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双目坚定如常,纵使看到这位中年男子在翠竹林屠杀一幕,依旧稳定自己心神。
即使交手,自己在眼前之人面前,不过是蜉蝣撼树,自不量力罢了。
竹林凉风徐徐,吹散战后的血腥气,凝重的压迫感,让李源有些喘不过气来。
只见中年男子,一手摇晃手中酒葫芦,接近李源,搭在肩膀上,笑容玩味道:“小鬼,会喝酒不?”
李源一怔,百里流云直接便将酒葫芦递了过来,都不管李源是否会喝酒。
“怎么?连老子的酒都不敢喝?你还修个屁的道?修道成仙,哪有这般容易。”中年男子再次出声,不过这一次的话语,似乎比之先前,肃然了几分。
“怎么不敢?!”李源一把接过酒葫芦,大口豪饮起来。
一时间,李源感觉自己口中一股火辣之感,从口到胸,烈酒入口,莫过于此。
旋即,他就被这烈酒呛得大口呼气。
百里流云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小鬼,有种,真像老子当年第一次喝酒的时候,说起来,当年第一次喝酒,也没有比你好过多少。”
“还你!”李源一把将酒葫芦扔去,第一次喝酒,没有太多的爽感。
“哎哟,还是个牛脾气,对老子的胃口。”百里流云收好自己的酒葫芦,别在腰间,转过身看着这片战场。
阴月宗修士,全部惨死,没有一个活口。
烈阳山的人,只有那位紫衣老者逃遁,其余之人,全部留在了此地。
“前辈,不想杀人灭口?”李源一抹嘴角酒渍,问出心中疑惑。
先前战场间,他是亲眼所见,这位中年男子的出手,足可以用雷厉风行来形容。
飞剑是筑基期修士往上拥有的法宝,此人黑白两飞剑,李源知道威力,远远不俗。
对于眼前这人的修为,李源更是一头雾水,只是觉得高深莫测。
“你是老子的帮手,放心吧,相遇就是有缘,你不过是炼气期修为,还没有资格让老子出手,不过老子有个炼气期的帮手,这要是在楚地传出去,岂不是英明尽毁?”百里流云摩挲着自己腮帮,一副苦恼之色。
李源闻言,如释重负,眼前这人虽说出手果断,目前看来,也并不是滥杀之人。
不过此人喜怒无常,李源不得不多加防备,这样的修士,最难以看透。
现在对自己没有危险,难保再呆下去,这人一改先前的主意,对自己出手。
“既然如此,前辈,就此别过,在下告辞。”李源意欲离去,此地不宜久留,同这人呆在一块,多呆上一刻,便是多一分危险。
百里流云收回战场视线,摇头道:“小鬼,老子说过不杀你,便是不杀,如今这地界已经是天玄森腹部地界,你觉得你能出去?”
身处天玄森腹部位置,遭遇一头石猿,已经让几人一筹莫展,若是再遇到一头实力强悍的灵兽,李源自知无法走出这天玄森腹部。
“走吧,老子正好一个人无趣,可以结伴而行。”百里流云提议。
李源思忖少许,无奈之下,一道而行。
两人离开翠竹林,百里流云身影而起,速如风疾,李源在后施展御风术,紧紧跟随。
很明显,百里流云故意放缓速度,一旦全力御风,李源这炼气期修为,是远远跟不上的。
两人御风,穿梭天玄森,广袤无垠的森林大地。
巨木、山峰、溪涧等,隐约可见。
即便是腹部地界,也有纵深千里之遥,面积极广。
行至一块山凹处,两人就此停留。
百里流云手遮眼廓,眺望远方,浓密的森林,一望无际,根本没有尽头。
李源盘腿在地,恢复心神,简单休憩,如此御风,还是头一遭,已经让他心神压力陡增。
“小鬼,你是哪一宗门弟子?”百里流云口吹额头发丝,随意问道,一路跟随,虽说炼气期修为,没有跟丢,让他多看了几分。
“俪阳宗外门弟子,李源。”李源闭目如实告知,不是阴月宗,也不是烈阳山,那么自己对眼前之人,威胁不大。
百里流云听到俪阳宗时,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原来是俪阳宗,还是外门弟子,你们俪阳宗来这天玄森,所为何事?”
李源没有再次回答,睁开双阖,打量着这位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自知有些失态,笑声戛然而止,抱拳朝向李源:“抱歉,对不住,只是你的话,让我觉得太过可笑,什么时候俪阳宗对弟子如此苛刻,还有外门弟子之说,不过也是,俪阳宗在楚地,本就实力羸弱。”
“那你们俪阳宗那位宗老,是否已经结婴?”百里流云继续问道,依旧是一副随意之容,仿若这俪阳宗的宗老,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李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宗老之事,岂是他一个炼气期弟子能够打听。
“也对,你不过是炼气期而已,都说俪阳宗宗老,有着三丹结婴之法,就是不知真假,修真界修士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老子不过是回到楚地一百年,就已经发生如此剧变。”百里流云自言自语,像是在对自己抱怨,又或者在感慨,时过境迁,修真岁月的无情。
“何为三丹结婴?”李源听出了要点,连忙问话。
百里流云直言同李源如今修为,没有太大关系,而是问了一个关乎李源炼气下一步筑基的问题。
“你如今炼气期六层,下一步筑基期,可想好如何筑基?”
李源浑身一震,自己体内火珠,刻意压制隐瞒,可在眼前之人,一眼便将自己看透。
“前辈,你到底是何修为?”李源再也忍不住,眼前这位中年汉子,让他越来越有不安之感。
“你猜?”百里流云戏谑道,对问及修为之事,有意不提。
“宗门中,师尊曾言,炼气期到达十层,方可筑基,筑基需要宗门筑基期修士护道,帮助筑基,再者可以利用筑基丹辅助,也可筑基。”李源悉数道出,对于修士筑基,这是他在俪阳宗十年,知道的全部。
中年汉子听后,笑意诡谲,随后解释道:“小鬼,你说的不过是一般之法,天地修士中,还有一种筑基之法。”
“还有一种筑基之法?”李源下意识看去,等待这汉子的回答。
“夺舍!俗称夺基!”
百里流云这时躺下,徜徉地面间,天玄森中山风徐徐,快意无比。
“夺基?”李源喃喃,不明所以,这还是他知道筑基的另外一种方法。
“对的,夺基,是天地修士中一种残忍之法,可也是最为便捷之法,简单而言,就是夺舍他人丹田筑基,这样的方法,不需要筑基期修士为其护道,更不需要筑基丹为其辅助。”百里流云随口应答。
旋即,这位中年汉子对夺基的讲解,让李源心神俱震。
夺基,就是夺舍一位筑基期修士的丹田筑基,被夺舍之人,再也没有丹田筑基,不仅仅是修为丧失,更会身死道消,残忍无比。
“前辈,这样的办法,是不是太过于残忍?每个修士历经数十载,方可筑基,这样夺舍他人筑基,岂不是?”李源为其惋惜。
百里流云目光一扫李源,只是觉得他不过修道路上的雏鸟,有如此想法,倒也情有可原。
“小鬼,修仙之路,并无残忍可言,夺基、窃丹、掠婴,那是常有的事,我不过是建议你今后修道,遇到有此机会,不可浪费,毕竟这夺舍一道,看似残忍,对修士筑基而言,并无影响,也是速成之法。”
说到这时,百里流云手指朝向天玄森远处,再次道:“你可知晓,天地有多大,无数修士都想修仙成仙,可他们一辈子修道,只是偏安一隅,直到寿元耗尽,都不知晓天地之广,大海之阔,这样的修道岁月,是多么的无趣。”
“人人都想登天成仙,人人都修道,可得道又有多少人?”中年男子自顾唏嘘不已,看着天高海阔,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觉得渺小如尘埃。
李源盘坐一旁,默默无言。
自己修道岁月,真算起来不过五年,从没有想过这般事,枯阳更未提及。
“前辈,我辈修士不都这样,踏仙途,登天成仙?难道你不是?”李源小心翼翼道,一直察言观色,生怕引起此人不满。
“非也,老子修仙不过是让自己过得快活逍遥,若是寿元将近,老子就努力提升修为,继续逍遥,至于这仙不仙的,老子觉得老子就是仙!”百里流云侃侃而道,不忘再次饮酒,潇洒快意。
两人一同论道,青年如稚童蒙学,中年却是老道沉稳。
李源静静盘坐,百里流云就躺在地面上,余光扫过李源时,又继续闭目休憩。
“原来修道之路,比我想得更加艰辛,夺舍?夺基?他说的宗老三丹结婴之法,到底是何法?”李源脑海中回荡着中年汉子的话,愈发不明。
李源想要追问,又欲言又止。
这百里流云,喜怒不定,若是触到眉头,自己不就自找麻烦。
为了自身安危着想,李源就此作罢,不过这夺基一事,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