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岳纠结了一会儿,但终究还是开了口,声音稍有低沉道:“当年德文太子与六王爷的母亲乃是当朝皇后,而先帝的母亲虽然曾是贵妃,却早亡,便也早早过继给了皇后,后来皇后又生下了宋王殿下,他们兄弟四人是一块长大的,虽然盛元朔和先帝偶尔会起些小冲突、小摩擦,可总归是亲兄弟,德文太子也经常在其中斡旋,兄弟几个也算是一条心。后来皇后驾崩,其母族意图谋反,鼓动了年纪还小的盛元朔逼宫,德文太子提前知晓,替这小子顶了下来,所以先帝一气之下将德文太子贬为庶民,赶出了京城,德文太子也因此郁结于心,没过几年便染上了重病。”萧安佐想起此般酸涩往事来,眉头不由得紧了紧。
屋子外面虽然是艳阳高照,可还是有冬日里极少出现的那么一片云,一点点将太阳遮住,掐断了屋里的阳光,可不久后又一点点让光亮恢复。阳光再次透过窗棂,洒在父子俩的身上,萧定岳不禁想起了德文太子的音容笑貌,温暖又踏实,脸上永远都是笑容,若是德文太子未经历过这般事情,稳稳当当地坐上了帝位,也许不会如先帝一般同夏阳一样轰轰烈烈,但绝不会比现在温暖了他全身的冬日差。他当年是受了德文太子的恩,才能从无名小卒一步一步登堂入室,坐到辅国将军的位置,领京中内府亲卫和军事布防,最后能够成为北伐收复失地的英雄,都是仰仗德文太子的提点。更重要的是,也是德文太子给他和陈梦牵了线,不然一个军营里没有背景,硬打上来的愣头青怎么能娶到濮阳陈家的嫡女?是德文太子帮着他萧定岳成家立业,教会他如何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就是可这样一个温柔敦厚的人,却自愿扣上谋反这般大逆不道的罪名,不明不白地死在贫病交迫之中,而他却因为常年在边境与北荒相抗,竟是连德文太子被贬为庶民,病死城郊都是后来才知晓的。
萧定岳正在回忆着一片一片的往事,心里直窝得发闷,却突然被儿子摇了摇:“老爹,你这瞧着什么呢?半晌也不说句话,怎么眼睛都直了?太阳晒困了?接着说啊!”
萧定岳这才从回忆里跳了出来,为了掩饰声音里的更咽,只能轻轻地问了一句:“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德文太子染病了。”萧安佐回答道。
萧定岳清了清嗓子,借着空档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啊,德文太子自染病后便对先帝和六王爷避之不及,一来怕他们二人被老陛下所迁怒,二来怕他们受天下人非议,于是想尽一切办法隐藏自己的行踪。但因为愧疚和手足情深,六王爷和先帝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德文太子,尤其是在老陛下殡天后,兄弟二人没了过多顾及,盛元朔更是亲自出城,在京城外的几座山里进进出出地找。”萧定岳行伍出身,是个有情有义的家伙,越是说到这里就越觉得心里越不是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