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谈话间,道三从水里回到了岸上。它浑身湿漉漉的,气鼓鼓地扭进帐篷里,看也不看二人一眼,独自到角落里窝着去了。
“阁主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唐紫认为公孙夜的消息比较灵通,便继续追问,“还有,这笔赔偿他付了吗?具体金额是多少?”
可惜公孙夜摇了摇脑袋,表示他并不知情。
因为他毫不关心阁主的去留,尤其是在宗门将他的丹炉送到之后,便对月清阁的消息彻底失去了兴趣。
“不过,我可以帮你打探打探。”他末了说道。
“谢谢。”
二人最后以八十灵石的价格,敲定了一瓶药粉的费用,每瓶的容量,大概是四根拇指并拢在一起的大小。
这还是唐紫给他打了八折后的金额,(虽然多少钱由得她喊价便是)。深谙饥饿营销的她,深知物以稀为贵,所以只卖了两瓶半给他,有零有整的。
“多的药粉我没有了,这东西极其金贵,是我拿命搏来的,”唐紫当着他的面打开了药材箱,示意她毫无保留,“既然你需要,为人又十分豪爽,那这用剩下的半瓶,我就送给你好了。”
之后她又说了许多,诸如“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之类的话语,马屁拍得,好似那宝马终于遇见了伯乐一般。
“这多难为情,”那公孙夜被拍得翘起了尾巴,嘴角掩笑道,“夺人所爱这种事情,我公孙夜是做不到的,那这样吧!这多出来的半瓶,我也一并按原价付你好了,还请你务必收下。”
他一脸的真诚。
因为他深知秘境的危险,所以对唐紫“用命搏来的”这点毫不怀疑。
要是他知道了,这个药粉的原料,在秘境里俯拾皆是,怕是得当场吐血。
活脱脱一散财童子。
“哎!你,你这样子真的,我真的很难做……”唐紫扮作一副受了折辱的模样,甚至还提高了音调,“我们之间,不必如此锱铢必较的,还是算糊涂账来得洒脱些,这半瓶你只管收下便是!钱我是不会收的,不要再推诿了!”
说完摆出一副,你跟我算这么清楚,就是没拿我当兄弟的样子。
也是一脸的真诚。
“我也是难得糊涂啊!是你算太清了……”公孙夜摇头叹罢,利落地从袖兜里掏出来个荷包,认真道,“那这样吧,你看这里拢共二百二十枚灵石,你我各退一步,就算是全部药粉的价钱好了。”
说完他一把将荷包塞进唐紫手里,便立马抄走了药瓶,示意钱货已经交割完毕。
无需再讨价还价。
这场面,看得一旁的道三目瞪口呆,它倒不是因为这药粉的价格,而感到惊讶。而是平日里见得唐紫,使用这药粉时的样子,就好似炒菜时加点盐进去一样,稀疏平常。
断无一丝“金贵”的痕迹。
这小子绝对被唐紫宰了!道三在心中惊道。
“你……唉,行吧!真的拿你没有办法。”
唐紫她“无奈”收下了荷包,顺手合上了药箱,又领着公孙夜回到背篓处落座。
结果二人刚刚坐稳之际,道三却从一旁飞速溜走,倏地一下跑出帐外。
它来到河对岸,一处僻静无人的所在,便张大嘴对着林子喊道:“啊……太黑了,太特么黑了,那个药粉,明明还有一整坛啊!”
它是那种有话不说,就会憋死的性格,可偏偏又不能当场拆唐紫的台,于是只好在这野地里一吐为快。
是的,它亲眼所见,这种药粉唐紫还有整整一坛,是那种腌制泡菜的坛子,就放在渊底的“洞府”里面。
而今这两人,却把那三小瓶当宝似的,用绢布裹上数层,生怕磕着了砰着了。
唐紫啊唐紫,道三一时高山仰止,仿佛看见了一尊未来的,奸商巨贾。
营地一时间的情景,像块夹心饼干。营地外围,人们忙得热火朝天。中间的河边,二人正促膝长谈,交流着修炼的心得。河的对岸,道三在林中咆哮,诉说着唐紫“资本家”的行径。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
付百一和黑娃,忙碌到差不多的时候,唐紫和公孙夜正恰好出来了。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木板后面,开始细细察看伤者的伤势。
道三道利两条怪蛇,则各自衔了个小布包尾随,里面放着唐紫要用的药材与工具。
唐紫需要什么,它们就用尾巴卷起递上,十分殷勤。
于是乎,每每确诊完一人,唐紫便负责救治,公孙夜则负责吃瓜,顺便记录起人数。
“想不到仙人您除了炼丹外,医术还如此精湛!”付百一只见唐紫两手翻舞间,无数丝线就像活了似的涌出,开始缝合地上人的伤口,“我要是早些时日认识您,营地的弟兄,怕是能多出一百人来。”
她不管地上的人是否挣扎哀嚎,只管叫上帮手将人摁住,心无旁骛地专心医治。
是了,自打金兰寨消失之后,也裹挟着寨里的那些医师丹师一起,人间蒸发了。
现如今这些绿林好汉们,连个痢疾都苦不堪言,更何况是处理火拼后的伤势了。
付百一的许多弟兄,就是因为得不到有效的医治,有的伤到动脉,血活活流干。有的运气好伤到静脉,却又因为感染,慢慢烧死。
哪似唐紫这般。
血管破裂?缝上。
皮开肉绽?缝上。
尤其是,自从月蚕升级到了plus版本后,独根蚕丝细得,肉眼几乎难辨。用它来缝合伤口,那效果,堪比地球上医院里的美容针了。
何况唐紫她如今还有了灵髓,更是游刃有余。
缝合完毕,她又熟练地倒出药丸,供其服下,一气呵成。
一群人,伙同着那自称“第一枪”的家伙一起,在唐紫身后学着公孙夜的样子吃起了瓜来。
可能有时候,专注的人会平添几分色彩吧,加上唐紫本就生得俊俏。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难免有些炙热起来。
我的压寨夫人啊……呜呜呜……那自称第一枪的家伙,此时心中悲恫不已。
唐紫医治得专注,他们也在身后看得也入神。
竟是没有一人注意到,有一个侍卫模样,披挂齐整的家伙,在众人注意力集中的时候悄悄溜回了林中。
他摸出张布条,写完讯息,便绑在了渡鸦的脚上。
完后放开双手,仰头看着渡鸦腾空而起,朝着山城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