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肃杀,将士用命,且说,这迎敌的将军唤作余涉,此刻跨马横刀由门楼中走出,倒是颇有几分大将军的气势。
看到又有敌军前来送死,荀道融勒马向前,斧尖前指,喝道;“来将何人?可通姓名,本将军斧下不死无名之鬼。”
另一边,余涉见到这荀道融态度猖獗,也将狂刀竖起,吼道;“贼将听着,吾乃青阳左翼将军余涉,特来取尔性命。”
听到对面自报姓名,荀道融大笑道;“我道是何好汉,原来是手下败将,当年冀州爷爷放你一马,今日又何敢来此讨死?”
余涉听到荀道融提及旧事,当即怒火中烧,策马提刀便向其劈砍过去。
要说这余涉为何会如此这般恼羞成怒?
原来这余涉本是冀州太守朴昶的手下,当年荀道融未入仕之前曾路过冀州,与余涉的小舅子发生冲突,将其暴揍了一顿,于是余涉仗着自己的身份,便派兵将荀道融拿了。
岂料这太守朴昶乃是荀道融的表哥。听闻余涉抓了荀道融,大怒,当即下令将余涉一家老小全部下狱,余涉自然不服,叫嚣要与荀道融见过高低。
这荀道融倒也是个直爽的汉子,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便害了余涉一家性命,所以便同意了下来,并承诺如果余涉战胜他,就让朴昶将他家人放掉。
本来按照余涉的武功,他是胜不了荀道融的,但是荀道融却故意输给了他,为的就是救他一家之性命。
不过,这余涉一介武夫,哪里看得懂这其中的门道,只道是荀道融武功不济,自己赢得理所当然。
此事过后,荀道融辞别朴昶,打算前往宁陵,可这余涉心怀怨恨,恩将仇报,竟带着人半路截杀荀道融。
结果一群人被人家荀道融打得死得死,伤得伤,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冀州,因为怕朴昶怪罪,所以又带着老小逃往青州,后经朋友引荐,在青阳王门下任了左翼将军的职位。
今日两人对阵,也算是冤家路窄了。
荀道融见他提刀杀来,也轮斧相迎,倒还别说,余涉这些年武功倒是颇有见长,和这荀道融斗了十数合,竟也不分上下,这让荀道融颇为吃惊。
不过,虽说余涉勇猛,但荀道融又岂会落后,常言道盛名之下无虚士,荀道融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又怎会是余涉这等货色能对付得了的。
两人又斗数合,战马嘶鸣,刀斧相交,只见余涉脚点马背,飞身跃起于空中,身形旋转,犹如泰山压顶般朝荀道融面门劈来。
然而,这荀道融不愧是大将之才,临敌经验十分丰富,面对这般攻势,竟丝毫不惧,双手托起斧身,挡下了这番攻击。
并趁余涉力怯之际,欺身上去,手起斧落间,以一招白斧断魂,将其斩落马下。
此番交战,不过是转瞬之间,荀道融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眼见自家将军将敌将斩杀,荀道融背后大军士气大振,齐声高喝。
反观青阳军这边,则是鼓将叹气,士兵摇头,一片低迷之势。
王帐内,青阳王领着常宫边南等人及一众将军正在吃酒,他相信既然余涉敢口出豪言,自然能将敌将斩首报来。
“报!”一名传令小校的声音极速于帐外传来。
青阳王道;“进来。”
那小校闻传,掀帘入帐,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青阳王又问道;“可是余涉将军得胜归来了?”
那小校见青阳王这般问,面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如实禀报道;“回王爷,余涉将军已被敌将斩杀了。”
闻言,青阳王明显楞了一下,随即大怒道;“真是欺人太甚。”
先前已经折了两将,如今余涉出战,竟也败了,这是他实没想到的,他虽然想让常宫边南为自己效力,统帅三军,不过却也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帐下无人,如今这般局面,却是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见青阳王雷霆降怒,帐下有一将领急忙跳将出来,说道;“王爷息怒,区区一个敌将,谅他能有何能耐,余将军不过是酒后乏力,方至败于他手,待末将前去,将其拿下。”
青阳王见又有手下请缨,面色方才好看了些,今日有常宫边南等人初来投奔,若是自己这几十万的青阳军,连敌人一个先锋将军都对付不了,传将出去,岂不惹天下人耻笑。
青阳王道;“好,此番孤王就亲自前往关前,看你如何斩将立功。”
那将领听罢,也自是大喜,他知道青阳王现在急需找回面子,所以才会亲自前去看自己对阵,自己得好好表现,若是取胜归来,必然会被另眼相看,日后自己在青阳军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其他诸将,见青阳王要前去观阵,却暗自后悔,怨自己错过了如此这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关前城楼上,青阳王带着一众文臣武将立于其上,看着城下不远处的朝廷大军,青阳王道;“众卿且看,如此军仗,绝非短时间内集聚起来的队伍,看来朝廷为了对付我等,早已是谋划良久。”
闻言,那老将军雄天德道;“是啊,如此军容,恐怕已是训练多年,此番我青阳,确实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众人说话之际,那先前请缨的将军此刻已出了水门,立于两军阵前了。
只见他,头戴射日凤翼盔,身穿玄武狮子甲,胯下一匹青鬃马,银枪凛凛长三尺,常得世人夸勇猛,满营唤作小张飞。
看到来人装束非常,寒英闪动,荀道融自知遇上了对手,也不敢怠慢,勒马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这将军看到荀道融前来问阵,冷声答道;“某不是别人,正是青阳上将军单世雄是也。”
荀道融自然听说单世雄威名的,当下心内暗想;“此人是个英雄好汉,若是自己对上此人,恐怕数百合之内,都难分胜负,何不先试试劝其来投。”
于是勒马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原来是单将军,我于宁陵时常听人说青阳单世雄是个难得的好汉,只不知将军大好英雄,今日却为何要屈身侍贼,被反朝廷?不如此番临阵倒戈,与我一起共同讨贼,将来亦不失封侯之位。”
单世雄见荀道融竟然在两军阵前劝自己投降,不由得大怒;“我单世雄岂是那种见利忘义,卖主求荣之徒,今日我便是来取你首级,献于我主。”
“看枪!”单世雄边说着,边挺枪朝荀道融中心刺去。
荀道融见他拿枪刺来,也不敢大意,连忙挥斧相迎,兵器相接,两人就在这关上展开了一场大战。
楼上的青阳王见两人厮杀至一起,一时间棋逢对手,难分高下,对一旁的常宫边南问道;“大将军观此战谁可获胜?”
常宫边南说道;“依末将看来,单将军可更胜一筹。”
确实,这单世雄的枪法使得出神入化,凌厉非常,好几招,都差点将荀道融刺于马下。
青阳王闻言,好似得到了赞赏与肯定,哈哈大笑道;“大将军的想法与孤王不谋而合啊,不过,这单世雄的武艺在本王账下也不过是排在数十名开外。”
青阳王高兴之余,还不忘装了一把,不过他虽然有些夸大,但是他手下这些人确实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这单世雄应该排第三或者第四。
可就在青阳王得意之时,一道幽幽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笑声。
“我看,单将军胜不了,而且战至三百合之后,必输。”
众人侧目而视,说话之人正是常宫遥。
青阳王见他发言,先是眉头一皱,随即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为何说单将军胜不了?”
在场众人也是一脸狐疑地望着常宫遥,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想出风头,找存在感,“王爷和常宫边南大将军都认为单将军能赢,你凭什么说他赢不了?你一个刚刚成年的小娃娃,难道还能比他们更懂行军打仗吗?”
然而,虽然在场之人皆是投来质疑的目光,但常宫遥并不胆怯,解释道;“其实他们两人的武功都差不多,只不过荀道融是力量型武将,单将军则是技巧型,若是他不能快速取胜,后期一旦脱力,自然必输无疑。”
众人听到如此说,一想,确实是这般道理。但为什么人家单将军不能快速取胜呢?你没看到那个荀道融如今被打得连连后退,已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了吗?
听到众人如此说,常宫遥不由得摇了摇头,答道;“请诸位仔细观察二人交战,这荀道融虽说在败退,但他面无惧色,招式不乱,并无落败之危。”
众人看去,确实如此,单世雄虽然枪若游龙,每一招都直击荀道融的要害,但每一次都堪堪被他躲了过去,他虽然在败退,但单世雄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常宫遥接着说道;“此人虽然长相粗犷,但其人粗中有细,从一开始,他便没打算和单将军正面相碰,而是以其大开大合的斧法让单将军不能近身,他这一路斧法叫做“一百零八路破军斧”,前面一百招乃是为了蓄力所用,直到后面八招才是真正的杀敌招数,所以一旦让他把这斧法使完,单将军就必败无疑了,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在场众人听罢,看到激战中的二人,确实如常宫遥所说,不过那个什么“一百零八路破军斧”,在场了解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然而,正当有人出言要指责常宫遥胡说八道之时,一旁的老将军雄天德却站出来说道;“你既知道他使的是一百零八路破军斧法,你可有方法破解?”
听闻问话,常宫遥暗道;“这青阳王手底下倒真是人才济济,竟也有人识得此路武功。”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常宫遥答了一句。
闻言,雄天德面色一凝,“当真?”
“嗯嗯!”常宫遥点了点头。
他搞不明白这老家伙在意这个干嘛,他不是也知道这路斧法吗?难道他不知道破解之法吗?
不过这家伙还是太瞧得起雄天德了,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只见雄天德突然对着常宫遥抱拳道;“既然你知道,可否教教我?你有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在场之人见他这般,一时间皆是不明所以,就连青阳王也是眉头微蹙,心想,“你他喵的,什么条件都能答应,难道他让你杀了我,你也答应吗?”
常宫遥也是有些蒙,这区区一路斧法的破解之法,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而且这种斧法只适合战场厮杀,在江湖中并没有多少人愿意用这种笨重的武功。
不过既然雄天德感兴趣,而且都这般表态了,自己好像捞点好处,也说不过去。
“行,教你也可以,不过王爷若是让我哥哥当主帅,希望你不要反对。”
常宫遥将自己的条件说了出来,他哥哥本身就应该当领导者,来这儿若只是当个幕客,那还来此作甚。而且常宫遥也看出来了,只要这老家伙点头了,其他的将军也不会反对了。
而一旁的青阳王此刻内心可是高兴坏了,他正愁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呢?若是常宫遥能给他解决了,就算今天再战死一两个将军,他也不会生气。
听到常宫遥的条件,常宫边南正欲开口阻止,雄天德却抢先说道;“好,我答应你,”
常宫边南出言道;“将军,万万不可!”
闻言,雄天德却是摆了摆手,道;“大将军不必如此,若是令弟肯将破解之法传授给老夫,日后王爷帐下,老夫定当奉大将军为首。”
见状,常宫遥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便请王爷令单将军退回来吧,由我前去破了敌将这路斧法。”
青阳王自然乐意之极,随即便传令鸣金收兵,召回单世雄。
单世雄听到鸣金之声,也暗自松了口气,再斗几十合,自己必输无疑,届时还有何面目回去,幸好此刻收兵,倒是恰好给了自己保留颜面的机会。
于是他毫不迟疑,找准了机会抽身便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