着脸很认真的说道。
沈汐道:“那你转身走了,她们对着别人还是不敬洲神,那你要怎么办?教别人也像你这样吗?那你和她们有什么区别呢?”
甘遂慢慢将身子转过来:“那我…”
沈汐蹲下,摸摸她的头,道:“那你应该要让她们从心里自发的对洲神感到敬畏,让她们相信言语的力量,相信神灵是不可冒犯的。”
这话说给甘遂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动气也无济于事,不如慢慢的去转变这些人对东洲神的印象,重新建立信仰。
沈汐站起身来,手伸向甘遂,道:“走吧。”
两人牵着手,向着城中的方向走去。
而那远处大婶依旧高高低低的笑着,仿佛随意讨论别人,随意揣测他人的经历是一种非常享受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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