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略歇片刻后,眼见通往恒山上的西路石阶并无多少武林豪杰,只有零星的几个散客陆续的上山。两人即已来到恒山脚下,自然不会无端误时。往西峰山路上行无一时,柳青便觉得身乏疲惫,体力不支,口中只是叫停,索性的行起懒惰,不肯上行。
李云贵见状,只是无可奈何’既要上恒山之颠,岂有半途而累之理若被武林同道见之,必是怡笑不迭,鄙视其行。显得是太过于金枝玉叶,连恒山都上不了,如何又能厮混这茫茫江湖’
不禁劝道;各路英雄豪杰已在恒山巅上等候多时,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你怎么生起懒惰之心
柳青自幼在蜜罐里长大,可谓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这奔波江湖,登山涉水之事,却还是生平体验。哪里吃得下这般颠沛流离之苦一见到恒山天峰,就连心都懒了。料想半天也走不上去。见阿贵哥催得紧时,更是心烦意乱,半天也难迈上几步。
李与贵也不强迫,也不慰问。唤过青儿,一指绰在脖项下,封其哑穴。将他背在腰上,蓄一口真气,功力一纵之下,足下犹生旋风,身似箭般朝山峰青石阶梯一阵速登。初时脚下石阶还算平坦伏低。到半山腰间时,只觉山垂峰倒,盘旋倾下,十分的陡峭险峻。柳青虽是负于背上却感耳畔边风声呼啸,寒雾绕聚而过只吓得双睛紧闭,恍惚神游。过不一时,李云贵忽将他放下后,解了哑穴,气喘连嘘道;已经到了。
柳青惊喜不已,睁眼看时,眼前一幕青山葱郁,峰叠染涛的景色,凌崖岸边俯视下望,如临万丈深渊,望眼不穿’他不敢相信阿贵哥是如何将他背上这挺拔灵秀的恒山之颠,只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不到半住香的功夫。便登上了这座高峰天台,此刻心中愧疚不已,难已言谢。
“背负一人上恒山之颠却是谈何容易须冒费着极大风险和功力稍有疏忽,便是粉身碎骨,幸得李云贵内力深厚,又是久行于山岭峰谷之人,柳青又是体格春秀,身轻如燕之人一个高手在无人干扰之下,以内力贯济于轻功脚力上,行步如腾,完全可一鼓作气,将功力尽情发挥驱使只因不能走神,故此要先行点封住哑穴,免乱了心智”。,,,,纯秀,。,,,,。,,
柳青黯然羞涩道;阿贵哥真好。这恒山西峰上可真美丽。李云贵道;如今上了恒山,你须听我的言语行事。千万不要自作主张,任意胡闹。今日高手如云,龙蛇混杂,你可不能再使性子,切不可强出风头,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好么’言语中似有恳求之意,他本是个豪爽之汉,诸事皆讲究利索干净,不会节外生枝。但柳青却不同,初入江湖,为人机警,又偏爱无事找乐,他身负监督之责,因此只得叫苦’
柳青见阿贵哥对自己是全力照顾,又未尝少些礼数,适才又毫无余力的背负自己上山,心中早是过意不去,哪里还敢道半个不字力点头道;青儿保证听阿贵哥哥的话,再也不任性,也不敢胡闹了。李云贵笑道;这还差不多’又将他手心挽住,迳往北山主峰而去。
这恒山路径,他曾游历数遭,颇为熟悉。沿着边峰向南行无一时后,相近北山主峰天道峰不足二十丈远处,早听见群豪熙嚷嘈杂之声,两人立上一处石崖,居高临观。只见豪杰皆混聚在紫剑观正门外亭的一片宽敞的大校场上,如有千军万马,气势磅礴。北方武林中的各方门派旗帜鲜明,遍立于侧,皆成编制有序的队伍排立,丝毫不乱。却是那些没有门派所属的豪杰散客不曾规矩,来往纵横,挤挤嚷嚷,混乱不堪。
两人仔细打量着这主峰上的建筑,只见紫剑观外道场上有一座麻石砌就的封禅石台,丈余高下,十丈方正,石台四角石柱擎天,中央一只千斤巨鼎,鼎中香黄烛红,紫烟冉绕。忽闻得鼓声急促,号角低吟,原本闲聊散漫的群豪顿时消声清静,不再言语。禅台下千余对眼睛都往紫剑观门处痴看,甚为仔细。
李云贵阅历广阔,知晓这是南燕天王开山立派前所设的告天祭山大会,是为正式成立恒山派做一铺垫’自来江湖豪杰欲要立开门户,都是先邀请天下武林同道共为见证,经此序例,经许群豪认可,才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其门人弟子行走江湖之时才有颜面可言。若不依此例,自以为重,便视天下英雄如无物,自然是失道者寡助,为群豪所不齿’
两人迅速的下了北峰高崖,也不寻找本门中人,也有意避开与其他门派的接触,隐蔽身份,混入群豪之中,见有诸多可疑的南江湖及禁王府的内线之人,心中默然牢记。待无一刻,听见紫剑观前彩声悦耳,群豪骚动之下,让出一道,拥出一个魁梧昂然的道长。
群豪一致齐见之余,口中无不唏嘘赞叹,只见那道长:
身高八尺,面色古奇。梨冠发扎一条逍遥巾,古铜体着八卦道袍服。一表清容多恭谦,行步扶风立身正。左指反背,有金童举一把驱邪降魔的桃木古剑,右手折胸,见玉女捧一支祈福消灾的铜柄尘拂’那道长目若朗星,面色凝重,将两侧围观的掌门英豪入眼不见,只是拖着道袍径往封禅道台去。
群豪无不知晓这道长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难见真容的’镇西天王’南燕承。见他神威禀禀,道气仙风,不愧是有一代宗师的道祖风范,群豪中有人议论暗赞,惊叹不已。
柳青扯住李云贵轻笑道;南燕叔叔势吞河山,威风八面。比阿贵哥还有气势。你要是穿上道袍,整装一番,也不知好看不好看
李云贵正聚精会神的观望,见青儿甚不老实,喝道;莫要胡说,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恒山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待事情过后,你想怎么玩都随你的便,只是现在不行。柳青道;那你说恒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山水景色
李云贵道;待你叔叔立派之后,方才详言不迟。柳青一时旧病复发,不依不饶道;好哥哥,你现在就说给我听。李云贵吃逼不过,便道;恒山五百里山道,鬼斧神工,乃天下奇观。又有悬空寺万丈深渊,有碧龙潭,通元谷,断天沟。诸多奇景。……
正说着间,柳青早是心不在焉,另有所见,突然笑道;先看看南燕叔叔的剑法如何。李云贵苦笑一笑,只得无语。“若换成别人,他自然是受不得这般颠三倒四的无理纠缠。但他已经习惯了青儿那心猿意马的言行举止,也就不曾在意,任由他闹。”
南燕承迭足轻步踏上封禅台,以罡步漫走香鼎三圈,,荡开桃木剑,运使几路剑式。只见他袍剑飞拂,身飘魅影。几路剑式之下,身分开八个剑影,各有不同。有些豪杰认识这是移形换影之术,惊讶不已,无不称奇。
此刻正是午时,恒山颠上蓝天白云,风和日丽。一轮金日当空照耀,四周巍峨的山峦尽显在三春阳光之下,更为青脆明朗,秀气怡人。南燕承使开几路道派剑术后,退了木剑。取过尘拂,架于掌心之上。闭目默念一段道术心诀,左指捏个剑诀,右掌执尘拂,安身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这南燕承是江湖上掌法第一高手,无人比肩。纵横武林三十余载,更无匹敌。因他掌法名列天下第一,多有西域高人闻之不服,与其过招,仅数十招之下,便大败亏输。当年曾威震华夏,掌下亡魂数不胜数。正道上的英雄豪杰皆尊称为镇西天王’近十年来深研道术,少现江湖,侠踪难寻。后得一山中异人传授天罡五雷心法。俨然已是一派宗师,故此要开山立派,传扬道家学术。
因这山西地境原本是黑莲教与逍遥庄的缓冲之地,互不能涉入。其内又有双刀门,飞剑门,清凉寺等诸多名家流派掌管山西之地。黑莲教曾与逍遥庄有过协议,彼此皆不能将其势力扩充至山西地境上,违者便当是挑屑争端之举。南燕承既为逍遥庄之人,又是武林中的一代高人,其实知晓其中的厉害。为此,吕天王特意与黑莲教商议此事,彼此同意各让一步。南燕承在恒山立派的同时,逍遥庄也割让中原三镇与黑莲教辖管,如此方才无事。
南燕承步踏罡斗,作法一时后,右掌执起尘拂子往西峰山峦一挥,霎时,山风忽然呼啸,自西往东吹入东山林海中,左臂轻往南天门位上一指时,只见金日闭光,乌云染空,好端端的一片青天白云瞬时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恰如是天狗食月一般,空中旱雷滚震,电光霹雳。山风呜咽寒吹,十分惊惧。有些初走江湖的浪子侠客,不知是道法之术,惊得心慌失措,窜乱不迭。只有见过世面的成年好汉,却知道这是道行法术,呼风唤雨,移星换斗。故此十分镇定。柳青从不曾见过道术,只是惊吓得将李云贵紧紧抱住,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顷刻,南燕承将尘拂子左右一挥,收了法罡之气。一时雷息电止,风消云散。乌云渐渐往四周散开,日出光现,重回初时般的明朗光景,让群豪觉得好似经历一场梦幻之中,耐人寻味。
群豪中一人高声朗道;南燕天王有呼风唤雨之能,更兼掌法名列天下第一真乃当世高人。理当独揽大旗,发扬所学之艺,实乃武林之幸,天下之幸’一群豪杰拥喝之下,言语之中显然是赞同恒山立派’一大汉接道;天王德高望重,武艺非凡,若似天王这般的老英雄皆不能在山西占有一席之地,至于我等晚辈,岂非永无出头之日
又一乔姓大汉道;以南燕天王的武功声誉及才华,在武林中罕有匹敌者。开创恒山一派,坐上头把交椅,完全合乎情理,若有不服者,老子首先与他不容。群豪闻言应声大笑
有一个豪杰回道;乔兄,你的口气也太大了些,天王在恒山立派,须征得各路掌门人的认可,你便对天王有此诚心,那也是做不得主,不必操之过急。
那乔大汉省悟后,哈哈大笑道;乔某向来敬佩天王的武功。今听闻天王创立大业,成立恒山一派。乔某收此喜帖,第一个赶来恒山助兴,说不准投入天王的门下,做个大师兄也不是没有可能。群豪闻言,俱是大笑不止。人声鼎沸如潮,震响山巅。
这紫剑观上,宽敞广阔,多有新兴石木所建的屋宇亭榭,观宇皆为新建筑,并无森森古迹之相,反有龙腾虎跃的朝蓬之气。院庭高阔,内堂新置。主堂有紫剑观,清风观,禅道院,崇真阁,议事厅,聚义厅。垒形建筑,一字列开。紫剑观耳房及两侧后院庭宇则是五六十间瓦屋,由本派门人所居住。前后建筑布置并非得当。立于地势较高之地便一目了然。与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和嵩山峻极禅院相比虽显得逊色不少,却亦不是简单之建筑。
南燕承祭天作法之后,下了道坛。两侧豪杰海呼山拥,阵阵贺喜之声传来,争先恐后。南燕承为人虽是言语不多。但此刻逢着大喜之日,无可担待。向群豪一一回礼毕,道;老道乃无才之人,欲在武林中求得一安稳之地,扬道家学术,立三清神观。感蒙天下英雄不弃,如约而至,令某不甚荣幸。今日开创一派,未敢自专。但请天下英雄共为见证,老道感激不尽’
群豪疑虑之间,相随南燕承步入紫剑观内,这紫剑观修建得宽大,正堂高台上塑立三清神像。观内共有十六根铁杉冷柱,粗如腰体,那石砖瓦梁,构造得精美结实,自高台前撒下百十把交椅,延伸至门庭口处。内有十余张桌几,一齐可容纳三四百余人。此番恒山上的豪杰不下于三千余人,这紫剑观自然是立身不足。无数英雄豪杰皆晓事知趣,并不强入观内。观外门廊走厅上也聚集数百好汉,无不屏声促息
李云贵和柳青站立于吕天王的身后,只待闻听。
一通鼓过后,正厅内撒开一条大道居中。中上首是恒山之主南燕承。左侧边下为山西本境地的派系掌门及四方豪杰。依次为五台山清凉寺普远大师,双刀门掌门王闯,飞剑门掌门孙世林,黑莲神教圣使燕中云,青城山龙虎观观主吴检校,乐帮帮主曹见方。中原名客上官能,禁王府大明王禅师,一共八位’原来王闯求力制南燕承在恒山立派,别出心裁,料想以山西本境的派系之力难已经抵挡住中原各大门派的凌厉之势,故此不甘示弱。在江湖上大请帮手。他知道中原门派都是以逍遥庄为领袖。而逍遥庄又一向忌惮于黑莲教与禁王府,双方无论是谁干涉入内,逍遥庄必不敢轻举妄动,达到投鼠忌器的效果’
右侧之下则是中原七大门派掌门,依次为少林寺玄明方丈,丐帮帮主严鹤翁,逍遥庄主吕长安,天龙帮主叶玉琳,石英派掌门钟清河,泰山派掌门慧松子,逍遥派掌门蒋道雄。七大门派向来是荣辱与共,互为策应’
少林寺本为佛家门派,泰山北斗,与逍遥庄原是立鼎而分,名声相齐。按理说不应当以逍遥庄为首,更不当参与这武林是非恩怨之中,有损清誉。但少林寺自二十年前被练[地狱魔刀]的吴夜剑血洗后,高僧损失惨重,武林中的匪道枭雄又乘机侵入少林,偷盗武学秘籍,公然于世,祸害江湖。致使少林寺在武林中蒙受诸多不白之冤。泰山北斗的威名逐渐在武林中衰败,渐走下坡路。后继方丈高僧无不想重振少林寺昔日的名声,欲要休养生息,便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不受外界的干扰。思量利害之下,便与逍遥庄结盟,以逍遥庄为掣肘之力,抵杀侵入少林寺中的逆党,彼此互助,成为掎角之势。
厅内群豪渐渐平息声响后,南燕承首道;老道受武林前辈所托,欲在恒山立派,扬道学余晖,传三清精义。上承天昭,下顺名义。今日各路掌门应约前来见证,若无异议,老道只好惶恐不让’话刚落音,双睛便向左侧座上扫下一眼。
他知道孙世林与王闯各为地方一霸,必是不服。犹以王闯为先,为人心狠手辣,狂妄势猛,绝非等闲之人。
各大门派尽皆默默无语,群豪中却骚动起来,有赞成恒山立派的,也有不赞成的,各执一词。赞成者有理,不赞成者也是正理凿凿,反对者立于左侧,赞成者立于右侧,不料人数上却是几乎相当。左右两阵相互指骂,斗嘴不休。更有性情暴躁,不善言语者,一时气急,忽的将刀拔出,惊得旁人忙不禁迭。幸得那汉只是弄势吓人,若真动起刀枪,此大堂内人数众多,密密挤挤。必会酿成血光之灾。
南燕承止道;今日乃是天下英雄相会之日,看在老道的薄面,有话尽可直言,莫要操动干戈。老道有一言在先,若谁敢率先动手,各路英雄必饶不了他’群豪闻言,对南燕天王怀着敬畏之心,果然是安宁许多’又道;不知王掌门有何建议,但言无妨。
只见普远大师座下一个彪俊大汉猛的立身道;据王某所知,逍遥山庄与黑莲神教曾有过协议。彼此间立山西为缓冲地带,互不能介入山西地境。天王既是逍遥庄前辈,一言九鼎,天下皆知。更当是身为表率才是,何以如此大张旗鼓的入占恒山,似乎于理不当。天王此举,是否已逾越了黑莲神教的底线
他欲使剥丝抽茧之计,一语说中要害,将话说开,方才有效。双刀门的势力名望远远不及逍遥庄,不论斗智斗勇,还是论文讲武。皆不可能是南燕庄的对手。最好之计便是由神教出面干涉,煽动成彼此争雄之势。双刀门参夹其中,两虎相争,双刀们方可坐观成败’
南燕承道;王掌门的消息可真是灵通,逍遥庄和黑莲教在十年前确实有过协议。此和约便是在山西所签,此事人所尽知。不过当时老道可不曾闻说有双刀门的存在。也就是说此和约签订之后,王掌门才乘空占领山西,成立双刀门,是这样的情况吗’群豪闻言,无不呵呵大笑。无不认为双刀门自亏其理’
王闯强笑一声道;依天王所言,那就是合情合理的入主山西了逍遥庄与神教签订和约之日,王某确实人不在场,可王某当时已得众豪杰所认可方成立双刀门,王某不是神教中人,亦非逍遥庄人。但凭得一腔壮志而入主山西,却非侵犯山西。而天王却大不相同。
南燕承笑道;倒闻其详。王闯道;天王乃是武林前辈,又是与神教签订立誓盟约的当事人,怎可明知故犯强入山西,可是有损逍遥庄在天下英雄面前的信誉,望天王三思。
南燕承徐徐笑道;王掌门自立大业之时,逍遥庄何曾干涉其事又何曾有过一言半语若说强入二字,老道不敢对王掌门恭维。王闯道;天王这么说,是怨王某强占山西,行的是不仁不义之举南燕承道;贫道数十年来,潜山修炼,采药炼丹,武林之事原本有些疏忽,王掌门是如何在山西干的事业,贫道如何知晓王闯点头道;原来天王是在怒我。南燕承冷冷回道;贫道岂敢。
右座之下的天龙帮主叶玉琳面有愤色,立身冰冷冷道;王掌门是如何进入山西,天下英雄心知肚明。是否不仁不义,人尽所知,何必自说
她原是黑莲教刀法教官叶云风的小女,当年叶云风反叛教会时,她因身份不同寻常,亦被牵扯其中。后退出神教,继承叔父慕容天王事业任天龙帮主,中原第一个女侠,人称’铁娘子’,精通刀剑,威名卓著,武艺高超。原曾与王闯有过恋情,不料却被利用。她本是刚守贞节的女子,哪容他人戏辱心中常怀不解之恨,无不思量报复。后因中原豪杰的撮合,又与吕天王生恋,情感甜蜜,只待大婚。
天下英雄皆知晓两人之间形影不离的恋情,早被称之为庄主夫人。叶玉琳性情刚烈,此刻情敌相见,撩拨起旧日怒火,难以遏制。一句话便震骇住群豪的私语声,场面顿时安静得出奇’
群豪见她虽是一介女流,却言语明朗,英气十足,丝毫不亚阳刚男儿,多有人视为武林中最厉害的女人,不禁各自暗暗点头佩服。
王闯见说话之人是叶玉琳,眉目一喜,笑盈盈道;原来是贤妹,多年不见,你在逍遥庄一切可都安好王某日思夜盼,就想和贤妹见上一面,今日重逢,真是天大的喜事。
叶玉琳冷笑道;有劳王掌门费心。叶玉琳真是愧受其言,受宠若惊了。
堂内群豪尽知两人以往的风流事,一时不便打断他俩叙旧,但听得叶玉琳言中带刺,有意针对,料想不是几句简单的诉说,而是要翻说旧帐。数百群豪皆鸦雀无声,瞪眼观望。
王闯微微一笑道;贤妹容禀,王某虽非痴情之人,却也是忠情不二之人。昔日王某愚蠢,确实有负贤妹的深情厚意,至今想来是万分追悔,心如刀割。
叶玉琳闻言,又是冷冷一笑,将身一侧,权当不知。
王闯道;若贤妹还肯念及往日情分上,请恕王某的一时之错,日后再无二犯。如若食言,必遭天诛地灭。
他这话脱口而出,叶玉琳又是冷笑一声,仍无回心之念。
群豪却愕然奇闻,面面相觑。都不曾料到王闯竟然会不顾一派掌门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郎情妾意之言,虽说言语行径光明磊落,自家私事与外人无干。但在群豪看来,此番上恒山绝不是来听这两人的感情私事。显得两人的言语脱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与恒山立派一事,却无任何干系。
叶玉琳见群豪在私下里指指点点,冷冷地回话道;王掌门是否想歪了心思你身为一派掌门人,在天下英雄面前尽说这等无聊糊涂的废话,就不怕别人笑话
王闯叹道;看来贤妹还是对王闯心怀怨恨,不能饶恕。不知贤妹还记得五年前在洛阳花会上,你我在花前月下的一首诗吗
叶玉琳并不作声,任由他说,只是不理。
王闯见她面若冰霜,无动于衷。感叹一声,于厅内徘徊一时,突然朗颂道;红颜漫步花丛间,轻笑牡丹配伊人。玉樽倾色胜有色,一曲长歌若情歌。
群豪鼓掌道;好。王闯又念道;一世江湖几许秋,痴情儿女风雨后。东泛轻舟西湖岸,又见烟山月满楼’
各路掌门,四方群豪闻听此诗,皆知晓是欲有归隐林泉的江湖侠侣所作。都猜想是王闯与叶玉琳昔日相会相恋之时所合作的诗句。推测诗意的源写,前面两句是王闯所作,后两句是叶玉琳所作,却是默契作合。一个作序,一个作结。一个轻舟泛湖,一个观月满楼。有高山流水之情,一拍即合。于诗的含义和字体的结构而言,自然是算不上高明,但有耐人寻味之妙,感觉有番有趣。
群豪见他们是昨日甜言蜜语的情侣,今番却公然在天下英雄面前对峙分歧,都觉怪异。纳闷之下更生起无限好奇,都向叶玉琳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都想听听她该怎么应付王闯的诗情画意。
叶玉琳见群豪疑视从从,“若对一个寻常女子而言,哪里敢在天下豪杰面前镇定如初,不容失色她却习之为常,不慌不忙。”
她本欲不答话,又唯恐吕天王多心,众群豪生疑,便从容的拍掌笑道;王掌门才华横溢,七步成诗。其才真是不让曹植。只可惜叶玉琳天生愚钝,不懂诗词歌赋,难以奉陪。
王闯道;难道贤妹忘记这两首诗么当年牡丹会上,西湖边畔,你我各抒情怀,倾心而作,贤妹怎么会不记得呢
叶玉琳道;真是绝妙诗词,王掌门如此喜爱吟诗作对,那玉琳不妨为你引荐。王闯疑道;贤妹这是何意
叶玉琳便对着下首逍遥派掌门蒋道雄笑道;蒋兄才华盖世,文武双全,乃是我中原有名的武状元,对于诗词之道,可谓是精通烂熟于心。王掌门若有闲情雅致,不妨和蒋兄切磋一番,也不枉所学的一腔文采。
蒋道雄深会其意,笑道;王兄高才,岂非区区在下可比在下粗学陋才,承蒙叶女侠倚重,真是有负所望,万分惭愧。
叶玉琳笑道;文学上的造诣,一直是玉琳力所不及之处,日后还望蒋兄多加指点,玉琳不胜荣幸’这叶玉琳出身于武林世家,书香门第,自幼熟读诗书古经,多才多艺。
她见王闯千方百计的挑起旧日之事,明显是要挟以为重。一时又不欲与他多加交涉,更不愿再提及昔日之事,恐吕天王在天下豪杰面前尴尬不喜,又不能当堂喝断,有失一代女侠的风雅。因此只得转嫁话题,让群豪神色随蒋道雄而去,避免一味陷在圈中’
蒋道雄道;叶师姐过奖了,蒋某虽读些儒学经书,却不求甚解。近年来沉醉于练武,这文学之事早就荒废一时,难以启齿。
叶玉琳笑道;那可真是可惜。常言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文武相辅,缺一不能。如今朝廷官制奇异,刑不加文大夫。由此看来,文重武轻。也不知这是出于何故难道历代朝廷的官场都是如此的吏治吗
蒋道雄笑道;这官场之事,蒋某却是一窍不通。在座的各方豪杰中,又有谁能比吕天王更为清楚的’此言一出,立引骚动,群豪中虽有不少人知晓吕天王原是朝廷军官,但也有不少人未曾听说过。毕竟那是二十年前之事,后辈青年又如何能得知“
青城派掌门问道;吕天王知道
蒋道雄道;吴观主有所不知。吕天王当年曾为燕云十六州上将,长年沙场征战,抵御契丹铁骑,浴血建功于千军万马之中。功德盖世,天下扬名,幽云天王之尊,便是那时而来。
吴检校惊讶道;竟有此事贫道寡闻,从不曾听人说过,请吕天王为我等练武之辈说说为将之道如何’他见吕长安年才四十出头,又精通江湖武功,不曾想到原是边关大将出身,不禁有些佩服’
群豪见各路掌门在朝廷官制上越聊越欢,显然在恒山立派一事上各岔了道,无不感到莫名其妙。虽是听得枯燥乏味,却也不耐烦的将就一听,权当消遣。
吕天王本是在恒山立派一事不便言语,但见众人聊得欢洽。又闻蒋道雄无端将自己牵扯进去,遂开口道;咱们练武之人,性格刚烈,更偏于意气用事,若逞一时之勇,便会全盘皆输。为大将者,更应该虚怀若谷,隐忍不发,诸事皆要慎重,先谋后动,切不可冒失行事。古往今来,沙场上有多少将军大帅皆因一时之气,酿制无穷恶果。总而言之,为将者当是熟读兵书,心系社稷安危,合理用兵布阵。如此,何惧夷狄犯吾大宋边境’群豪见说有理,皆欢呼赞叹,对吕天王佩服不已’
蒋道雄笑道;若论才学之长,能胜王掌门者,各方豪杰之中,唯有上官兄一人,无人可及。叶玉琳笑道;玉琳道是忘了,上官兄文成武德,才高八斗。小妹很是钦佩,今日难得相聚一堂,便请兄七步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不知意下如何
上官能尴尬笑道;小可文无点墨,武无点学,怎敢当众献丑叶掌门切莫强人所难,只求恕罪则个。
叶玉琳笑道;既是上官兄今日雅兴不够,容小妹日后登庭拜访。
王闯正要说话时,叶玉琳又先于他道;上官兄为人谦和,厌争功名。小妹万分敬仰,若论江湖豪杰的飞针之术,唯有上官兄的金针绝技独领风骚。胜过家姐多矣!这可是我等练武之人遥不可及之事,兄台之能足以开拓门户,坐镇一方,日后若闻兄长喜讯,小妹必是第一个贺喜之人。
上官能连忙回礼道;岂敢劳驾。小生一介庸俗之人,所学之艺,实在是孤家寡道,自保不足,焉敢自立小生从未有过此等妄想,贤妹廖赞了。
原来这上官能貌若书生,看似弱不禁风,并不显眼,却大有名堂。善以暗器为最,能使鹤菱针,流星镖,飞叶刀,手里剑等诸多些小暗器,与’冰夫人’叶玉容一道齐名武林,两人都以飞针绝技而名赫江湖,江湖上盛有’上官玉容,金针无敌’的美誉’叶玉琳恐上官能为王闯所用,在恒山立派一事上持反对意见。故此先要舒解其心,使其摆渡不定,不敢真投。如此一来便是间接的化解开王闯与他所谓的盟友关系,使其无助。
泰山派慧松子道长也希望上官能莫要错了边站,也劝道;那是上官兄台过于谦虚,贫道在此声名;若上官兄有朝一日开设喜宴,增添我中原武林豪气,贫道必然是全力相资,不敢有半分怨言。
叶玉琳笑道;凭上官兄的才智,足以在武林中成为一方雄主。家姐常言;能使飞针绝技名扬天下者,非兄其谁日后若能用得上天龙帮的地方,小妹必效其力。
上官能道;小生岂敢’群豪闻说,无不感到惊讶,都向上官能投去羡慕之色’
其实叶玉琳也只是想将上官能暗拢为己营,不为王闯所用。故此在言语上只有是尽力恭维。她确实对上官能的绝技有所佩服,但还不至于倾心推举,十分相信。若说是胜过了家姐叶玉容的名声与本事,那更一时是追捧之言,只有敷衍,不曾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