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呛人的烟熏味传入鼻腔,常宫边南咳嗽了几声,幽幽转醒过来。
他睁开眼,发现现在自己正处在一个破庙之中,身旁则是一堆烧得旺盛的篝火。
“父王呢?”
常宫边南大惊失色,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常宫龙城在自己的身边。
拖着重伤的身体,常宫边南勉强爬了起来,大喊道;“父王,父王……!”
可是一连喊了好几声,却没有人回应他。
心知不好,所以常回边南艰难地爬起来,拖着重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朝门口奔去,要去寻找常宫龙城。
可是他没走出几步,只见外面走进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乞丐。老的是个老头,面容枯瘦,满面胡茬,脏兮兮的看不清有多大年纪,小的则是个小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虽然面上也有些泥,但比起那个老头实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而且仔细看,这小女孩长得挺俊俏的。
当然,常宫边南此刻并没有闲心去观察这些,见到有人,连忙上去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父亲呢?”
看到常宫边南一脸急促,老头叹道;“唉!你父亲伤势过重,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他人呢?”常宫边南内心很急躁,大声喝问道。
“死了,我们爷孙俩替你把他埋了,小伙子,节哀顺变吧。”老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仿佛见惯了死亡。
“不可能?你们骗我,你们到底将我父亲弄到何处去了?”此刻常宫边南的眼中布满冰冷的杀意,歇斯底里地问道。
他父亲堂堂楚王,一方之主,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死了呢?
看到常宫边南神情暴躁,厉声咆哮,老头也有了些惧意,连忙解释;“你若不信,我们带你去看就是了。”
“走!”常宫边南冷声喝道。
随即,老头领着他来到破庙旁边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正有一堆新鲜堆砌的泥土。
老头指着那堆泥土,“喏,你父亲就埋在那儿。”
闻言,常宫边南也没有理会老头,一瘸一拐地跑了过去。
徒手就开始刨土堆。
由于这土堆是刚砌的,而且也没有盖得多厚,所以不一会儿,常宫边南便将土全部刨开了。
当他看到里面躺着的正是你自己的父王常宫边南的时候,
整个人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仿佛整个人也跟着常宫龙城死去了一样。
常宫边南就这样楞楞地守着常宫龙城的尸体坐了好几个时辰,
老头孙女两人也不敢去打扰他,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
常宫边南终于动了。
他将常宫龙城的尸体从土坑里抱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其身上的泥土全部清理干净。
然后找来老乞丐爷孙两借了一块破烂的门板,拉着常宫龙城往金陵而来。
楚王府重明院内,常宫遥坐立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感觉格外的不舒服,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口上剜了一块肉一样。
“该不会是父王和哥哥出什么事了吧!”常宫遥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于是匆匆走出重明院,叫来了管家王伯,问道;“王伯,有没有父兄的消息?”
管家王伯答道;“前几日京都传回消息说,王爷和世子已经返程,按日头算,今日晚些,便应该到了。”
“那好,我出城迎接他们。”常宫遥的内心很是焦急烦躁,转身就要离去。
此刻他很想见到父兄,确定他们平安,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老奴一同前往?”王伯看着常宫遥这般模样,连忙追上来,问了一句。
闻言,常宫遥却摇了摇头,摆手道;“没事,王伯,你安排人准备酒菜,给父王他们接风吧。”
说完,便离去了。
金陵城西门外是一片阔野,一条宽阔的官道铺在上面,也不知为何?越靠近城门,常宫遥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是悸动,
西门乃是平日里练军之地,并无甚百姓居住,此刻只有几个卫兵在此站岗,倒是显得有些荒凉。
那些个巡逻站岗的兵士见到常宫遥,皆是齐齐喝了声少主。
不过此刻常宫遥的心情却颇为沉重,只是对着军士点了点头,算是给了他们回应。
他只身立马于城门口,遥望着那不见边际的官道,等待着楚王府一行人的车驾出现。
然而,他哪里会知道?
那条官道永远不会再出现那辆他熟悉的,前呼后拥的马车了。
大概过了三四个时辰,日头已经有些倾斜,像是暮年的老人,摇摇欲坠。
而此刻,常宫遥的内心却如火煎般难熬,仿佛置身在热锅上的蚂蚁,
眼睛都望穿了,却还是迟迟不见父兄的身影。
就在常宫遥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烦躁之时,一旁的士兵突然指着远方的官道说道;“少主,那好像是世子。”
闻言,常宫遥定睛看去,只见远远的官道上有一个人缓缓朝他们而来,
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身后还拉着一块木板,
常宫遥的眼神何其敏锐,一眼便认出来人正常兄长常宫边南,策马边奔了过去,大喊道;“哥。”
常宫边南听到是常宫遥的声音,内心一松,重伤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就要朝着地下栽倒而去。
看到兄长即将摔倒在地,飞奔而来的常宫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极快地朝他飞去。
不过正当他要接住摔倒的常宫边南时,却突然愣住了,任由常宫边南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哥哥身后木板上躺的,竟然是父王?”
“而且显然已是气息全无,死了?”
常宫遥麻木地站在原地,足足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跑过去察看常宫龙城的情况,
这一看,又让他一口逆血上涌,眼前一黑,向后栽倒,昏死了过去。
而随后赶来的兵士看到自家王爷横尸于木板之上,两位少主昏迷不醒,
当即也是大惊失色,全部跪倒在地,大哭了起来。
一时间悲伤耗动之声响彻整个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