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龙神迟迟不归,不知去了何处。
东洲在外乡人的眼里也是一座人人避之不及的不祥之地,宁愿多绕些路,也不愿从东洲过。
待的快要生霉了。
这天,沈汐手心握着一把瓜子,百无聊赖的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村庄。
那是个废弃的村庄。村里的土房,摇摇欲坠的篱笆,空空如也的圈槽,离村庄不远的深处,是一片密林,密林外包裹着一片杂草。
杂草丛生处,偶尔随风飘扬,有一处却足迹杂乱,路岔上有一小段杂草分别往两边倒去,那痕迹在密林前戛然而止,密林的周围除了杂草之外,光秃秃,也干干净净。
“哥哥,你盯着那村庄看了好几天了,早也看晚也看,那村庄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甘遂好奇的顺着沈汐远眺的方向张望,试图学着沈汐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沈汐摸着甘遂的头发,笑笑:“秘密。”
甘遂一记眼刀,不再多言。
“扣扣,”敲门声突然响起,荀歧已有几日不曾登沈汐的门了,大约不想再喝“被吐回去”的茶水了。
甘遂不明所以的看着沈汐扯着嘴角默默偷笑,小跑去开了门。
“沈小妹,”甘遂听到这个称呼内心一阵恶寒,打从荀歧知道沈汐姓沈之后,就开始这么称呼甘遂。
“荀兄,来,坐。”沈汐笑着招呼。
荀歧刚欲掏出怀里的手帕,却手势一顿,不知在想什么,自我纠结片刻,还是收起了手帕,站立一旁,婉拒了主人家要她坐着的客气话。
沈汐眼睛微眯,这也是早年的荀歧与后来的荀歧的区别,若是后来的荀歧,只要想擦拭凳子,还是会掏出手帕,并不会管沈汐看不看的惯,此刻的她,似乎有些唯唯诺诺,在意着别人的想法?是因为生长的环境让她如此的小心翼翼?
“沈兄,我略微观察几日,东洲境内似乎并不曾见到沈小妹说的那些玄衣人出没,想必已经离开此地了,耽搁几日了,我决意不如离开此地沿途探查,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要走?”沈汐愕然,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心生一计,咧嘴道:“只不过,我倒是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你来看。”
顺着沈汐的指引,荀歧几步来到刚刚沈汐伫立的栏杆前,脚下踩在什么东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低头,瓜子壳?满地的瓜子壳?沈汐伸出脚,将瓜子壳慌乱的打散,尴尬笑着解释道:“哈哈,鄙人的人生愿望就是对着栏杆往下随地乱吐瓜子壳,不过好像还有些内心束缚问题没有解决,只能吐在自己脚下的地上,小妹,来,把这打扫一下。”
甘遂望着沈汐,见沈汐再三挥手,才嘟嘟囔囔的去拿了扫帚。
荀歧沉默,沈汐不知她在想什么,内心思忖:不会是爱干净到鞋底不能踩垃圾吧?
沈汐哂笑着低头,刚好望见荀歧沉默的脸庞轮廓,这时候的荀歧轮廓还没有那么分明,比后来多了几分青涩,稍显稚嫩,身上的淡然与冷漠似乎只是一个伪装色,明明内心还是渴望着别人的亲近,却还端着三分脸色,否则也不会在意沈汐调笑她的事情。
荀歧顺着沈汐刚刚说的方向望去,甘遂拿着扫帚指向村庄的方向,插嘴道:“荀公子,你看,那不过是个村庄,好像已经没有人住了,但是哥哥还是看了好几天了。”
荀歧似乎对着甘遂很是有好感,观察片刻,对她道:“你仔细看看。”
沈汐明白,荀歧是想指点甘遂了,端着凳子在一旁又嗑起了瓜子。
“村庄旁边有小路,路上有杂草,没了。”
“再看。”
甘遂又观察了一阵:“杂草有些乱,真的没了。”见荀歧不说话只望着自己,下意识看向沈汐。
沈汐看着甘遂有些求助的眼睛,对着自己眨啊眨,不禁失笑道:“人家问你呢,你别看我,再仔细看看。”
“还有树林。”甘遂复又加了一句:“这次真的没了。
沈汐笑:“荀兄,甘遂粗枝大叶的,怕是真的没看出来什么。”
荀歧这才接道:“小道两旁足迹杂乱,杂草往两旁倒去,已有明显痕迹,显然证明有人从那里走过,且不止一次,否则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甘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丢下扫帚,刚扫的瓜子壳又乱了一地,她迫不及待的趴着栏杆,也学着两人往那密林前的杂草处仔细的瞧着。
沈汐补充道:“那树林周围突然就变的很干净,杂草没有践踏过的痕迹,不是很奇怪吗?”
甘遂不解:“嗯?哪里奇怪,没人往那儿走不就不会乱了吗?”
沈汐敲了她的头一下:“笨呢,你仔细看看被踩踏的那个杂草的方向。”
那杂草一头在小路上的岔路口,一头仍旧延伸至密林里,可通往密林里的小径另一头突然变的干净且毫无痕迹。
“是因为,有阵法?”甘遂小心翼翼的问。
荀歧点点头。
沈汐也孺子可教一般的颔首,侧头望向荀歧,道:“既如此,荀兄,我们去看看吧。”
待到三人行至杂草旁,顺着杂草的方向走到了密林处,沈汐却望着眼前,猛然停下脚步。
荀歧和甘遂不明白他的意图,只见沈汐神色凝重,甘遂欲言又止,没有作声。
沈汐食指靠近唇畔,比出了一个“嘘”的静音手势,逐步逐步的朝着没有分叉的杂草前方走去,挥了挥手让荀歧与甘遂紧随其后,突然,三人面前的景象变幻,浓浓的烟雾瞬间弥漫眼前,看不清前方的路。
沈汐不得已伸出手,左手牵着甘遂,右手拉着荀歧,他迅速靠近荀歧的耳边,语速极快的轻声道:“得罪。”
浓雾中,沈汐无法看清荀歧的脸,自然也没有看到荀歧红透的耳根。
在荀歧与甘遂眼里,只觉得这周围的树木异常的粗壮高大,总有风声呼啸,这一会站立,便觉得此地的风,阵阵刺骨,仿佛有人顺着脊背在吹气一般,让人不禁耸立着背脊。
而在沈汐的眼里,浓雾中却看得见眼前站立着许多“人”,相互间毫无间隙可言,几乎脚踩脚,人贴人,甚至,有些挤在他眼前的树木上,原本就是浓雾看不清东西,若是能看的到这些“人”,想必数量也是极其的多,只是这些“人”,似乎不敢靠近沈汐,明明无法站立,还尽量不碰到沈汐。
入眼的前后左右都是站着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拥挤的不像样子,有些蹲在树上,有些被挤着背贴背,有些抱着树干在上面摇摇摆摆,而这么多的“人”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死寂无声,只静静的看着沈汐。
沈汐知道身旁的两人一定都没有见到自己眼里的景象,理由很简单:荀歧爱干净,甘遂爱稀奇,如此的画面,她们若是可以看的到,必然是有反应的,此刻她们只觉得冷,因为这些魂体只敢恶作剧般的对着她们吹吹背脊风或者耳朵风,让她们不停的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
饶是沈汐去过南冥洲,也不得不起鸡皮疙瘩,这个阵法里的魂体实在太多了!
“缚魂灵阵。”荀歧忽然出声道。
糟糕!
沈汐眼见着魂体飞向荀歧扑面而去,荀歧手中绢布一物,面前魂体立刻消散,下手不留一丝余地。
“魂飞魄散了,是吗?”荀歧忽然问道。
沈汐点点头:“你知道我看的到?”
荀歧似乎想到什么,有些淡声,道:“知道。”
“那你也看得到?”
“看不到。”荀歧想想又加了一句:“灵力分布不对。”
天生的灵力感知。难怪对阵法的领悟力也是与众不同。
这就是五洲大陆阵法第一人的实力啊,真是厉害,沈汐由衷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