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子墨我知道你恨我、你怨我,我不怪你,当年那件事自是我对不起你,你大可以跑过来一剑刺穿我的心脏,大家一了百了,全天下一起去死。你何必呢,何必跑过来给我买酒,给我做饭,下一些无关痛痒的毒粉放松我的警惕,然后然后给我下寒水给了我你好像不那么恨我、不那么怨我的假象,然后在悄无声息的一刀捅进我最疼的地方。很抱歉,我没能如你所愿的去死这些年我何尝不想自我了断,我欠了太多人的,可是你知道吗,我不能死,我不可以死,天道都让我活着还债”,祝九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般,语气恢复了平静。
“你放心,终有一日,欠你的我一并还与你。”
玄子墨听着祝九说话,眼睛却看着她的嘴唇,一开一合,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生动,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仙尊,清冷的要命。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因为所有的伪装在她面前都不作数。
但他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知晓的,她还记得多少他们之间的回忆。”
“什么时候知道的?”
祝九手下一顿,她说了这么多,玄子墨就只问了这一句,就好似她刚刚说的他全都没听进去也不在意般。面对这个曾经的徒弟,祝九有些喘不过气。
祝九闭了闭眼,努力忽视心中的不适,语气淡淡道:“我现在还不会死,所以你明日下山吧。”
言尽于此,这是她留给他们彼此间最后的体面。
直到祝九转身回屋门关上的那一刻,玄子墨的脸色才彻底黑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不高兴呢?他应该高兴才对,寒水是对她来说最狠的毒药。
“何日启程?”
祝九看着腰间兆芯闪着淡淡的金光,“今日。”
“罢了,走吧,我也留不住你,你一个人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嗯,掌门师兄也要保重身体。”
“小九所说的办法到底是何法,竟连师兄都瞒着?”
祝九微低下头,“师兄不必担心,我定会尽全力护这天下。”
“师兄是担心你。”
“我知道。”但可能要让师兄失望了。
祝九今日起的特别早,一早就没见玄子墨,她松了口气。
今日冷静下来,才觉得自己昨日话说的有些重了,到后来完全是在发泄自己了,作为一个长辈,她还真是不称职。
柳嫣然望着窗外的海棠树,眼底满是复杂情绪。
“仙尊,我昨日去买酒了,山脚下那家的碧椿酿又卖光了,我就走的远了些。回来一直没瞧见您,您可还好?”
“我无事过几日我便下山办事,这本心经和传音贝给你,你照着这个修炼,不懂的就传音给我。”
“多谢仙尊,仙尊下山可还回来?”
祝九沉默了片刻道:“看情况吧。”
柳嫣然回神,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客人可要买酒?”孤山脚下,店家瞧见这一看就身份不凡的人,脸上立马堆起了笑。
“今日可有碧椿酿?”
“有有有,自从上次有位客人将碧椿酿全包了以后,我这碧椿酿就再没断过货。”
祝九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买酒的什么样貌?”
店家思索了片刻,“嗯是个俊秀少年,一身玄衣,带着个蓝色发簪,眼睛很大,脸色泛白,瞧着像是病了般。”
祝九手指微蜷,听这描述定是玄子墨无疑,一想到他,祝九就一阵心烦意乱,她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放下了一锭银子。
“来两坛碧椿酿,再来辆马车。”
店家看着那够买下他一整个店的银子嘴咧到后脑勺,“好嘞!”
祝九用灵力驱使马车,行至徐州城时已至黄昏,便打算在这歇脚。
祝九来到城中心一家看起来最为豪华的酒楼,订了间上房。临开门时,她又侧头看了看,自孤山脚下开始,她就一直感觉有人跟着她,她能感觉到那人并无恶意,但此种行为也让她颇为不爽。
所以
“砰——咣当——”
玄子墨站在门外望了良久,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来不及思索手就比脑子快的先一步打开了门。
看见屋内满地狼藉却只有祝九一人,窗子也紧闭着,他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不由翘了翘嘴角,他的好师尊还是那般可恨又可爱。
祝九看见玄子墨的那一刻,满脸黑线,她不知玄子墨脑子里想的什么,若是知道,她定会徒手劈了他。
玄子墨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转身欲走,而身后祝九叫住了他:“玄子墨,你就没自己的事可做了吗?”除了杀我,你就没有什么人生目标了吗?
玄子墨转过身,“我们暂时两清了。”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下毒,抵你将我推向天道的债,至于你剥离我魂灵,这个就能死的时候再补,我现在还不想要。”
“玄子墨!”祝九忍无可忍,他是不是还要谢谢他昨日听进了她的话,谢谢他暂时的不杀之恩啊。
“祝九。”
腰间的神晷剧烈颤动着还隐隐散着金光,彰显了主人此刻的不平静。
祝九本想着她昨日话说重了,要他别往心里去,今后呢,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却被玄子墨今日这一番操作打破了她百年来自持的冷静。
“你……”
“怎么了师尊?”
“我……”
“你好好休息。”
说罢,玄子墨便转身关门一气呵成,不再给她半分说话的机会。
“他”我竟然说不过他!
“呜呜呜,我的女儿啊,没有你娘可怎么办啊,你怎么就怎么就是你了啊”
祝九昨夜被气的一夜无眠,一大早便起来雇了个车夫自徐州城中心赶往罔州城,却不料在城郊处撞见了这一幕,便掀开马车的帘子,让车夫停车。
“这附近可有马厩?”
车夫答道:“这附近偏僻,只有家悦来客栈,可以存车马,就在前面那条路的尽头。”
“好,你先将马车停在那处。”说罢,掏出一锭银子给车夫,车夫不悲不喜,道了声多谢便驾着马车走了。
祝九甫一下车,人群中便有人注意到她,毕竟她气质太过出尘。
众人齐齐望向祝九,祝九慢步走过去,众人便为她让了条路,祝九心想,这倒是恨方便。
祝九一边打量着女子的尸体,一边开口:“在下孤山派祝九,这位大娘,可发生什么事了?”世人皆知孤山九离,却不知九离仙尊名为祝九,她这趟下来不想太过兴师动众。
“修士又是修士,前几日就来了几个孤山小修士,还不是没了踪影?”抱着儿子的妇女愤愤道。
祝九心下一顿,孤山有派人来过还悉数失踪,为何师兄没有与她说。况且这里是仙鹤门管辖地界,为何没有仙鹤门的人料理此事?
祝九定下心神,问道:“诸位可以相信我,我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各位,还徐州城一个太平。”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毅,又或是她周身气质与之前那些小修士不同,那妇人竟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声音。
“这事还要从半月前说起自半月前开始,每一日城中都有年青女子失踪,怎么也找不见,而后一日,就会在城郊处发现尸体,我女儿也被那妖怪给害了。”
祝九望着她怀里的那副尸体,显然是被人吸干了阳气,如今就是九天神祗来了,也是救不活。魔向来不需要人的精气、阳气来修炼,只有妖才需要,可是,她探灵却发现了魔气,过了一夜,魔气依然浓郁,怕是只开了心智化了形的魔。
“大娘,请您节哀不知可有人知晓前几日那些修士在哪里消失的?”
众人顿了一下,指了个方向,竟是和那车夫所言的悦来客栈方向一致。
“多谢。”
祝九转身,这才发现这西城郊有些太过荒凉了,几座废弃的屋子,窗子都是破的,实在不像是有人住的。她再回首再望向那一群人,低下头若有所思。
祝九沿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走到尽头,果然看到了一家悦来客栈,在这周围破败不堪、缺瓦少砖的房子的映衬下,它虽不华丽,却完整的诡异。
祝九推开门,门板发出吱呀一声,显然是人迹罕至、年久失修。
“客官,吃点什么?”
祝九望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店小二,和空无一人的大厅,忙碌的乒乒乓乓的厨房
“你们这的招牌。”
“好嘞,客官稍等。”
菜上的很快,因为只有一道,祝九看着不禁失笑,也不急着吃,叫住店小二。
“近来客人多吗?”
店小二仿佛听见了什么难题,思忖了片刻,满脸纠结道:“应该挺多,昨夜亥时来了一位,前几日来了好几个,人挺多,应该算多的。再之前,大概半个多月前,人可就多了,每次都来十几个。”店小二说到人多,脸上纠结的表情立马转成了笑。
半个多月前正是她自北荒出来不久。
“那他们人呢?”
“他们啊,吃菜,吃完菜就走了。”
祝九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又开口道:“他们点的什么菜?”
“也是这个,我们店里的招牌,吃过的都说好。”
“”
祝九看着这盘绿油油的青菜,她实在不想下口。
“那客官无事我便下去了。”
“嗯。”
说罢,祝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果不其然,这菜的味道当真对得起它的卖相,难吃至极。果不其然,不待她再思考,周围便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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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晚啦,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