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再次震怒,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他竟没有细细考察,便下令将穆典入狱。且不说魏忠贤一个文盲哪能有什么手记,单是有人要你死,就不需要理由。崇祯皇帝给魏忠贤的事留下了后遗症,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蚂蚁钻心般浑身难受。他下令将穆典严加审问。可狱卒的严加审问,不过就是严刑逼供。进了大牢的人,谁不落下个一身残废。穆典是刚烈之人,誓死不愿承认自己是阉党,最后在狱中自尽身亡。
可怜穆家侍奉四代皇帝,两袖清风,却一夜之间给人扣上了阉党的屎盆子,家破人亡。穆雨霖指天为誓:不取崇祯项上人头誓不为人。她明白以自己的武功,潜入皇宫杀了崇祯也许并非难事。可宫中的母亲妹妹,以及远在千里的弟弟,都是自己的顾虑。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能下手。
穆雨霖思筹再三,决心孤注一掷,隐瞒身份,潜入宫中,骗取崇祯信任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她假造身份,以一届歌女入宫。她知道以自己倾世容颜,接近皇帝易如反掌。她寻得牵机药,又觅得奇痒散,发誓要仇人以这世间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当她进入宫中时,宫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几个侍卫当即昏倒,前来质询的侍卫长鼻血流了满满三碗。
没有人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儿。
她被蒙着面让那些献殷勤送到崇祯面前。缓缓解下面纱,和崇祯四目对视,露出那张绝美却没有表情的面庞。世间竟有如此美色!崇祯按捺不住心情正欲起身,突然对上了她直射而来的目光。这举世无双的美目中没有一丝温柔,射出的是阵阵寒意。崇祯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留在宫中,做一名舞女。”崇祯说道,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人们惊讶于皇帝竟然对如此人间尤物无动于衷,穆雨霖更是惊讶,袖中毒镖差点发出,然而她没有。
于是她就这么成了一名宫中舞姬,被所有女人妒恨,被太监垂涎。崇祯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戒心和敏感,从未与她独处过。穆雨霖度日如年,如坐针毡。她无法忍受每日仇人近在咫尺自己却无所作为的感觉。终于在一天她再也按耐不住,蒙面杀进皇帝寝宫,一刀斩在龙床之上。
一切做的悄无声息,穆雨霖正准备掀开被子,突然寝宫之中一片大亮,几十上百个守卫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床上的稻草人作为诱饵,崇祯设计好了整个陷阱,就等待她的到来,验证自己的推断是否正确——这个女人要杀自己。
穆雨霖杀出一条血路,她认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逃出去易如反掌。但她显然低估了这数百位高手的能力。她不知道崇祯前几日已经摸清自己的底细,也不知道面前的陷阱是专门为自己设置的,害怕面纱挑掉给人认出来害死了家人,拼杀之时多有顾虑,肩上挨了一鞭子。好在只是皮外伤,穆雨霖心想不可纠缠,于是施展轻功,逃了出去。
穆雨霖逃出宫外,逃到一所破庙中,准备换好衣衫潜入宫中继续伪装。突然肩上剧痛,紧接着似乎胸口撕裂,痛不欲生。穆雨霖这才意识那鞭上有剧毒——九顶离心散。那是宫中剧毒,中毒之人心肺剧痛,无法忍受。若没有解药,普通人最多坚持一个月。以穆雨霖的功力,撑下两个月应当没有问题。她掏出师父曾赠的镇心丸服下,调息运功。眼下,只有先潜入宫中,寻得解药,再伺机刺杀皇帝。
她换好衣服,偷偷潜到宫墙外,准备回去以免给人生疑。天真的穆雨霖直到看到宫墙上悬挂的两颗人头才意识到自己早就被人算计。她跳上宫墙,摘下人头和旁边的圣旨:
穆家犯上作乱,现将林氏与其二女斩杀,其子凌迟。其大女是为通缉要犯,抓之赏白银千两。
穆雨霖一口鲜血喷出,差点不支倒地。好啊,崇祯小儿,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我。父亲、母亲、妹妹、弟弟,我一定为你们报仇!一定!
“抓住她!快抓住她!”几个侍卫看见了宫墙下的穆雨霖,纷纷叫嚷起来。穆雨霖站起身来,眼睛血红,看也不看,抬手便射。几个守卫当下成了毒镖的食物。
那一晚,穆雨霖在亲人的坟前发誓:朱由检的死亡,就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我的存在,只为了报仇。我将为了这个唯一的目的,不择手段。
然而当务之急是解了离心散之毒。这毒不定什么时候发作,对自己报仇大大牵绊。然而此毒解药只有宫中才有,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潜入宫中极易被捕。穆雨霖想到了穆家独创的缩骨大法。她听师父说过,穆家创的缩骨大法与其他缩骨大法不同,简单易学极易速成,这正是她目前需要的。掌握了缩骨大法,皇宫中各处穿梭岂不是易如反掌。
辗转反侧几日,穆雨霖打听到《缩骨大法》落入魏不二之手。她前去讨要几次,奈何一无所获。
穆雨霖掏出身上的玉凝丸,脑海里浮现出喂食章铭母亲的情形。这玉凝丸是她自己调制的毒药,服下的人,无论健康还是垂危,都会在服下一个时辰之内聚齐余生所有的精力,容光焕发,宛若新生。只是一个时辰之后,即刻暴毙。她急着带走章铭,又看他无法割舍老母,便用这玉凝丸骗了他。为了报仇,我真的变了么?穆雨霖暗暗想,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枚朝着风震直直飞去的牵记毒镖。也许为了报仇,我真的彻底变了。我再也不是原来的我,那个穆雨霖死了。
她若有所思的坐下,惆怅地看着这条河中的流水。溪水啊,真羡慕你是个自由的孩子,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就这么无休无止地往前流啊、流啊。
章铭飞速朝着谷底奔跑,心急如焚,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章铭找到一棵大树,靠在上面准备暂做休息。还没喘口气,一阵尖细的嗓音就吓了他一跳,“来人啊这小子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