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员外虽然这辈子没出过松江府,但当年收复幽州可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儿,萧定岳当时乃是一等一的功臣,一人一枪一马击退北荒伏兵数百人,护送先帝全身而退的故事现在还在大街小巷流传着,茶馆酒肆里的说书先生、走街串巷的总角孩童哪有一个没讲过、没听过萧定岳的故事呢?他的名字普天之下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是如雷贯耳也是半分不虚的。
今日一听站在他面前的是萧定岳的儿子,那孙员外先是瞳孔一震,又表达了一百分的不屑,指着萧安佐说道:“就你个黄毛臭小子,如今在这里为了长点脸,竟连自己亲爹都不要了!你个不孝的小畜生,你亲老子是死了吗?竟在这里胡乱认爹!你说你爹是萧定岳他就是萧定岳?你爹要是萧定岳,我儿还是萧定岳呢!”
“爹!爹!他爹真的是萧定岳的儿子啊!他是萧家的二公子啊!”方世卿可算是找到一个可以坦白的机会,趁着孙员外还没上手,又帮着女婿打打掩护,赶紧扯着嗓子鬼吼着。
方世卿话音刚落,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霎时间没一个人出一点儿动静,只剩下方世卿刚才鬼吼的余音在空气里回荡着。
等萧安佐再用余光瞥上孙员外的时候,那老家伙已经换了一副嘴脸,嘴角向上、眼角向下,沿着沟沟壑壑的皱纹,好像一瞬间在脸上挖了几十条水渠。那方员外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得浑劲儿,一脚把挂在他脚脖子上的方世卿踢开老远,对着萧安佐又是抱拳又是作揖,说道:“二公子啊!哎呀,我这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了!二公子大人有大量,您别跟我这个土已经埋到脖子的老贼一般见识!孙老贼在这给您陪不是啊!”
这边刚跟萧安佐奉承上,那边又指着地上的方世卿骂道:“孙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萧二公子都不知引荐吗?今日冲撞了二公子,统统都是你的罪责。”
萧安佐在心里骂着着老家伙是真的蠢,就算是萧家二公子,现在地上趴着的那个也是二公子的丈人啊!这老家伙也不仔细想想,如果那方世卿真是他口中那个大脓包,怎么可能一封信就招来萧家的二公子,不远万里来当这个乘龙快婿呢?再想想也算了,一个老流氓懂什么礼义廉耻、深谋远虑呢?再有钱的老流氓归根到底也还是老流氓。
萧安佐别的不行,可跟流氓打交道那是一等一的熟悉啊!以前在幽州街上横晃的时候,什么样得流氓没见过?打架的、斗殴的、调戏良家妇女的、打砸抢掠的,哪一个没被萧安佐收拾得服服帖帖。但像这孙员外一般装得如此道貌岸然的老流氓,萧安佐要是头一回见。
用流氓打败流氓,这便是萧安佐的决胜法宝之一。
“我萧安佐的确有量,可是刚才我阿瑶可是受了大委屈啊!“萧安佐直接把架子端了起来。
“哎呀!都怪老朽有眼无珠!我这就给夫人陪不是!我掌嘴,掌嘴!”孙员外也是真能豁出去自己那张老脸,已经一把年纪了,对自己下手可是真狠啊!朝着自己的老脸铆足了劲儿,一连扇了十几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