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擂台中央站稳了脚。
对面的老头子一眼扫过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舒千珩被割破一道口子的外袍上,眼睛眯了一下,好声好气的说道:“哟!这位年轻人身上还有伤啊,一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你现在还有机会下台,不然打起来老夫可就不管你伤不伤号了!”
舒千珩冲对方抱拳,表示礼貌问候:“谢斋主好意,舒某心领了。我不会下去,请您出手吧!”
老头子嘚瑟了一下,挤眉弄眼道:“好家伙!看招。”
没有什么准备,就这样直接开打了。
老头子也是个爽快人,不拘小节也不喜欢磨磨蹭蹭的浪费时间。
阿简上峰,少曳中路,舒千珩攻下盘,拳拳到肉。
似定格住一般,瞬间连同空气都停滞了。
三人拳拳到肉,但老者似乎感觉不到痛。这点力道,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挠痒痒还不够。
温景楚则笑意洋洋的在台下看着,悠悠的扇着扇子,毫不觉察百里之外的危机四伏正在悄然接近……
被疾风堂银护法派去追踪阿简四人的杀手正在路上,寻着他们留下的踪迹,一路朝着窟城方向快马加鞭而去。
这边温景楚于人群中观武,台上四人斗得正酣;那一边,杀手将至。
有螳螂捕蝉,更有黄雀在后!
一纵杀手正骑马穿过一片树林,只要出了这片林子,大抵一壶茶的时间就会到达窟城。找到他们要找的人……
只是他们全然不知,有人并不想让他们得逞!
杀手们骑着马,浩浩荡荡地正要穿越这片树林。顷刻间,身边无数道白影闪过,犹如成千上万把刀刃,在一瞬间把所有马腿生生的切成了碎块,连同马背上的人也一起被撕开无数道口子。
没有落下一滴血,人和马就这样瞬间倒地而亡了。
快速,狠绝,生和死就在一秒间完成。
所有白刃飞向天边,化作一道白影飞回。
落在了一个人的手上,被稳稳的接住。这才看清,那是一把折扇……
那只手指修长白皙的手,甩开了一道白,悠悠扇着手中的扇子。
扇子上面,白底黑墨书写的二字,格外明显——简思。
他一身白衣立于树顶之上,从他的背影来看,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他脚尖轻轻一点,消失在了这片天地之间。轻功鬼呼其神,犹如一绝。
那些个杀手,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被割开的伤口里,开始慢慢流出浓稠的红色液体,随着血液游离,他们渐渐的就没了温度,变成一具具冰冷的残尸……
那边,舒千珩被老头子一拳击中胸膛,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飞下台了;这时,少曳及时出现在他身后,用身体接住了舒千珩。
少曳也一并受到了冲击,一同被撞倒在了台上。
阿简一个箭步,冲上去和老头子拳头对拳头的猛打。
而老头子出的拳则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他的拳头要落下的地方。
阿简吃了拳头的亏,浑身被揍了一顿。最后被一掌打了出去,幸好被后来的少曳和舒千珩一同接住了。
不然摔得更疼!
老头子皱着眉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说道:“这届年轻人不行啊。一个个的都不耐打,扛不住……不比当年啊,相差甚远,甚远。”说着,还带摇头的。
阿简被少舒两人扶起,三人又站了起来,他们擦掉脸上和嘴角的血,站在同一阵线,一脸的倔强和不服输。
舒千珩:“我不想输!”
少曳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好!”
阿简手中握紧了拳头,准备打回去。
“那就,一起赢!”
说完,三人便怒喝一声,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阿简的拳头变得更快了,也从之前的打斗中习到了一丝对方的拳法。加以用之。
少曳则瞄准了对方要出手的先机,压制对方下一步的招式。攻其所有要害死穴。
舒千珩则试探性出招,查找对方的破绽。
持续几轮下来,少曳似乎找到了时机,大呼道:“阿简!”
阿简闻声,迅速反应。一把抓住了老头打出的拳头。少曳同时也牵制住了他的右手,而舒千珩却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老头身后。
舒千珩瞄准了老头腰间的一处地方,一记蓄满力量的二指,眼疾手快的往腰间穴位戳去。
老头子瞬间失力,整个人软了下来。
三人趁此机会,大大的围着他拳打脚踢,打得异常凶猛,想把方才对方打身上的都给打回去。
老头子这一下子可扛不住三人的围殴,直接大喊一声:“够了!”
三人举起的拳头停住了在半空,老头赶紧喘了口气,说道:“有你们这么对老人家的吗?一点都不留手,往死里揍,懂不懂得尊老爱幼。你们这些年轻人……”
说着,老头满脸的憋屈。
阿简三人,你看着,我看着你,脸上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收了拳头,连忙把老头子扶了起来。
老头子拍拍身上的灰尘,嘴里念叨:“你们赢了。”
阿简听到后开心的原地蹦跶了起来。
舒千珩则会心一笑,尽管伤口很痛,但此时的他内心却非常喜悦。
少曳也一脸平和的点点头。随然脸上没有表情,但心里也是高兴的。只是他的笑容极少会出现……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温景楚也在台下鼓掌,脸上笑容依旧。
待围观群众散去,老头子对三人说道:“年轻人……还行。虽然还是没法跟从前那些年轻人相比,还算勉强过得去。”
阿简听着觉得挺尴尬的,笑容也变得有点尴尬起来。
温景楚走上台来,来到四人身旁。
温景楚对老头说道:“愿赌服输!”
老头:“是是是。这就给你们拿酒去。”
温景楚叫住了老头:“斋主且慢。在下有一事相求,望斋主能否答应?”
老头子也是个爽快人:“说。”
温景楚:“你也看到了,这三位年轻人身上,轻轻重重的被打的一身伤,还望斋主可以借宿,好让他们把伤养好了再上路。”
老头爽快的答应了:“没事。才多大点事儿,跟我来,带你们疗伤喝酒去。也好久没人来斋里陪陪我了,你们就当陪下老人家说说话吧。”
几人相视一笑,随后跟着老头子去往他的致薪斋做客。
致薪斋前面是酒馆,地方不大,但来到后院,可谓是别有洞天。
后院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山下,紧挨着酒馆,是一体的。另一部分则是在半山腰上,依山傍水,瀑布边上还有一个温泉。
听说,是可以疗伤的温泉。
老头子把他们带到了山上的后院去,为了方便他们疗伤,也作为他的待客之道。
老头子性格可是直爽得很,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老头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庭院,那里有几间雅致的厢房,把他们都一一安顿好。
老头:“我这儿地方大,你们随便逛。没有厨子,也没有下人。你们请自便,要吃饭自己动手做,厨房在前面拐个弯直走就到了。”
阿简疑问道:“难道这里这么大个地方,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老头子笑了笑:“是啊,就剩我这么个糟老头子了……”
其余几人听后却笑不出来。
老头子:“你们先安顿好,我家后院瀑布旁边有个温泉,你们可以去泡一泡,身上的伤会好得快一些。我呢,给你们下山拿酒去。晚饭你们做,我们痛痛快快喝一杯!”
说完,老头子笑呵呵的走了。
留下四人,在这山上。
江湖之人,多数独来独往,哪来的伴呢?所以,在这致薪斋里,能进来的都是客。
煮酒闻香,笑谈江湖事。清风一过,万般如秋。过者过客,终是会去。
四人各自找好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好。
此时,少曳无声的推门而入。温景楚察觉身后有人,便问道:“找我有事?”
少曳眉头紧蹙:“你为什么下毒?”
温景楚缓缓转过身来,直面少曳质问的眼神。
少曳不解的再次问道:“他已经被你打伤了,你为何还要再下毒?”
温景楚平淡的说道:“想让他在此处,再多留一些时日罢了。”
少曳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疑问道:“你另有安排?”
温景楚非常肯定的回答:“是。”
少曳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戴面具之人想要取他性命。这事……你知道吗?”
温景楚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少曳的头。
温柔的说道:“那人可信。迟些你会知道的……”
“……”
少曳便没有开口再问下去了。
随后两人一同前往温泉处。
四人相继来到这口,温泉边上,感受着那种热气腾腾的舒适感。
阿简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泡温泉了。三而两下的把衣服扔到边上,自己光溜溜的先跳了下去。
扑通!溅起了一片水花,打湿了岸上几人的衣衫。
随后自己从温泉里露出了个头来,好像发现自己又做错事了。不好意思的看着几人投来嫌弃的目光。
温景楚转身往旁边瀑布走去,跟几人打了声招呼:“我去那边看看,你们慢慢泡。”
“嗯。”少曳点点头。
其余人也应了声。
温景楚往瀑布走去,少曳来到温泉边,正宽衣解带下去泡温泉。
少曳下到温泉里,往旁边挪了一下,留出个位置给舒千珩下来。
阿简瞅着少曳的身子说道:“你也被打得不轻啊。”
少曳也看了看阿简身上的淤青说道:“比你好点,没你挨的揍多。”
阿简顿时便笑了起来。
原因是看着自己和少曳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红肿,就想到方才被那老头子狠揍的一幕,心里顿时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少曳发现舒千珩没下来,回过头问道:“千珩,你不下来吗?”
舒千珩在犹豫:“我……”
阿简喊道:“你身上的伤比我们重,你快下来泡泡,这温泉疗伤的效果甚好。”
舒千珩还在迟疑:“那……”
少曳安慰道:“千珩,这温泉泡了,你的伤会好得更快些,你不是还有事要做吗,有伤在身怎么方便?”
舒千珩想了想,便不再做挣扎了,他缓缓的解开衣衫,下到温泉中。
阿简和少曳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得心里一瘆。
舒千珩身上除了肩膀上,和今天所受的伤之外,他身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的旧伤,遍布全身的疤痕。
有些触目惊心!
刀伤、剑伤、枪伤……都有。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背后的伤痕更是新伤加旧伤,层层叠叠到一起。无一例外的是,后背全是鞭子打伤的印痕。
远处的温景楚也在默默地看着。
阿简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道:“阿珩,你身上的伤……”
舒千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吓到你们了。”
少曳也有些震惊的说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怎么弄的?”
他们两个此时心里都在想,舒千珩他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背着这些伤痕累累走过来的?
阿简不解:“你不是员外郎吗?怎么会如此,这般……”
很难想象一个富家公子身上居然会有这么多伤,远远比一个江湖上的普通侠客还要多。
且不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舒千珩笑了笑,说道:“无碍。习惯了。”
两人见舒千珩不愿多说,便不再问下去了。
彼时,舒千珩微微垂首,看得出他弯弯的睫毛很长,很美。他温柔的轻轻说了一句话:“我没有母亲,家里不止我一个孩子……而已。”
阿简和少曳听了这句话,顿时觉得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如果他有母亲,试问天底下哪个母亲,能见得了孩子受这般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