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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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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瓢灵虫静静卧在荀歧的掌心,半晌似懂非懂,依旧存疑,不确定的道:“所以你也是暮清?”

    沈汐无奈道:“我就是竹暮清,现在改姓了而已。”

    瓢灵虫飞向沈汐的手背,嗅了嗅,还是有点不确定的道:“好像是暮清的味道。”

    沈汐更加无奈道:“你不能仔细看看我的长相吗?我长相应当是没变的。”

    瓢灵虫扇扇翅膀,不屑道:“我们灵虫看人都是有千百个影子的,我哪能记得人的长相?”

    闻言,沈汐忽然陷入了沉思,对着荀歧道:“为什么这种虫子都可以成妖?你说有没有什么青菜大米水稻妖?”

    荀歧还未说话,那瓢灵虫便道:“这个就算开了灵识,也会被你们当作灵力充沛的食物吧?”

    有道理,可是,不对啊,“你刚刚明明探头仔细看我了啊?”沈汐将这瓢灵虫举至面前,道:“就在你说‘真的没见过你’的时候,明明在探头看我呀?”

    瓢灵虫语气顿涩,大惊道:“我什么时候”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你踢石子踢到我了!不道歉吗?还害得我脖子卡住了”

    嗯?卡住了?所以刚刚探头是在活动脖子啊?灵虫只能凭嗅觉辨人的吗?

    “那你认出我来了?”沈汐又问。

    那瓢灵虫鼓鼓的眼泡滴溜溜乱转,道:“勉强吧。”

    这什么语气?

    荀歧沉着面容,一般这样弱小的妖族,即便被伤到应当也是闷不吭声,恨不得对方不会发现自己,怎么会大声呼痛?心中起疑,道:“我怎么从不知道你和瓢灵虫有什么来往?”

    何况,瓢灵虫是在特定的生境中生活,尤其这种异色瓢灵虫,更是只能在特定的少数几种植物上存活,整个北妖洲都不定能找出几株那样的植物。

    沈汐颔首道:“我也不知。”

    也是,他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荀歧蹙眉不语,只见沈汐竖起指尖掐住瓢灵虫的侧身,将背面露出来给荀歧看,略微得意的指指瓢灵虫的背,道:“你看!”

    那瓢灵虫的中心的斑点,十分细小的写着:竹、暮、清、之、胖、小。

    荀歧:“”

    这眼神果真是不差。

    但是沈汐很是困惑,这种事情更像是这一世的自己做的出的事情,在祖老头和竹七的话语中,前世的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从出生起,一直是世家楷模,在五位洲神之中也是洲神中的典范,西洲能够发展稳定,多亏了自己决策正确,且当初的自己堪称是玉树临风,礼数周全,像这样类似于小孩子宣示附属品的幼稚行为,真的会是他做的?

    “你想多了。”荀歧不急不慢的说道。

    沈汐道:“我哪里想太多,难道我不是五洲神之首吗?我不是玉树临风,风采熠熠生辉吗?竹七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荀歧:“”竹七的眼睛早就不能要了。

    沈汐冲着荀歧眨了眨眼,无声的笑笑,将瓢灵虫举到自己的眼前,假意威胁道:“胖小,好啊你,居然装作不认得我。”

    瓢灵虫在沈汐喊出“胖小”的时候,浑身一震痉挛,翅膀抖活了好一阵,求饶道:“啊啊我错了,别在我背上画画了,我都看着这个阵法二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别在我背上画画了”

    见他向倒豆子一样的将自己要问的事情说了出来,荀歧眉头拧的更深了些。

    沈汐“桀桀”狞笑道:“让你装不认识我,还装瞎子,骗我要受到惩罚的哦,再给你背上添几笔嘿嘿嘿”

    沈汐还没嘿完,瓢灵虫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的晕了过去,看来刺字真的还比较疼?沈汐在身上随手找了一个布袋,将胖小放了进去,挂在腰上,打算和荀歧前往马车处与竹七集合。

    沈汐边走边奇道:“怎么,我之前来过北妖洲?”

    荀歧道:“不知。”

    沈汐更奇道:“你怎会不知?”

    荀歧沉默,起手拎着沈汐一脚跃起飞走,转眼便落在马车边上,沈汐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竹七还在和妖族那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妖族之人频频回头似乎在看沈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那妖族之人的重点当然是——荀楼主。

    “荀楼主!你回来了!”言语之兴奋。

    沈汐伸出头,打着招呼道:“我回来了。”

    妖族之人依旧兴奋道:“荀楼主!我们现在就走吗?”

    沈汐依旧探头挡住那妖族的视线道:“我们现在就走。”

    妖族之人避开沈汐的脸,道:“荀楼主!我可以帮你赶车。”

    沈汐将自己重新至于那妖族的眼前,赞同道:“好的,你来赶车。”

    竹七颇为无语道:“少主,人家和荀楼主说话呢”

    “哦,我知道啊,她不爱说话,岂不是我来回答吗?走啦走啦,竹七!你进来坐,这位”沈汐顿住,还不知道这人名字。

    竹七小声道:“菟丝。”

    “哦,菟丝,就劳烦你驾车了,竹七,上车。”说完,沈汐便爬进了车内,眼瞅着荀歧对菟丝颔首示意过后,才缓缓上了车。

    沈汐想到这个名字,负着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哇,难怪迟迟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菟丝,啧啧,菟丝草一般都是雌性且攀附着别的植物生长,头一回见着雄性的菟丝草,不知道他觉醒妖灵的时候,发现自己怀抱另一株雄性植物是什么的心情,啊,不能想了,这画面简直难以想象

    待荀歧在二人面前坐定后,手中划拉几下,几截绢布在车内悬空而挂。

    沈汐见状道:“什么阵?”

    “隔音。”

    竹七见状,小心翼翼又十分的轻声道;“——为——何——布——阵?”

    荀歧望望车外赶车之人。

    沈汐明了,也轻声道:“——隔——音——了——还——要——小——声——说?”

    荀歧淡淡打断两人,简言道:“不必。”

    沈汐猛地瞪向一旁的竹七,竹七很是无辜,一点点、一点的试图窝在沈汐的背后,沈汐一把扯住他,往外拖,语气很是严肃的道:“问你个事,我来过北妖洲吗?”

    竹七回想片刻,道:“没来过,”想想又道:“不过,少主,你出事的那次我并没有跟去,不知道是不是来的北妖洲?但依我浅见,应当不是,北妖洲虽说隐蔽,但是也不至于险恶,以你的身手,何处不是来去自如还有”

    沈汐打断道:“既然是浅见,就不要再说了。”

    竹七有些气馁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沈汐敲了竹七一下,诚恳道:“你真是一点也不谦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万一是我那时命欠惹上了妖族不出世的前辈呢?何况妖类生命可是长久的很哦”

    荀歧仿佛想起了什么,嗤笑一声,道:“不管去了哪儿,总会知道的,不过时间长短。”

    沈汐觉得荀歧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那一声嗤笑却有些讥笑的意味,斟酌道:“我出事的时候,你在荀家?”只有和荀家有关,才会有这样的笑意,荀歧每每提起荀家,哦,她也不屑提,只是有什么和荀家有关的,就会有讥笑,讽刺,不屑,冷酷等这样的语气。

    马车的车帘没有关上,行道两旁的树木在徐徐后退,荀歧没有说话,肩轻轻的靠着车窗,静静的看着沈汐,一身的树影斑驳,侧脸若影若现,真真人美如画。

    沈汐望向竹七,竹七摇摇头,道“我不知。”

    见沈汐皱眉,竹七赶忙道:“我与荀楼主之前并未有何联系,只是因为少主如今稍稍有来往。”

    竹七未尽之话的意思很明显,恐怕是因为自己的死,这两人才会一直一起呆在西洲,之后又一起陪着自己辗转,何况荀歧的眼里,别人都是废物,性子颇冷,似乎更喜欢独来独往。

    “你不是。”荀歧道。

    竹七莫名,不解道:“什么我不是?”

    我不是废物?这话沈汐只能快速转移话题:“这菟丝有何奇怪之处吗?”

    竹七脸色凝重,语气缓慢微沉道:“毫无异常。”

    沈汐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无语道:“毫无异常,你摆这种脸色做什么?”

    “”竹七道:“就是毫无异常才觉得奇怪啊,菟丝花啊,少主,这种植物极难修炼,他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不过据他若说原本攀附的树木修炼有成,他便得以化为人形,从中洲边境随着树妖一起迁徙至北妖洲,而且他说的时间轴也确实都是吻合的。”

    沈汐道:“那他为何那么崇拜若汲?”

    竹七道:“据他所说,是因为荀楼主救过他。”

    沈汐望向荀歧,荀歧摇摇头:“并未。”

    竹七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了然道:“菟丝说了,你肯定不记得,他当时在一棵树妖的身边,你救了树妖,也算救了他,因为如果树妖灰飞湮灭,他也会被打回原形的。”

    荀歧还是摇摇头,道:“并未。”

    竹七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还未开口,沈汐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背,怒道:“你再卖关子,就把你丢下去。”

    竹七受了教训,才肯老老实实道:“他说,荀楼主应当也不记得救了树妖,因为是无意中相救的,妖族修炼一途上有恩必报,否则会影响道心,所以一直铭记于心伺机报答,我估计哪怕刚刚少主你不答应让他驾车跟着我们一起,他也会想尽办法,然后尾随的。”

    明明几句话可以交代完,非要别人问才说,真是讨打。

    沈汐静静的看着荀歧,荀歧眼神微凝道:“怎么了?”

    沈汐说了句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他故作深沉道:“我觉得他不是报恩,他是看上你了。”

    荀歧道:“我男儿身。”哦,荀歧出门就着男装。

    沈汐不管,继续道:“妖族是无所谓性别的,看的顺眼就行,你长成这般男女难辨的”

    两人眼神对视了片刻,那眼神明明平静如水,却依旧让沈汐毛骨悚然,连忙改口道:“好吧,我说错了,但是,万一”

    竹七扯了扯沈汐的袖子,小声道:“少主,你最初结识荀楼主之时,以为人家只是长的好看的男子,也曾说过不在意性别之分,整日对荀楼主死缠烂打”

    嗯?我前世难道真的不是风姿卓绝,大家之典范吗?我居然有这么超脱世俗的眼光?!

    见沈汐完全不赞同,且眼神十分怀疑,竹七道:“少主的身姿自然无有人可比拟,不过你也说过,风姿卓绝,大家典范那是给外人看的,荀楼主以后会是内人,洒脱点也无妨。”

    沈汐道:“我认真说的吗?”

    竹七道:“我觉得挺认真的。”

    沈汐:“”

    我可能真的和理解中的自己有些偏差。

    荀歧眼波流转,微带笑意,似乎也被勾起了什么回忆,只不过转瞬即逝,又恢复了平常一般的波澜不惊,见话都已经说完,荀歧伸手便将绢布拿下,阵法撤去,三人安静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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