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却置若罔闻,显然很是奇怪,自己看错了就算了,荀歧居然也看错了?
他望着阵法里的胖小,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只细枝,戳了戳胖小,胖小虽说是灵宠,但不过指甲盖大小,显然是没想到沈汐居然会有如此幼稚不尊重自己的举动,震惊之余,被细枝尖戳的踉跄几步,似乎更有怒意,翅膀不停的扇着,沈汐笑了笑,不还是一只虫子么,想想便释然的丢掉了细枝,转身就走。
“走吧。”沈汐道。
竹七纳闷道:“少主,你将他困住,就不问点什么?”
沈汐瞅一眼竹七,道:“问什么?”
竹七很认真的,又十分不解,道:“那你为什么困住他啊?”
沈汐也认真的与竹七对视一眼,道:“唔觉得他有点碍事罢了,你想问些什么?”
…
竹七想想,掰着手指,一字一句的道:“比如,为何这样对你?你的死与他有没有关系?他还有否同伙?他还有何预谋?”
沈汐立定,回转过身来,指了指还在阵法里炸毛扇着翅膀的胖小,道:“那你去问吧。”
竹七言之凿凿:“好嘞,少主,定不负所托!”话毕,蹲在阵法边上,也学着沈汐拿了根小棍,棍尖直指瓢灵虫,对着胖小威胁道:“快快老实交代,你可有同谋?”
胖小果不其然的不屑的冷哼一声。
竹七有些沮丧,回头以眼神询问沈汐。
沈汐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无所谓道:“所以才说不必问呀”
竹七嗫嚅道:“可是…把他这样放在这儿?”
荀歧这才接过话头,解释道:“我这阵法,以消耗阵中人的灵气为主,叠了困阵…”
竹七道:“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要将他困在这里?其实就算他真的一直藏身在树木中,想必也是与我们无关的,毕竟”他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说,毕竟,这灵虫类也不会有大作为?
竹七靠近沈汐,颇有求知欲的用渴望的眼神崇拜着自己少主。
而那头阵里的胖小,却忽然咆哮了起来,在阵中反复试图闯阵,不停的被阵法反弹在地面,哪怕渐渐力竭,也要如此
竹七莫名道:“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疯了似的?”
沈汐二人却没有回答竹七的话,只注视着阵中癫狂的胖小。
许是终于没有力气折腾了,胖小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又声音低沉,道:“该道你全家灭门死绝死后无所埋处呵呵你这样的人,歹毒异常不配有亲眷”
此话一出,沈汐脸色大变,偷偷觑了一眼荀歧的脸色,竹七率先沉不住气,骂道:“中洲荀家乃是传承世家!你少在那儿信口胡咧,上下嘴皮子一搭,说话跟放屁一样!”
胖小听到竹七的说话内容,沉思半天才怪笑道:“原来他们还不知道啊?你没有告诉他们你不过是荀家养的一条畜生,还不招人待见的那种!你说那种日子下你怎么不去死?哦,我知道了!你们人族常说什么养恩大于生恩?人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甘心做畜生了是吗?哈哈哈哈所以你终其一生都报不了仇血不了恨死后见到生身父母,也无脸面对为什么呢?因为你为了口吃的摇尾乞怜哈哈哈哈”
沈汐回忆起当时荀歧要开阵时,那些荀家之人确实骂骂咧咧,就连荀家大长辈逼迫她服下蛊虫的最终目的就是希望她和我一起死,还有在南冥洲地底的时候,她曾告诉我,她见过一夜的血流成河原来…竟是如此。
原来
荀歧神色毫无波澜,依旧淡然道:“你如此记恨我,且总说这同一件事,看样子…在我没有被灭门的时候…你先被我灭了?”
沈汐注意到,她在说“灭门”二字的时候,还是有细微的不同的,并没有面上的波澜不惊,处之泰然。
方才还破口大骂的胖小如同被掐了脖子一般,骂骂咧咧的一切声响戛然而止。
一击必中。
荀歧嘴角轻扯,道:“果然如此,不难猜,我过目不忘,想必你与我无关,但是与我家人有关的,”她又淡淡扫视了胖小一眼,继续道:“也难怪,你不停的洗经换髓,想摆脱灵虫天生的束缚,你一定觉得自身太过懦弱无能,怕妖命亡尽的那天还不能找我报仇雪恨,所以不停的忍受着经脉宽拓之痛,想必,你支撑下去的信念,应当是每每熬不过去时,就在心里骂我千遍万遍,是吧?”
说完这番话后,荀歧便停顿了很久,嘴角微微扯动了几下,好像是因为说的话太多,累了?
竹七小声的与自己少主咬着耳朵,一本正经的道:“少主,她…怎么知道人家在骂她?”
沈汐淡定道:“你以前难道没骂过西洲那些人?”
竹七知晓沈汐说的是那些将他赶出西洲的人,他犹豫道:“那,我肯定没有…”见沈汐望向自己,心虚道:“好吧,有一点点就几回我也,没那么记恨他们,毕竟是我犯了规矩”
就几回?估计也只是饿极了的时候咒骂两句便罢了,沈汐无奈:“”
荀歧懒懒道:“走吧,无能之人也只逞口舌之快罢了。”
就在转身之际,异变突生,胖小身形暴涨,越来越大,高壮至前爪如一人身高大小,整个身型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若是被此时的他一脚踩中,必定无还手之力。
荀歧还在阵边!
“小心!”沈汐喊道。
胖小的巨爪迅速的向荀歧探去,刹那间,阵内电光火石,粗壮的雷电瞬间鞭挞在胖小的身上,一道接着一道,胖小的巨型迅速化为原状大小,可雷电却没有停止的一丝,一鞭又一鞭,准确无误,毫不留情。
竹七仔细研究后,严肃道:“看样子,他的修为都是虚的,还没有稳固。”否则,也不至于一鞭打回原形。
沈汐拍拍胸脯,拉住荀歧的手,道:“你没事吧?”
荀歧望着被沈汐牵着的手,脸上绯红一片,听见沈汐的声音,这才望向阵里嗷嗷挨打的胖小,轻声道:“不必担心。”
竹七见状,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好了如师如父?怎得会是如此的画面?还如此的肉麻,矫情,小声重复着荀歧方才的话,嗲着声嘀咕道:“不必担心~咦”啧。
荀歧瞬间抽回了自己的手,复又扫视一眼竹七,道:“早说了,会叫的狗不咬人。”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竹七恰好接收到了这枚眼神,委屈对沈汐道:“少主!她为什么看着我说?少主你看到了吗?她看我着说了?”
沈汐攥了攥已被荀歧抽回的手心,颇为头疼道:“就看你一眼怎么了,没事的。”
竹七十分冤枉,道:“她说那话时看我!她说那话时看我是什么意思?少主,她是不是在说我!”
…沈汐望望还在讨公道的竹七,又看看正在嗷嗷挨打的胖小,似乎…是有相似之处啊…
欠收拾。
一把推开竹七的哀嚎脸,沈汐也走向马车,掀开车帘,却见到荀歧正在发着呆,那些话终归还是有影响吧?怎么可能毫无波澜?
荀歧许是听到了沈汐心中的话,回过神来,率先道:“时间久了,也不是很记得了,没事的。”
沈汐意会,顺着她的话道:“嗯,我知道,你记性最不好了。”
荀歧抬眸望向沈汐,波光流转,转瞬即逝。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你想要诉说,又不知从何说起,而有个人也愿意在你身边陪着你,你想说时,他会在,他不想说时,便装作不在意。
其实,沈汐细细观察荀歧脸色,觉得她欲言又止,就像是,有些希望他问,又有些不希望他继续问,心下了然,或许,是没有想好如何叙说,便转移话题道:“那个胖小,怎么办?”
荀歧暗暗长吁了一口气,遂即镇定道:“就让他在阵内吧,他想要生存就要消耗灵力来抵挡阵法,直至变成原本的瓢灵虫模样。”
沈汐斟酌道:“只有这个办法?”
荀歧神色复杂,迟疑道:“你要留他?”思索片刻后,直言道:“谁与你身死之事有关,都要受到惩罚。”
沈汐又再度握住荀歧的手,放轻了语气,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为我好,有些事情过了,便过了吧…”
荀歧打量沈汐,蓦地将手抽回,淡淡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白莲花妖这么普渡众生的心肠”
她是说我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恰好竹七掀开车帘,听到此话接道:“少主,荀楼主这是说你干净单纯毫无心机吗?”
我怎么知道,要你多嘴。
眼见着手里握着的芊芊玉手又不见了,沈汐转身怒视竹七,语带急切道:“做什么?”
那眼神里的冰冷使得竹七瑟缩了一下,低声诺诺道:“就是想问,那个胖小怎么办,他又不是什么大妖,怎么可能离九欘建木树这么近”
竹七的话使得荀歧想到了一个可能,开口道:“你说,当初他是怎么进入到那棵九欘建木树中的?会不会与那女子有来往?毕竟我在阵法附近只看到她一人,要不要再去审问一下?”那女子说的自然是曼荆。
沈汐摇摇头,不赞同道:“他满嘴谎话,何况现在知道他与你有仇,更不会真心实意的说些什么,不必试了,别再管他就是了,走吧,去看看有没有小三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