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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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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最短的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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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兔子哭的没完没了,荀歧迫于无奈居然布了一个隔音阵,只将那小兔子隔了起来,那兔子不知是什么阵,十分惊慌,更有些惶惶不安,慢慢停止了嚎啕大哭,只还抽泣着,荀歧见状,便撤了隔音阵。

    沈汐小声道:“你也是女子,你去哄一下嘛,布阵要把她吓死了。”

    荀歧道:“不会。”

    沈汐:“”

    小兔子一抬头,发现屋内的人还是在盯着自己,她弱弱的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真的,”还在说着,眼见着又要掉眼泪。

    小三又隆重登场,保护欲极强,面对兔子依旧温柔道:“嗯,我信你。”

    屋内眼神交错,哇,小三怎么这么重色!

    小三也不愧是上古神龙的后人,直觉十分的敏锐,环绕四周,觉得氛围有些奇怪,喉头艰难的吞咽了一下,道:“都,都怎么了?眼神好吓人”

    沈汐望着哭泣的雪兔,一时陷入了沉思,这人,那花,第一次恢复记忆的地方,一瞬间思绪纷扰,指尖轻捻,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荒谬的想法,该不会,歧楼内又什么问题吧?

    荀歧还来不及回答,便听到轻叩门板声,侍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楼主,客房有异动。”

    荀歧伸手将绿植花朵放入怀内,口中应道:“这就来。”

    几人对视见,齐齐起身,毫不商讨,决定将小三留下,并嘱咐他好好看着这女子。

    沈汐边走边道:“那客房,就是这绿色植物所在的地方?”

    竹七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三人步履匆匆,当这三人到达时,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这客房虽然早已被荀歧的阵法锁住,里面的植物生长不出来,在阵法控制以内的房间居然更加疯狂的直立长高!

    直到它们长到了一个整点,都停止在一般的高度,像是约定好一般,顶端包裹花朵的绿叶在一瞬间全部脱落,整齐一划!只剩一枝长长的枝杆,而更加神奇的一幕则是

    当枝杆顶端包裹着极细小的花骨朵从窄小的绿色中间绽放出,那一缕缕如豆芽一般细的白色细枝,丝丝颤颤,让人瞧着与南冥洲奈何桥边的红色花朵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是全白的花丝,待到白色花丝绽放的完整硕大!与朱华的本体果真一般无二!

    客房中心的床边围绕着大片大片的白色花丝,密密麻麻,画面诡异,完全没有踏脚之处。

    沈汐道:“莫不是这两人真的是血缘至亲?”

    这明显就是妖族在无意识的释放自己本体,又与朱华本体的红花如此相似,只有这一个理由说的通了。

    竹七犹犹豫豫地道:“少主,会不会她的本体真的是曼荆子,不知什么问题换了本体?比如两株本体共用一魂?或者两魂一个本体?哦,这个,好像不太像变异”

    沈汐细细思索着竹七的话,颇有些无语的打量他,想看看能不能看透他的打闹,良久才道:“你哪知眼睛看的这植物是蔓荆子?”

    竹七被沈汐看的有些梗住,吞吞吐吐的道:“两只眼睛。”

    沈汐差点七窍生烟,断言道:“你眼睛不能要了。”

    玩闹归玩闹,沈汐还是决意靠近仔细分辨一番,荀歧默契的将阵法解开,三人走入阵中,只是荀歧的内心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待到走进床边,她才发现,这植物的生长似乎并不是无意识的,更有些像床上的人故意释放出的灵力在催生这些植物?

    沈汐毫无所觉,蹲在地上,一边与竹七说着话,一边将将打算捋一把白色的花朵在手心仔细的观察,忽然身后一阵光影飞向他的背后,荀歧右手出掌,将竹七拍向前,竹七没有防备一个踉跄跌趴在沈汐的后背,而那道光影说时迟那时快,在将将堪要穿透在竹七的身体之时,沿着竹七的身体擦肩而过之后瞬间消散。

    沈汐愕然道:“若汲,你怎么能将竹七拍到我背后?!”

    竹七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呀,自己原本就该护主嘛,只是,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若,若汲?咋地这么亲热捏?

    荀歧不发一言,警戒在周围。

    竹七见沈汐还一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欣慰又有些感动,他道:“少主,这原本就是我应该的分内之事,荀楼主没有做错,你别怪她。”

    沈汐假装正色道:“我是嫌你重,回头我没有被人打中,被你压死了怎么办?”内心却十分不赞同荀歧的做法,用谁做挡箭牌呢这是!一会事了,我一定要和她好好聊聊。

    “”竹七毫无所觉,内心倒是觉得,魅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四周安静无所动作,荀歧才淡淡道:“祸害都会活千年,你放心。”

    一语双关,天啊!即说了竹七,又讽刺了我!“”沈汐望着面前的荀歧,笑意慢慢僵直在脸上,来不及细思,突然眼睛疼了一下!

    沈汐右眼中心的红色花朵似乎开始绽放,若隐若现,疼痛慢慢变得急促又激烈,像是有人拿着尖锐物体一点点的在敲击着他的眼球,紧接着最初眼睛的痛觉蔓延到头部的震痛,那敲击的痛苦逐渐的放大。

    荀歧和竹七脸色倏然转变,顾不得上一刻的玩笑,荀歧立即用灵力催起了鬼君印,不知是不是方法有问题,沈汐的疼痛丝毫没有减弱。

    眼底的红花不断的扩大,逐渐蔓延,说来奇怪,沈汐疼痛之余,却能感觉到似乎是这红花在眼底隐隐的挣扎。

    就好似有一股拉扯之力将这红花往外拿,而这红花不肯,隐隐只想盘踞在沈汐的瞳孔中,而这蔓延到眼眶之外的红色花丝,就好似那抹红色妖花正在努力的扎根,意图使自己在沈汐的眼里能够更稳些。

    只是受苦的却是沈汐,若是不得其法,该不会眼球都要飞了吧

    荀歧自然听到沈汐此刻的内心独白,暗恨自己的阵法医术什么都派不上用场,只得用手护住沈汐的右眼,好像这样按着就会保住沈汐的右眼,可沈汐的疼痛渐渐的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加剧,她护住沈汐的手隐隐都察觉出沈汐的眼球如心脏般在跳动,心生怒气,她虽然不明白这白花和朱华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她知道与白花有关系的人近在咫尺!

    荀歧没有一丝犹豫,擒贼先擒王,手中绢布显现,化作剑状,绢布上灵气四溢,绢布直指竹七面门,周围的白色花朵受到绢布上的灵力四散牵连,被切断许多,她语气阴森的对着竹七道:“若今日暮清少了一根头发,你都要给我去陪葬。”

    又来了,沈汐虽然疼,还不至于失去理智,试图腾出一只手伸向荀歧。

    荀歧一把抓住他的手,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依旧咬牙切齿般道:“放心,他生来忠诚,死后亦然!”一时间,绢布上的灵力比刚才还要磅礴,那灵力如刀刃划在竹七的额头!

    血滴瞬间落下!

    竹七惊慌过后,稳定了下来,也咬牙回应道:“好!竹沂生死同少主相随!”

    相随个屁啊!沈汐内心恼怒,疯子!

    竹七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眉间慢慢滴落,竹七道:“竹沂以名为誓!以血为言!”

    放屁!沈汐气极!

    此话一出,室内渐渐有一缕肉眼可见的白色,缓缓从沈汐周身离开,萦萦绕绕,沈汐右半边脸上的那一抹红色花朵也缓缓退至瞳孔中心,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安居在瞳孔一隅。

    客房内刚刚疯狂冒起的植物,转眼便凋谢,还剩一些枝干直直立着,似乎还散发着让人难以喜欢的白色荧光。

    荀歧凝视一圈,内心冷笑,呵,竹七!混账!

    良久,沈汐才回过神来,顾不上自己因疼痛而汗流浃背,也顾不上自己头部还残留着余痛,见竹七和荀歧都围在自己身边,微眯着眼睛,认准竹七的位置,伸出手去,“啪!”

    一巴掌打在了竹七的脸上!

    竹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却连脸都不曾摸过,直接跪下!

    随后沈汐又注视着荀歧,冷冷的不发一言,明知她那举动那话,是为了救自己,也无法认同她拿竹七的性命做条件!

    竹七见沈汐前世今生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双腿并拢,俯身跪下,以头抢地,惶恐之际,又极其困惑,我做错了什么?

    沈汐见他只直挺挺的跪着并不辩解什么,心下怅然又无奈,便道:“不用跪,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跪?”

    闻言,竹七将身体更压低了些。

    荀歧面上波澜不禁,一如往常般不苟言笑,刚刚十分有底气的沈汐,被她淡淡抬首一撇,顿时气弱三分,耐心道:“你总是要别人给我偿命,别人的命不是命吗?那也是有血有肉,也是别人心中十分重要的人。”

    竹七始终俯身跪地,对此充耳不闻,因为此刻他着实不知少主气什么,他心想:这巴掌把我给打懵了,我也没空去管这两人闹什么别扭了。

    荀歧道:“没有人比你重要,别人如何,与我何干。”甩甩袖子,便向门边走去。

    “可!我不希望住在我心里的人是这样自私冷血之人!”碍于竹七在场,沈汐在心中大声道!

    没一会,荀歧从门卫手上端着汤药又向着沈汐而来,道:“喝。”

    见荀歧走了又回来,竹七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心道,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少主会骂出来的。

    沈汐:“”赌气般的扭过头去不肯喝药。

    荀歧看他一眼,淡声道:“北妖族的名讳的禁忌,你知道吗?”

    沈汐思索道:“妖族除父母与共度余生的伴侣,旁人是不能知晓自己的真实姓名的,其中尤以女子为甚。若是向她们询问姓名,意思就是向她们求婚。而若是她们以真实姓名告知,则是答应了询问之人的求婚。”

    荀歧面无表情望着俯身在地的竹七。

    竹七忽觉背后如芒在刺,一愣,这才是名讳的禁忌?他喉头干涩,吞吞吐吐地问道:“妖族名讳的禁忌,难道不是嫡支用草字吗?”

    沈汐耐心的向竹七解释道:“这是妖族取名的规矩,并不算禁忌,就好像我们竹姓这支都是水字。”随后接过荀歧的药,一口吞下,虽然不知她问这是为何,但是药凉了会更难喝。

    竹七低头如蚊子般哼哼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规矩的,我从小便无人管教我后来也没有认真学习过各洲习俗做事还是靠少主的提点我不过一个市井长大的人”渐渐竟有些自责之意,愤愤道:“我有什么资格我凭什么做西洲的大司祭师”竹七趴在地上如同孩子般的哭泣了起来。

    沉默片刻,沈汐的语气竟是出奇的温柔,如同前世文明天下的温文尔雅的西洲少主一般,轻声道:“既如此,那你便自去吧,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你的想法,我也无法强求”

    竹七匍匐在地上啜泣的胸膛顿住,无措的摩挲着手里抓着的衣袖,结巴道:“那,那,那少主,你多多保重,竹沂”悲凉又凄惨

    听得竹七这样说话,“啪,”沈汐又一巴掌扇在竹七的背后,气极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愚钝之人!骂道:“你是不是傻?!你三岁吗?你市井长大又如何?你会什么不会什么重要吗!我问你,重要吗!我是谁?我问你,我是谁?!”

    竹七有些懵,眼泪还在无声的流着,却不敢擦拭,更咽道:“你,你是少主,是西洲山神”

    沈汐气结,怒骂道:“错!我就是个人!你也是个人!生在这五洲大陆,大家都是独立的‘人’!为什么要被别人的话左右,为什么要为我失去生命?!命,是你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你想如何过都是你的自由,出生没有选择,可你有选择怎么活的权利!混账!”

    竹七热泪盈眶,捂住嘴巴啜泣着。

    沈汐顺了顺自己的气,半晌,平静道:“不论前世今生,你跟在我身边,我可曾告诉过你,这世上最短的言灵是什么?”

    竹七见沈汐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反倒更加害怕,仔细斟酌道:“你说过,言灵为咒,咒是限制,也是通祝,万物有了名字,才开始真正的存在这世间,万物有灵,语言也是一样,赋予了名字之后,被人呼唤,被自己呼唤,千千万万遍的重复着,名字也就带了力量,它是限制,也是祝福,更是这世间最短的——咒。”

    竹七这才明白,原来,少主是生气自己方才以名为誓,拿自己的命去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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