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镖头凝视着乔先永递过来的信笺许久,手中把玩着几只莲花镖。
乔先永忍不住开口问道,“李镖头,这使莲花镖的是何人?我看高镖师他们的伤口,便觉这使镖之人不是寻常练家子。”
“你说的没错。”李镖头将莲花镖举起,放在烛火附近就着光端详着,他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虽不知这动了心思,看上咱们这趟镖的是何人,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莲花镖在世间只有极少人用,难道过了许久,那人又重出江湖了吗。到底是什么势力才能请得动那人为其效力呢?”他似乎在问乔先永,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乔先永不明白李镖头所指何事所说何人,正打算默默的退出门去,却被李镖头叫住了,他将手中的信笺折好,塞在一个棕色信封之中,递给乔先永说,“找个从人,立刻动身,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广安镇总局去。这趟镖看来极是凶险,总局需再派几个得力之人前来相助。”
“李镖头,看这封信笺之意,似乎来人决心不小啊。”乔先永又忧心忡忡的补了一句。
“明日再宿一日,养足力气,也不能再等了,后天一早必须开拨。”李镖头阴沉沉的说道。
乔先永没有再说什么,退出了李镖头的厢房。院中满满当当站着的,走着的都是白沙镖局的镖师,只是非常安静,基本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
熬了几个时辰过去,东方发白,天亮了起来。
李镖头又出来训话,安排白日每三个时辰换一趟班,还是轮流值守的方式,但是要报证每个人在白日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入夜打更之后,由昨夜的每五人一班值守增加至每十人一班值守,第二日一早辰时就收拾出发。
这一天当中,没有人再有心思出去看热闹,更没有人再去多想和多念叨昨日所见的飞天圣母,都在院中要么打磨自己的兵器,要么运气练功,更有甚者真听了李镖头的话,回房中睡觉,力求恢复精神。
白天时间漫长,但也在忙乱之中逐渐过去了。高镖师等三人的尸首由一人护送,雇了嶂州城几个脚夫,已经在回广安镇的路上。柳大原也被雷镖师派去快马加鞭的到广安镇送信。一切都有条不紊进行着,即使这有条不紊中夹杂着不安和焦虑的情绪。
天总算是黑了,白日内并无任何可疑之事发生。李镖头的双眼熬的通红,晌午后终于在众镖师的劝说下小憩了一阵,到打更时又出门命人左右查看。
客栈中死人之事,李镖头也吩咐不要对店家声张,惟恐节外生枝,再出现各种难以应付之事。因此店小二来送饭送水时,只觉得这小院之中气氛压抑的可怕,全无前一日的欢声笑语,虽感奇怪,却也不敢多问。
这第二夜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开始了。到夜半时乔先永方回到厢房,唤醒了还在沉睡打鼾的郭铁牛说道,“铁牛兄弟,到时候了,轮你去值夜了。”
郭铁牛迷迷糊糊的起身出了房门,乔先永却没有那么快入睡,心中疑问一茬接一茬,一波接一波。此时,他听到了一慢四快的打更声,又要到寅时了。
寅时?乔先永心中一动,他突然想起宿在太平客栈的第一个夜晚,也是寅时准点之时,他偶然发现显松剑在他掌中变了颜色,随即那玄石真气便顺着掌尖进入了体内。现在这房内只有他一人,郭铁牛没有两个时辰回不来,岂不是正是大好时机可以再行修炼?明日又上了路,夜晚一定是宿在荒郊野岭,人多眼杂,反而没有机会。
乔先永想到做到,从怀中将显松剑掏了出来,双手合十,将剑身握在手中。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两炷香时间过去了。
没有任何变化。不但没有感应到真气进入自己体内,连那会变色的显松剑都毫无反应,一如既往的乌黑沉重。
难道那夜晚上是自己的错觉?乔先永摇了摇头,不可能,这几日偶尔运行体内的真气,却又实实在在的感觉,明显与之前有所不同。那为何今夜却没有任何变化?这玄石之灵莫非也要时间合适才能产生出奇效果?
时辰,是寅时没错。这两次都是寅时。那莫非与日子有关?显松剑变色那日的寅时,那日的日期却是哪天呢。乔先永仔细想着,突然想起那日白天,不就是飞天圣母在龙王庙前向信众宣扬的日子吗?他还记得旁边有老人赞道,“飞天圣母娘娘果然是仙子下凡,选的日子也是个好日子,今天是九月十五,是女娲娘娘的生日啊。”
对!就是九月十五,乔先永记得那日打坐时,偶尔斜睨到窗外,隔着窗纸都能看到月亮又大又圆的挂在树梢之上。
莫非就是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也就是十五日的寅时,才能修炼这玄石之灵?乔先永将一团漆黑的显松剑又塞回怀中,倒在枕头上想着,越想越迷糊,也想不明白,就这样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一轮红日已经从东边冒出,郭铁牛正在屋中收拾着行囊,看到乔先永睁眼,便笑着说道,“阿永,你睡得真熟,可真跟俺家的黑猪一样,还说梦话哩。”
乔先永脸一红,麻利的坐了起来,也收拾着自己的简单物件,随口问道,“我说什么啦?”
“俺也听不太清,好像一会儿说啥师父师父,一会儿又是什么凌慧儿啥的。阿永,慧儿是啥婆娘,你媳妇?”郭铁牛憨憨的笑了。
乔先永脸更红了,他也不知该如何辩解,讪讪说道,“哪有什么媳妇,你一定是听错了。对了,看你表情,昨夜定是没出什么乱子吧?”
郭铁牛点点头说,“是啊,在外面值夜值了半晚上,连个屁都没见着。毛茂还在那儿生气呢,说咋啥世面都让兄弟你见了,啥功劳都被你捡了。”
乔先永听说无事发生,放下了心的同时,又担起了心。
今夜无事,岂不是明夜就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