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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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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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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老头语带回忆,在一旁对着竹七道:“当初楼主说甘遂不能活,并不全然是假话,如果她不以阵法控制起来,以她的疯魔程度,早不可能苟且活至今日,暮清当初也已然试过言灵术,却对她丝毫没有作用,小七,你是明白的。”

    竹七依旧忿忿不平,嘴硬道:“那她也可以告诉我们,害我自责了好久。”

    祖老头居然感慨道:“这些年你怎么只长了个子,没有脑子。”他微眯着眼睛望了望,似乎个子也没长,唉,难哦。

    一旁的荀歧始终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不肯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厢淡定自若微微垂首的荀歧,使沈汐的心头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思绪,这个从睁眼就以大夫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虽然不爱说话,或者说出来的话不那么动听,却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人情味。

    “你以前为什么会随身带那么多手帕?”

    荀歧显然没有想到沈汐会问这个问题,有些怔愣,道:“你与我不是萍水相逢?”

    祖老头微微一想,语气也难以捉摸,道:“暮清既然在阵心,而楼主你救得我,说不得你二人是同一时进的阵里。”

    沈汐附和颔首。

    竹七插嘴道:“还不是少主你总整她,她才改了这个习惯。”

    见沈汐一脸疑惑,竹七好心解释道:“少主,我觉得吧,荀楼主主要是因为和您待了个把月,就自然治好了她这极爱干净的毛病。”

    这话听着沈汐道:“怎么,我很不爱干净吗?”

    祖老头:“”

    荀歧:“”

    您自己没数吗?稻草堆这种东西五洲氏族家的公子都没几个会躺下的,何况您

    竹七表面摇头,内心却暗暗戳戳的说着。

    沈汐一本正经的企图扯回话题,道:“那,甘遂在哪儿?我想看看她。”

    竹七又奇道:“少,少,少主,你不是知道她在哪儿吗?”

    嗯?沈汐不解道:“我怎么会知道她在哪儿?”

    闻言,荀歧立即伸手为沈汐把脉,沈汐被她这举动惊的有些突然,慌乱的道:“怎么了?”

    祖老头此时也开口道:“暮清,你右眼可有异样?昏迷前可有异样?”

    沈汐道:“并无异样,昏迷前,只记得自己好像下了楼?”

    竹七诧异道:“少主,你不记得其他的了吗?”

    沈汐摇摇头,问道,“发生了什么吗?”

    半晌,祖老头方语带思虑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你的状态并不对。”

    当时红色向眼眶蔓延,几乎遍布他的全脸,人也有些暴躁,且没有当时的回忆,这是不是说明,这红色与甘遂有什么联系?如此想来,荀歧更不想沈汐去看甘遂了,推搪道:“改日再看吧。”

    竹七又要发表关于荀歧的妄想高论,被沈汐看了一眼,便呐呐住嘴。

    沈汐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祖老头也不愧是前辈,与荀歧想到一块去了,劝阻道:“恐怕你眼中的这个东西与甘遂有什么联系。”

    沈汐笑:“怎么会呢?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我眼里可是没有这个东西,甘遂不是也发生了暴动了吗?”

    见荀歧脸色有异,言语正色间,沈汐问道:“所以,那次甘遂的异动和我有关?”

    荀歧缓缓道:“原先不确定,现在有些确定。”

    “为何?”

    荀歧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一种非常的直觉,且这直觉颇为强烈,隐隐有一根不甚明了的线被埋着,让她无法看清事实的真相。

    沈汐见此,并没有强求什么,而是默默酝酿着说服她的话,唯有竹七,即便是不说话,你依然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想说的无非就是: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去看,你就是囚禁人家了。

    荀歧道:“她究竟是哪一洲的?是何族类?”

    沈汐想想,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便准备将甘遂的身世告知,谁料,内室门外敲门声突兀的响起,侍从的声音隐隐传来:“启禀楼主,门外有一白衣女子,称受祖老之约而来。”

    顶着室内几人的视线,祖老头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服,催促道:“快,快请!”说完,正襟危坐,又抬抬手,顺了顺头发。

    沈汐与竹七狐疑的看着有些扭捏姿态的祖老头。

    祖老头清嗓,解释道:“我请来解惑的故人。”

    竹七明了,道:“掷骰子那位?”

    因着沈汐昏迷,只有他一人不知道这件事。

    内室门尚未打开,楼内又传来一阵动荡,荀歧为沈汐掖好被褥,安抚道:“我去去就来。”

    竹七连忙要跟上,不依不饶道:“你是要去甘遂姐姐那儿吗?我也要去!”

    沈汐望着两人的背影将将离去,侍从口中说的白衣女子入目眼前,这女子戴着帷幕,叫人看不清面容,但是身型却有些眼熟…

    那白衣女子走近后,开口对祖老头道:“何事邀我?”

    “姑娘,是你?!”居然是南冥洲地底的那名女子。

    那女子的帷幕轻转,淡淡道:“好巧,你竟在此处。”

    沈汐微笑道:“上次还未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谈不上,不过顺手。”女子的语气里有着淡淡的疏离。

    沈汐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祖老头却突然出言打断道:“暮清,女儿家的名讳你不便得知。”

    沈汐微微颔首,荀歧的声音在内室乍然散开:“是他不便得知,还是你们不想相告?”

    沈汐回头,荀歧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内室,而竹七却还没有跟上来。

    荀歧在沈汐侧坐,却明显是防备姿态,她淡淡道:“多年前密林一别,还以为不会相见,若不是你在南冥洲熟门熟路的样子,而今又踏进我歧楼,我真的是很难相信,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

    那白衣女子笑笑,并不答话,沈汐惊讶非常,望着荀歧,难以置信道:“那阵心里的人是她?!”复又转向女子求证道:“真的是你?”

    那女子在帷幕后看不清面容神情,既不分辨,也无恐慌,只听得声音枭枭袅袅,不带一丝恼怒,却也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荀楼主与西洲少主感情着实要好。”

    祖老头兀自辩解道:“她,她不是缚魂灵阵的布阵之人!”

    不是?荀歧冷哼道:“不如你把怀里的骰子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她身上挂的这个样式?”

    每一个轮回骨蛊女的骰子样式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女子的,骰子更是晶莹剔透。

    祖老头迟迟没有掏出怀里的一对骰子,倒是沈汐看向那女子挂在身上的骰子,似乎与阵心中打向自己手肘的物体大小有些相似,只是一晃而过的白色自己也没有看清。

    可是,这女子,不是在南冥洲还帮过我们吗?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吧?

    那女子语气依旧莫辩道:“是我又如何?绞杀魂体的最终还是你,使他们死后依旧魂居恶道备受煎熬的人,是你。”

    沈汐抓住其中的一个词,反问道:“恶道?”

    帷幕晃动,那女子竟是语带调笑道:“是呀,都说如果没有在规定的时间,没被引渡到南冥洲就去不了,实际上是找不到去时的路,只会走向恶道,在此一直徘徊,魂体备受煎熬难耐。”

    沈汐道:“那所谓的托梦…?”

    那女子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托梦便是恶道给与良善之人的一丝希望,在承受了迟归的惩罚后,给后辈托梦,后辈得知后,通过祭祀,祈愿等助他们脱离恶道,不过可惜呀,缚魂灵阵里的那些魂魄不知被谁都绞杀了,哈。”这短暂的笑声明显就是一种讽刺。

    “鬼使可以进入梦中,然后找到这些恶道里的魂魄?”

    那女子道:“不错。”

    闻言,沈汐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自己应当算是助缚魂灵阵中那些魂体,脱离了这些年煎熬了许久的恶道了?这样一想,莫非自己见到的鬼使是给自己郁东君主印的那个鬼使?

    “姑娘,你对南冥洲的事情,真的很熟悉。”沈汐总结道,这样隐秘的事都知晓。

    祖老头又跳出来打着哈哈,和着稀泥一般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熟悉的范围,很正常呀!”

    所以,她若不是南冥洲的人又怎么会熟悉呢?这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沈汐看着祖老头一副焦急的模样,内心暗暗琢磨着两人究竟什么关系。

    荀歧的声音又忽然响起,她道:“起初,我以为你不过是与祖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使得他在多年前明明知道布下缚魂灵阵之人就是你,但还是自投罗网,”她停顿片刻后,接着道:“只是没想到,你们竟是一直都有来往?你的灵力波动这么大,刚踏入我楼内,两三处阵法封着的东西都受你影响。看样子,你们的噬灵死树这些年依旧茁壮。”

    帷幕下并无声音传来。

    一时间屋内又静谧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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