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一张圆桌。
桌上有四道菜、一大盆香菇炖鸡汤。
两副碗筷,那一副压根没动过。
一壶酒,只有蔡文廷一个人喝。
虽然喝了几杯,但他没醉!
蔡文廷虽然扁平脸,但不难看,一双眼睛不算小,干净带着忧伤。
他就像一个面团,需要人好好揉,但面团也是有脾气的!
不孝,这罪名他担不起!
野蔓坐下来,拿着干布自己擦着,又让小二换一副碗筷。
虽然钱雨桐没用过,她嫌脏,让小二将菜都换了。虽然她吃过晚饭了,但跑这么远,得再补补,要不然太亏,晚上会睡不着。
小厮在一边瞅着,她裤腿像水里捞出来的,好奇的问:“你怎么这样过来了?”
野蔓看他一眼,没用的奴才:“这事儿难不成还大张旗鼓的来?你以为我和钱雨桐、谭翔麟那么不要脸?”
小厮眨眼睛。
野蔓脱了鞋子,把脚也擦一下,要不然很容易生病,她病应该都没好。
她一边和小厮说:“歼夫银妇,就算偷偷摸摸也是不要脸。你这奴才,什么都知道,还由着主子丢脸,主辱臣死不知道吗?”
小厮吓一跳,该浸猪笼的不是银妇?
蔡文廷、背靠窗坐着,回过神了,低沉的说道:“钱小姐只是和谭季文谈论……”
野蔓的眼神过于鄙夷,成功的让蔡文廷闭嘴。
野蔓还弯着腰弄脚着,过了片刻才直起腰,姿势摆正了,怼蔡文廷:“两人谈到床丶上去是不是都没事?这种鬼话都信,你是要脸还是不要脸?”
蔡文廷涨红了脸,他不信。
野蔓嗤笑:“你蠢,以为娶个才女、你就有才了?不过这正是蠢货干得出的。你蠢,难不成你未婚妻和谭翔麟好,你都能将自己代入谭翔麟?你真要这样,你娘只能当没生过你了。毕竟,生儿育女风险太大。”
蔡文廷忙喊:“我没有!”
野蔓嗤笑、如刀:“钱雨桐又不是你娘,你能顾着她、而让亲娘丢脸。你娘辛辛苦苦生你养你,竟然给钱雨桐生个好儿子。”
蔡文廷要气疯了!
小厮要跪下,献上膝盖!
小二来上菜,还是香菇炖鸡汤。
野蔓就能闻出来,这不是同一份。
新鲜的鸡汤,闻着就美。
小厮机灵,过来给不速之客舀一碗。香菇多、肉多、汤也多。
满满一碗都快洒了,可见他敬仰之情、非常的真情。
蔡文廷缓口气,又面团:“亲就是家母定的。”
野蔓放下筷子,吐出一块骨头,恨铁不成钢:“蠢死你得了!”
蔡文廷又红了脸,有点无措。
野蔓又不是他娘可不会宠着他:“你娘知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吗?她在别人跟前不装吗?你蠢的是不是还帮她遮掩?你知道在遮掩什么吗?就算是你们的事,你得有本事处理!既然没本事,这可能让你娘给别人养便宜孙子的事儿,还不趁早和你娘说?还敢推到你娘头上?嫌你娘气不死!”
蔡文廷真吓到了:“怎么可能?”别瞎说。
野蔓冷笑,无药可救:“你哪天养着便宜儿子还能当亲儿子,你好样的。”
老祖吃鸡,和这种胎盘计较什么?
蔡文廷苦闷。
野蔓看着他的脸影响食欲:“你和钱雨桐在一块开心吗?有问题为什么不和你娘讲?连你娘都不信任了?”
老祖想想,又说:“你娘是想给你娶个好媳妇,但不是给你戴绿帽,是亲生的、不是后娘吧?”
蔡文廷红着脸,当然是亲娘!
野蔓十分嫌弃:“让你娘在背后被人嘲笑。”
蔡文廷嗫嚅着,说不出。
野蔓说:“一会儿就回家,和你娘说,看你娘信不信!还有,去知春馆赎人的事儿、和你娘说,看你娘会不会打断你的腿。你就这么听钱雨桐的话,她是你亲娘啊?”
蔡文廷咬牙,吩咐小厮:“一会儿回去。”
小厮激动的跪下来,要抱着他腿亲两口!
蔡文廷随身就一个小厮,但他在村里还有人。
小厮飞快去安排好,生怕主子反悔,回来又给不速之客弄好吃的。
野蔓看着,这小厮跑得快,脚步声还轻,骨骼应该不错。
萧闲跑回来问主子:“有黄精炖甲鱼,五十两银子,要不要?”
野蔓干脆:“要。”
蔡文廷瞪眼。
野蔓瞪回去:“与其喂一条喂不熟的狗,还不如请我。”
蔡文廷很有教养,不喜欢这么说人。
野蔓冷笑:“别的不说,拿几千两银子去秦楼稀里糊涂的赎人。你家银子不是你赚的、不心疼啊?有本事拿你自己赚的银子去孝顺你姓钱的娘,你就是不知人间疾苦。也看不到你爹娘辛苦,看不到他们头上的白发。你说这银子孝敬你亲娘、难道不香吗?”
蔡文廷聪明了:“几千两?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野蔓反问:“问这么多,你弄的明白吗?问问自己脑子、够用吗?”
蔡文廷气的眼冒金星!
野蔓老祖这一套、比钱雨桐用的还好。
钱雨桐多少还有些顾忌,老祖没有。
小厮端着一盆黄精炖甲鱼上来。
野蔓闻着这灵气,高兴,这个忙老祖帮定了。
帮蔡家的祖宗将这绿帽子甩了,便宜子孙也不能养。
虽然原书里,钱雨桐没结果,但蔡文廷显然坑了蔡家。
所以,老祖这甲鱼汤吃的心安理得。
小厮在一边高兴,问主子:“要不要喝?”
蔡文廷哪里还有胃口?他心乱如麻。脑子真不够用了。
想起和钱雨桐相处,她是一步步变到今天的样子。
也是从最开始小心的见谭翔麟,到现在胆子越来越大。
关键在于,她看不上他,蔡文廷也没觉得钱雨桐是仙女儿。
野蔓吃独食也没事,这份甲鱼汤不少,她慢悠悠的享受。
听着外边气氛极好,没什么人在意蔡文廷。
文人在一块,免不了就提到朝廷。
有人兴头上、激愤:“去年麟州,本来没那么严重!都是因为孟应阳,简直驱猪赶羊!”
有人清醒、忙劝:“小声点,孟太后是随便能说的?”
那真文人、喝高了:“为什么不能说?这事儿谁不知道?孟太后比郭太后差远了!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灾难!”
另一个喝高的、带着挺重的口音:“一家二十六口,八百亩田,竟然全部被逼死!男女老幼,惨无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