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祚,帝都洛京,此刻是一片硝烟,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虽说不算惨烈,但也死了不少人。
朝堂之上,无数朝廷勋贵此刻吓得瑟瑟发抖,唯有皇帝李麟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虽有些紧张,但却看不到丝毫的惧怕惶恐之色。
“陛下,青阳王大军已经攻破帝都,此刻已向皇城而来,快走吧,陛下。”
“是啊!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许昌,管州等地尚还有几十万军队,只要陛下在,何愁没有江山光复之日。”
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李麟弃城逃生。
然而,李麟却没有表态,看向一言不发的卢怀阳不紧不慢地问道;“宰辅可也是这般意见。”
卢怀阳见皇帝垂询,答曰;“臣认为不可,自古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理所应当,岂能畏强敌而惜命,弃宗庙而逃生。”
卢怀阳不愧于为当朝宰辅,每一句话,都总能说到皇帝的心里去。
他知道皇帝李麟不会离开,但他不知道李麟的依仗是什么?
听到卢怀阳的回答,皇帝李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道;“卿此番话,甚合朕意,朕就在此等着青阳王,看他敢不敢弑君?”
李麟此话过后,阶下好多大臣像看二臂一样看着卢怀阳和他,心里暗暗诽谤道;“真是两个二货,人家不会弑君,人家谋反干嘛?”
不过,众臣心里虽然不满,但却无人离开大殿,倒不是说他们有多忠诚,要与皇帝共存亡,而是这殿内布满了甲士,他们一旦离开,恐怕还没走出大门,就没命了。
且说常宫边南率大军从上党下建州攻洛京,原本应该是困难重重,行军缓慢,因为他们所走的是三条路线中最为艰难的一条。
但令常宫边南没想到的是,他率领大军到处,尽都开城归降,一路兵不血刃,大军就开到了洛京城下,尽管在洛京城遭到了一些抵抗,但是怎架得住他的大军,仅仅两个时辰,他便攻破城关,拿下洛京。
“贴出安民榜,传令各部,不得扰民,违令者斩。”
“雄将军,随本帅带兵包围皇宫。”
洛京城头,常宫边南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
诸将自然领命而行。
不一会儿,常宫边南带领大军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令三军把住各个门户,吩咐勿使一兵一卒逃脱。自己则是带着几百个亲军进入大内。
章德殿中,众大臣看着常宫边南率领甲士杀来,皆是胆战心惊,有甚者更是跪地以待,希望能够拾回一条性命。
当然也有忠贞之臣,破口大骂常宫边南乃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徒,然而常宫边南却是不想搭理他们,在他看来,这些不过一群腐儒,只会逞些口舌之利。
殿内唯一没有表示的,只有皇帝李麟和宰辅卢怀阳。
常宫边南令甲士将殿内护卫肃清,来到皇帝驾前行礼道;“臣常宫边南叩见皇帝陛下,甲胄在身,不能依礼参拜,请陛下恕罪。”
见常宫边南带甲来拜,李麟也不慌张,端坐于那九龙含珠椅上,道;“卿不必多礼。”随即又故作不解地问了一句;“卿今日带甲来此,是谓何故?”
常宫边南也没想到,直到此刻,李麟还能如此神情自若。
难道是被吓傻了吗?
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呀!
莫非他还有什么依仗?
可是现在整个洛京都被拿下了,这殿内外也都是自己的人,他凭什么能如此镇定自若?
常宫边南决定拉个人出来,试一试李麟的反应,于是说道;“臣听闻陛下为奸臣所挟,特来救驾。”
说完,常宫边南便指着一旁的卢怀阳大骂,说他欺君害民,论罪当诛,于是命令一旁的甲士将他拖出去斩讫报来。
李麟刚要出言阻止,却见常宫边南突然拔刀而起,一剑便将卢怀阳当场砍了。
可怜一代宰辅卢怀阳,一生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头来落了如此一个下场,真是可悲可叹啊!
眼见常宫边南竟然当殿将卢怀阳斩杀,李麟顿时大怒,怒拍龙案道;“你竟敢斩杀当朝宰辅,真是胆大包天,难道青阳王没告诉你,不许动皇宫里一草一木吗?”
听到李麟此话,常宫遥眉头微皱,青阳王确实交代过,攻破洛京后,只许派兵将皇宫围住,不许搅扰,一切待他来后再行定夺。
不过他忽略了一点,常宫边南之所以投靠他,并非像他想的那般是末路来投,而是从一开始,就是抱着推翻朝廷,诛杀皇帝而来的。
看到暴怒的李麟,常宫边南也不想再与他废话,他要赶在青阳王到来之时将李麟杀掉。
嘴角挂起一丝冷笑,常宫边南道;“青阳王是吩咐了,不过是吩咐我来送你归西的。”
说着,拎着手中那仍在滴血的战刀,朝龙椅上的李麟而去。
见状,一旁的雄天德连忙上前挡在了常宫边南的面前,说道;“大帅不可,王爷特别交代过,不能弑君。”
常宫边南看着挡住自己的雄天德,眉头一皱道;“雄将军,快让开,今日我必杀他不可。”
然而,雄天德却要坚决执行青阳王的命令;“大帅,末将知你心有仇恨,但今日末将在此,定不会让你违抗上命胡来。”
常宫边南见他态度强硬,知道若是他执意如此,今日恐怕自己还真杀不了这个皇帝。
于是他思索片刻,低声对雄天德说道;“老将军,非是我执意寻他报仇,只不过你想想,若是他不死,那我们此番造反是为了什么?天下岂能有两个皇帝。”
听完常宫边南的话,雄天德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确实,若是李麟不死,那他们赌上身家性命跟着青阳王谋反意义何在?最终雄天德心一横,闭着眼睛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此刻,龙椅上的李麟终于不再是先前那般有恃无恐的神情了,如今浑身上下也发起抖来,他没想到,青阳王竟然是想杀他。
常宫边南走到李麟的面前,说道;“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你为君既然不仁,那就休怪我为臣不义。”
李麟看到常宫边南手中那散发着寒气的刀,说道;“成王败寇,朕无话可说,但愿你念在君臣一场的份上,给朕一个痛快,动手吧。”
此刻的李麟的脸上已退去了胆怯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决然,这也算是他作为一位亡国之君最后的骨气。
常宫边南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随即举起手中的寒剑。
李麟看着那刀刃上卢怀阳留下的血迹,突然哈哈大笑道;“常宫边南,你将来,绝对比朕死得更惨。”
闻言,常宫边南冷声道;“可惜,你看不到了。”
说罢,手起刀落便斩了下去。
一代帝王就此陨落。
而就在常宫边南一刀将李麟封喉的时候,青阳王也恰好赶到了,见证了这一幕。
看到李麟血溅当场,当即脚下一颤,差点摔倒在地。
几个箭步上去,眼神冰冷,脸色铁青的质问道;“谁让你杀了他的?”
常宫边南也没想到青阳王来得如此之快,不过既然人他已经杀了,他也不怕他怪罪。
然而,就在常宫边南准备认罪时,雄天德却抢先一步开口道;“王爷,末将恳请王爷不要怪罪于大帅,末将觉得大元帅做得对,如若留下皇帝,那我等此番造反还有意义?”
闻言,在场将领也纷纷说道;“是啊,王爷,老将军言之有理,请王爷勿要怪罪于大元帅。”
青阳王见麾下诸将皆出言为常宫边南求情,也知今日无论如何是处罚不了他了,而且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
于是说道;“本王何尝不知这般道理,只不过背上这弑君的恶名,只怕日后其他藩王会因此而作乱。”
确实是这样,他们起兵虽是为夺帝位而来,但师出之名乃是为了清君侧,如今却把皇帝杀了,若是其他藩王打着为皇帝报仇的旗号来讨伐他们,那他们就真的是万古不易的反贼了。
常宫边南也知这般道理,说道;“王爷,一人做事一人当,王爷可将末将杀了,以除弑君之名。”
闻言,青阳王内心倒是颇有些意动,确实,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如此了。
不过转念又一想,常宫边南刚刚帮自己立了大功,如果自己转眼就把他杀了,难免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嫌疑。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得依仗他帮自己抵御其他各镇藩王,如今肯定杀不得。
不仅杀不得,还要重重褒奖。
于是换了一副态度,说道;“你是本王的三军统帅,本王岂能为一己之名害你性命,杀了便杀了吧,其他藩王若敢以此来伐,打便罢了。”
青阳王这一番话,当真含量极高,让麾下将领听得极为受用,毕竟为保一人而树立大敌,这是需要有大气魄之人才能做得出来的决定。
而青阳王竟然愿意为了一个属下,不惜与众诸侯为敌,这让其麾下将领无不感恩戴德,深受感动。
且说,至青阳军攻入洛京以后,朝廷原来的兵马纷纷回撤,然而,他们并不是前来救驾,而是全部归降于青阳王帐下。
因此,青阳军的实力得到大增,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万之多,比燕,晋两军的总和还多。
因为没有了守军的阻挡,燕王和晋阳王很快便打到了洛京城下,然而,到了以后才发现,青阳王竟然早早便占领了洛京。
因为有之前的约定,再加上如今青阳王实力大增,燕王和晋阳王也失去了争夺至尊的机会,所以只得按照约定,奉青阳王为帝,而他们,则是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带兵退回了各自的封地,当然青阳王少不了给他们安了个“九锡亲王”的虚名。
经过半月休整准备,各地望风而降,青阳王于大祚麟武四年正式登基称帝,继续以大祚为年号,改元禀熙。
新皇登基,自然少不了的就是大封有功之臣。
常宫边南继楚王封号,授天下兵马节度使一职。
雄天德为太师,授天下兵马副节度使一职。
其余诸将,谋士文臣,有功受赏,无功待职。
前朝文武,有过者罚,有功者赏,无功无过者量才而用。
诸般世事,皆有律条,一切依律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