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先永知道从白沙镖局出发的日子,却不知道自己获救后昏迷了几日,一时竟想不出来这玄石又运行的日子,看来只有等天光之后问琪儿才行。
他左右思索,却也睡不着,索性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来到后院,就着院中亮着的灯笼之光,抽出自己所佩戴墨剑,一招一式认真练起师门武功“松烟十八剑”来。打自是从魏泓之后,这松烟十八剑不知练过多少次,但每次练习之时,都觉得有所不同。
乔先永记得有此去请教师父,为何每次练习都会觉得剑招有所不同,是否是因为对剑法掌握的不够火候,师父微微一笑却说道,“在最初学习这剑法时,确实是因为不够熟练或者火候不到,因此每次都有一定的偏差。但如乔先永一般修习数年之后,早就不会因为不熟练的问题而导致每次差异,只是因为这松烟剑法实在与使剑之人关系极大,是会随着使剑之人的经历变化、心智变化、甚至每次的心情变化而发挥出不同的作用。”
师父还举例感叹说,“像我自己年轻气盛时,这剑气也极盛,当时武林中人竟难寻敌手。到中年以后,才发现世间许多问题,并不是高强的功夫,或是大把的金钱可以简单解决的,因此剑气便也黯淡下来,但仍然会随着我的阅历心境变化,更加浑厚,因此反而伤人威力更盛,这以后我极少与人真正动手,因为一动手必死人,却并不是我心之所愿了。”
当时乔先永对于魏泓的说法还不是非常理解,但离开断月崖之后,他的感触却越发深刻。
乔先永舞剑舞了一阵,突然发觉自己身体好像产生了一些与数日之前不同的变化。
自从他练的本派内力大部分被魏泓散去之后,虽然年轻力壮,但武功练习与使用是极费精力与体力一事,因此往往会出现战斗或练习的时间一长,就倍感吃力,气喘吁吁的情况。但今夜他虽然舞剑舞了快要一个时辰,都仍然觉得精力充沛,似乎体内有用不完的绵长之力。
乔先永收招休息擦汗时,细细琢磨这背后原因,想来难道是因为显松剑,自己体内那股来自于玄石之灵的内力又有所增长的缘故?想到这一层,乔先永不由得兴奋起来,便想试试内力是否有所恢复,譬如说即使虽然不能恢复从前的轻功水平,但跃个这府内矮墙仍然不成问题。
想到就做,乔先永冲着矮墙提气一跃,结果却令人异常失望,仍然与他前日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他叹了口气,却也不觉得太过沮丧,这体力和精力的增长,说明玄石的修炼还是有充分的效果,相信时日一长,内力也会完全恢复。
正坐着出神,乔先永耳中忽然听到有个轻柔的声音唤他名字,“乔公子,少爷,你在哪里?”
原来是琪儿醒了。琪儿寻了几步,看到乔先永坐在院中,连忙走来搀起他说,“少爷,你身体还没完好,这院中凉,你穿的是睡衣又这么单薄,还是赶紧回房是好。别明儿着了凉,又让夫人和小姐担心。”
乔先永本想在院中再独自坐一会儿,但听到琪儿所说,想还是不要因为一时任性,耽误了第二日要出发之事,便依言回屋。进屋门前他想起一事,问道,“琪儿,今日是何日了?”
琪儿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少爷,今天是九月三十了。”
原来是九月三十,上次玄石运行之日是九月十五,看来这规律是半个月一次,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两日寅时,都可以尝试修炼玄石之灵,乔先永默默记下了这两个日子,心想见到师父之后一定要与师父再好好商量,看看其中到底是有何玄妙之处。
琪儿见乔先永不再入睡,便手脚不停的收拾屋里屋内,又不知从哪打发了两个小丫头去膳房要早饭。乔先永见琪儿做家事倒是井井有条,不觉心中称奇。
这一日倒与前一日无甚差别,早上乔先永陪母亲吃了早饭,却没有见到浣香。乔氏淡淡的说浣香这丫头贪睡,早上起的晚,都是早饭午饭合成一顿吃,这么多年也改不了这毛病。说完又问乔先永吃的如何,休息的如何,琪儿伺候的如何,都是家长里短的碎碎念。乔先永也不厌其烦,有问必答,但心中几次想问母亲一些陈年旧事,却又总觉得不是合适时候,只等第二日上路了再问。
第二天一早,乔先永没等天亮就起了床。掀开门帘,却发现浣香比他起的还早,已经梳洗的整整齐齐,双眼发亮,灿然一笑说道,“少爷早,早膳已经送来了,都在小火上温着呢,你洗漱之后就可以进早饭啦。”
乔先永不由得好笑,说道,“琪儿姑娘,你倒像是激动的很。”
琪儿脸一红说道,“少爷,不瞒你说,我从小长在这府里,都没有出过府去,却不知道外面是怎么样的呢。少爷,你说外面的路上也这么多竹子吗?那路可太难走了吧,咱们这么多行李,这么多车马,怎么办才好呢?”说完柳眉轻蹙,倒像是在发愁。
乔先永先是好笑,说道,“我倒还不知道你没出过门呢。外面这路上确实是横着竖着天上挂的都是竹子,我看咱们去京城要费好大劲。要不然我和夫人说说,留你在府中可好?”
琪儿一惊,又反应过来乔先永是在与他说笑,脸又一红,不言声的将各色食盒端了过来。乔先永挑了几样合自己口味的饮食,配着剁椒风卷残云的吃完,碗一推就催琪儿带他去接夫人小姐一起出发。
琪儿见他着急,就把家务之事交代给几个老妈子,垂手在旁边说,“少爷,你要带的所有物件,琪儿都给你打点好,已经装车了。太太昨日吩咐过,今早不用再专程去接她和小姐,到了出发时辰,让我带着你到门口等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