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侯君集和尚怀忠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嘀咕着。这时,天到了初鼓,大家伙也喝得够份啦。吃完了饭,又说了会儿的话,秦琼道:“诸位,请安歇吧,明日再请到寿棚里去,我也要回去啦。”大家伙都道:“二哥请吧,您也该歇一歇去了。”说罢,秦琼辞别了众人,提着包袱下楼,回家去了。这里众人,有贾润甫、柳周臣二人招待不提。
到了次日,正是重阳佳节,天气晴和。镇台节度使衙门里派了几名军士,在门上照料一切。寿棚里挂着好多的寿幛子,是一个挨着一个。到了太阳多高的啦,寿棚里的亲友可就满了,家里不够坐的了,又借了街坊的院子设座招待。秦琼、紫嫣这对夫妻俩来来往往地应酬着。
正在这时候,外边有人喊道:“贾家楼的众宾朋到了。”秦琼接出来一瞧,头里走的是两个老道,后面缕缕行行地跟着众人,来到了寿棚里。秦琼让众人落了座,道:“二位道长,这里单有本账,凡是住在贾家楼的外省朋友送来的礼,您二位给受一受累,记一记吧!”徐懋功道:“无量天尊,这是我们应当效劳的。”在北边单给预备两张八仙桌子,拼在一起当做账桌,魏徵、徐懋功二位落了坐。大家伙交份子,也有带来公份的,也有自己单送的。按着名字,这二位都上了账。
程咬金道:“二哥呀!怎么还不把老夫人请出来受头呀?”徐懋功道:“你要问哪,老夫人在后面正梳头呢。你们娘儿俩老没见啦,走,我带你进去见一见去。”程咬金道:“好,诸位,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进去把她老人家背出来,咱们大家伙好给她老人家磕头拜寿!”大家伙道:“好啦,程大哥你去吧,我们这里等着。”哥俩到了后堂,秦琼道:“娘呀,我阿丑儿兄弟来啦。”程咬金道:“大娘呀,您最近这些年身体可好吗?阿丑给您磕头了,咱们娘俩可老没见啦!”
这时,宁老夫人的身旁仆妇丫鬟们一瞧程咬金这个样,哎哟!吓得都出了声啦。宁老夫人道:“哎,你们不用害怕,他也是我的一个傻儿子阿丑,当初就长得这样,不要紧的!孩儿呀,你倒好呀?起来吧!你母亲硬朗啊?”程咬金道:“硬朗,您最近还好吗?我娘还叫我问候您呢。”宁老夫人道:“我也好。前者我听你二哥跟我说了,你所做的事情很有志气,真怪难为你的。”程咬金道:“大娘呀,您别捧我啦,我还比得了我二哥吗!”宁老夫人道:“来,我给你们见一见,这就是你嫂子。”程咬金道“嫂嫂,我给您行礼啦。”
紫嫣赶紧地万福还礼,道:“兄弟免礼吧。”程咬金道:“大娘,您这头梳好了吧?我背着您,到头里受礼去吧,全来啦。”宁老夫人一笑道:“阿丑呀,不用背,你搀着我就行了。”
这时,程咬金搀着宁老夫人出来,到了前院儿,一边走着一边嚷嚷道:“我把老寿星请出来啦。”大家伙儿一瞧是一阵的喧哗,单雄信头一个道:“伯母呀,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我这儿给您磕头啦。”宁老夫人道:“哎,瞧瞧,这位贤侄,今年帮着你二哥给我办寿,你真是各样都给我们家想到了,我们母子真是感激不尽哪!”
单雄信高兴,心里想道:小罗成!也叫你听听,得由老夫人嘴里说我怎么样。道:“伯母呀,我们是您的儿女,您还跟我们客气吗!”罗成道:“好,我不客气了,你就请起吧。”单雄信站起身来,旁边一站。两个老道过来,道:“伯母,我叫魏徵,魏元昌。”这个人道:“我叫徐勣,徐懋功,我们在这给您磕头了。”二位老道跪倒磕头,宁老夫人万福还礼道:“哎呀!原来是魏徵、徐懋功二位道长。老身听我儿说过,前者他在潞州府东岳庙外病倒,多亏二位救进庙内,用药把他救活,要不然,我儿就得命丧在潞州。我这当面谢谢你们二位道长,快请起吧!”秦琼在旁答礼,把这二位老道搀起来了。
罗成过来道:“舅娘请上,孩儿我给您拜寿。”宁老夫人道:“哎,外甥呀,别磕头了,起来吧。”罗成磕完头,也站在一旁。秦琼把柴绍请过来,拜完了寿,宁老太太也说了几句客气话,让在了一旁。单雄信道:“诸位,要是一位一位地行礼,那得磕到什么时候啊,棚里还有不少的本地亲友等着呢。这么样吧,你们五位一排,分成了几排,一齐磕吧。”
大家伙道:“对,就这么办。”大家一齐上来,五个人一排,排了好几排,一齐朝上行礼,道:“老夫人在上,我们这儿给您磕头啦。”宁老夫人也谦让了几句,众人磕完头坐下喝茶。
这时,就听寿棚外面有尖嗓门喊嚷道:“诸位借光,借光,送礼的来啦!”人们往两旁一闪,就见侯君集和尚怀忠每人手里提着一盏珍珠灯,挤了进来。大家一瞧,都是一愣,直气得齐国远、李如眭哇呀呀怪叫。秦琼赶紧迎上来,道:“二位兄弟,不要再玩笑了,把灯交给我吧!”
侯君基、尚怀忠二人把灯交给秦琼,道:“这可是冲着二哥。我们是专治吹牛卖狂的。”大家伙“哈哈”大笑,也就把这事混过去了。秦琼把灯挂在寿棚,侯君基、尚怀忠二人过来给宁老夫人拜寿。这时,人都已经到齐了,秦琼道:“天也不早了,该摆席啦。家里头是应酬本城的亲友,诸位弟兄们咱们仍回贾家楼,家里坐不开。”大家伙一听,纷纷向秦母宁老夫人告辞,缕缕行行往外就走。秦琼把家里的亲友交给妻子紫嫣招待,也随着大家伙直奔贾家楼而来。
话说,秦琼随众弟兄出离了家门。只见大家都在头里走着,只有魏徵、徐懋功留在最后。他俩见秦琼追来,就道:“家里挺忙的,你何必又到贾家楼呢?”秦琼道:“家中自有娘子照应着,这些好朋友们千山万水来到济南城,凑在一起,我真是一时也离不开。”
徐懋功微微一笑道:“这样的盛会真是千载难逢。二哥,难道我们就白白放弃这个机会不成?”秦琼一听,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心里想道:这个老道足智多谋,莫非他暗示我趁此举事吗?后心里又一想,此事不可造次,人虽齐了,时机恐怕未到。在这省城重地,几十个人怎能轻举妄动呢!想到此就道:“兄弟,别忙!等哥哥想想再说。”徐懋功道:“我倒有个主意。”秦琼问道:“什么主意呢?”徐懋功道:“无量天尊,趁着夫人的寿诞之期,弟兄们集聚一堂实非容易,莫如人家结成生死之交,一旦有事,也省得人心不齐。”
秦琼、魏征一听齐声说好。秦琼又道:“此时我是主人,不好出头倡议,兄弟你能说会道,还是你来提头的好!我和魏大哥两边帮衬,这事就算成了。”魏徵也道:“这出戏呀,就看兄弟你唱啦。”
大家伙来到了贾家楼上,四位知客又一让座,齐国远、李如眭道:“还让什么,怪麻烦的,还照昨天原坐吧。”大伙道:“对,对。”各归了原座。酒菜上来,秦琼拿起壶来道:“众位兄弟们,我斟这一轮子,就算我谢席了。”说罢,斟了一轮洒,端起杯来道:“诸位请酒吧。”大家伙道:“请啊,喝着。”大家是酒过了三巡,菜过了五味,忽然,徐懋功站起来道:“诸位哥哥兄弟们!”大家伙喊道:“徐道长。”
徐懋功问道“我请问大家,要没有老夫人这六十正寿,咱们山南的,海北的,河东的,江西的,天下各处的,能不能欢聚一堂啊?”大伙道:“那如何能够哇。”徐懋功道:“如此说来,这可叫千载难逢的盛事啦,这话不假!”大伙道:“有道是千里有缘来相会。想众位兄弟,也有宦门之后,也有绿林英雄,也有公门中人,虽然身份不同,可是我们个顶个都是除霸安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又何况都是义气相投呢!咱们何不学一辈古人,也来个“桃园结义”,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呢?今后大家生死相救、患难相扶。众位弟兄意下如何?”这时秦琼首先就道:“哎呀,这正是日夜盼望的事情。单二弟,你看怎样?”单雄信立时站起来就道:“好哇!单某心甘情愿。众位兄弟,还有不乐意的吗?”众人这时,莫不异口同声,都道:“好!赞赞成!”其中虽然也有一半个不大乐意的,可是一见大家伙如此热心,也就随声附和了。
徐懋功见大家伙都同意了,遂口道:“咱们这酒等会儿再喝。”他叫茶房先列好香案,摆好香烛、供品。茶房答应下去,一会儿设备齐毕,点燃了香烛,大家顺次跪倒。
这时徐懋功领先跪在案前,说道:“今有徐懋功……!”以下大家伙各报自己的姓名。接着徐懋功又道:“今日,我等兄弟四十六人,只因意气相投,于山东济南府贾家楼,歃血为盟,誓结金兰。今后,祸福相共,患难相扶,如有异心,天神共鉴。”大家伙听罢一齐磕头。这时,徐懋功叫人端过一铜盆黄酒,大家纷纷过来刺臂出血,滴入酒中,各饮一杯血酒。然后才各叙年庚。魏徵居长老大,秦琼行二,徐懋功老三,程咬金行四,单雄信行五,王君可老六,尤俊达行七,王伯当是老八……往下一排,排到末一个是罗成,他是小兄弟,这算是四十六友金兰结拜。
绿林的英雄计有二十二位:魏徵、徐懋功、单雄信,王君可、王伯当、谢映登、程咬金、尤俊达、齐国远、李如眭、屈突星、屈突盖、鲁明星、鲁明月、金成、牛盖、侯君集、尚怀忠、袁天虎、李成龙、丁天庆、盛彦师。北平府所来的共有十四位,是:张公瑾、白显道、尚时山、夏石珊、尉迟南、尉迟北、毛公遂、李功旦、唐国仁、唐国义、党世杰、史大奈、杜迁、罗成。衙门当差的,是:秦琼、金甲、童环、樊虎、连明、铁魁、任忠,共是七位。有太原府的门婿柴绍,再加上开店掌柜的贾润甫、柳周臣,共合算是四十六友结拜。会写的一写这个兰谱,秦琼心里很是感激徐茂公的巧计良谋。
兰谱写完,各自带在腰里。当哥哥的坐下,做兄弟的磕头见礼,一层一层地见,见到罗成这儿了。罗成道:“诸位哥哥,可就是我小,要是挨着位磕头,非磕晕了不可。既然咱们跟亲手足一样了,你们多疼顾老兄弟吧!诸位哥哥在上,我这儿一礼全有啦!”罗成磕完了头,秦琼道:“这咱们都成了一家的兄弟了,又多一份儿的亲近啦!”徐懋功道:“这咱们可以尽量痛饮了,弟兄们,多喝几杯吧!”大家听了各就座位,重整杯盘,再上酒菜,二次里饮酒,大家说着喝着,欢天喜地。
饮酒中间,只听单雄信问秦琼:“二哥,听说您前些天染面闹登州,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说说好不好。”众人喊道:‘二哥,您说说叫我们也明白明白。“秦琼一听就为了难,心里想道:今天是非说不可了,可我不能把程咬金、尤俊达二位贤弟亮出来。于是回答道:“单贤弟,你要问闹登州这件事情,却是为皇杠而起,因为你在山西潞州,这山东的事情你不知道。只因皇杠被劫之后,老杨林就给镇台节度使下了一道加急的文书,限期六十天,必须要破这皇杠一案,如不破案,济南府历城县所有的文武官员都难保性命!唐璧将军一见急了,给历城县一个月的限,叫他人赃并获。知府却倒打一耙,硬把我借下来当捕快,限期半个月破案。挤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心想反正也是死,这才做了一件染面冒充响马的拙事。我在登州大闹望海楼,自称姓程名达字尤金,来找杨林老儿,要二拨的皇杠。”单雄信道:“二哥,您这是什么心思呢?”秦琼道:“我想啊,这案一定是五弟你手下人做的,我得给朋友销案去,这就是我的本意。”大家伙道:“哎呀!秦二哥呀,您真是够朋友!”
罗成、柴绍可就听愣了。程咬金、尤俊达一听,心里想道:二哥您真是护庇我们哪!就听单雄信道:“嘿,二哥,究竟怎么样了呢?”秦琼道:“有人禀告了杨林,他的人马出城,我走马活擒了六太保杨明远,这才把老杨林逗出来。万万没想到老杨林实在是杀法骁勇,竟把我生擒活捉,拿进了王府,我是险些丧命!”
大家伙大吃一惊,道:“啊!您怎么脱逃了虎口呢?”秦琼道:“幸亏有一个朋友看出我是涂眉染面假扮的,竟把我的假装去掉,露出我本来的面目。这时我对杨林也只好说了一片假话,把这老杨林给哄骗了。又因他有爱将之癖,非要收我做为他的义子十三太保不可。我怎能认贼作父呢!只好设法推托,说要回家禀知老母之后,再去登州认为父子,这原是个脱身之计,临回来他给我的龙签、龙票,派我总办皇杠的事务,叫我捉拿做案之人。前几天,老杨林还来信追问,可是我怎能为他去陷害绿林朋友!所以如今这件事还悬而未结呢!”
大家伙听罢,个个点头称赞。上首里只听得徐茂公道:“二哥,这事总要有个解决呀!您为朋友撒手不管了,可是老杨林完得了吗?”单雄信接着道:“是啊!这个漏子早晚还是落在二哥头上。二哥虽然甘心代人受过,可是这劫皇杠的主儿也太不够朋友了!”单雄信说着就要上火,秦琼急忙拦住,道:“五弟,这事你不必管了。”单雄信道:“不,这事我不能不管!众位绿林的弟兄们,咱们的义气在哪儿哪?是大丈夫就得敢作敢当,到这时候,你还在那儿装腔做势,你对得起二哥吗?”说罢,他这两眼可就直瞪着尤俊达,吓得尤俊达是低头不语,众绿林人也是怒目横眉。
这时,程咬金可按不住了,正要蹦起来搭碴,只见秦琼站起身形,高声说道:“弟兄们,咱们歃血为盟一场,难道为他们杨家的事,闹得大家反目吗!纵然我秦琼肝脑涂地,为朋友死而无怨!”说罢,由怀里掏出那根龙签来,举起来,来回一晃,一抬腿,攥住了龙签,往腿上一撅,就听得“喀巴”,当时就把龙签折为两半,往旁边一扔。
这时,罗成、柴绍、樊虎、连明等人都吓得是目瞪口呆,心里想道:这个祸可闯的不小!这么一撅,将来在杨林面前怎样交代呢!跟着又见秦琼把龙票也掏出来,举着给人家伙瞧。人家一看,见这上面是九条蓝龙,中间竖着一行字,盖着靠山王的印信。就见秦琼用手,哧、哧、哧!三把两把就扯碎了,也往旁边一扔,道:“兄弟们,都看明白了吧?我秦琼不能卖友求荣!”大家一瞧,齐声喝彩,都道:“这才是千金难买的好朋友!”
这时,只听正南上轰轰轰!连响了三声号炮,接着是鼓声如雷,大家心里很纳闷:这是哪里的行军炮响呢!这时就见由楼下上来了一个人,秦琼一瞧原来是他家的一名家人,道:“二爷,现在靠山王来到,叫您带着龙签、龙票,火速去见。”秦琼大吃一惊,不禁呀了一声。在座的众人心里道:嘿嘿!他来的可是时候。
话说,杨林怎么这时候来到了呢?原来秦琼走后,竟是一去不返。杨林派人到镇台衙门下书询问,也没有回文。杨林一心想收秦琼为义子,又猜不透他是什么打算,因此每天里烦闷。过了些日子,恰巧越王杨素派人下书,邀请杨林到长安,一来商量国家大事,二来要准备出兵开边。杨林找来高谈圣,一问二拨皇杠预备得怎么样了?高谈圣说十六万的皇杠是齐了,就差龙衣贡还没齐呢。
杨林就吩咐道:“龙衣贡随后再发,我先带了皇杠火速进京。”登州的事,暂派高谈圣替他料理,点齐了十万大军,偏裨牙将足有千名,以及手下的文武官员,十二家太保,押着第二拨皇杠浩浩荡荡走下来了。非只一日到了济南城的南门外,先派上官狄去找秦琼,叫他带着龙签、龙票火速前来,然后传令吩咐安营下寨。老杨林的意思是非收服秦琼不可,因为自己手下缺少勇将,若将秦琼带进京去,收为亲信,将来东征北伐,好有膀臂。
上官狄遵王谕找到了专诸巷秦琼的家,上前一说来意,有人往里通报。紫嫣把上官狄接进来,上官狄问这儿为什么高搭喜棚,这么热闹哇?听秦安一说,上官狄才知道今天是秦老夫人的寿日,到了上房给老夫人拜了寿,老夫人跟上官狄客气了几句。上官狄就把靠山王叫秦琼赶紧到南门外大营去见的事情一说,老夫人道:“我儿没在家,现在打发人找他去,叫他赶紧去到大营吧。”上官狄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在这儿久留,跟您告辞了。”说完出来,有紫嫣把他送出了大门,上官狄回转大营不提。老夫人就叫人到贾家楼给秦琼送信,叫他赶紧到南门外大营去见靠山王。家人领命,备上了黄骠马,飞奔贾家楼来送信。到了楼上一提,秦琼跟大家伙可就都愣了。
话说,秦琼撕了龙票,撅了龙签,是什么心思呢?他想这个龙签、龙票,就说现在不办这案,将来也难免是一场大祸。我怎能把咬金兄弟拿到当官呢!我借着这个机会撕毁了龙签、龙票,不但表明我的心迹,也要激发大伙儿同心反隋,再有魏徵、徐懋功二位足智多谋,能够安排一切,借这个机会,就能揭竿起义了。可是谁想到没容时机成熟呢,老杨林已然来到了。秦琼就问这个家人道:“你怎么知道靠山王叫我前去?”这个家人道:“方才上官爷到了咱家,见着老夫人,说现在靠山王率领着十万大军,押着第二拨皇杠,来到济南府南门外,扎下了行营,叫您带着龙签、龙票,火速去见,老夫人叫我给您送信来了,马匹我已然给您备来了,就请您赶紧去吧。”秦琼道:“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去。”家人答应了一声,下楼而去。
这时,秦琼迈步离席,将要遘奔楼口,大伙一齐道:“二哥慢着!您既然把龙签、龙票毁了,见了杨林怎样交代?岂不是凶多吉少!”罗成道:“表哥,千万别去!”单雄信道:“二哥,咱们商量好了您再去,要不然,咱们现在就远走高飞,如今毫无准备,可千万去不得!”秦琼道:“目前杨林兵临城下,我若避而不见,一家大小难逃虎口,我不去不成。我去之后,见机而行。如果能搪过这关,那是万幸,要是躲不过去,那就靠诸位弟兄给我报仇了!”
单雄信一听,只好道:“好,您去吧!您平安无事地回来,任什么话没有;万一有了意外,诸位!咱们是生死兄弟,那时咱们可就各尽其心啦。”大家伙道:“五哥,那没错!”罗成道:“表哥,那您去吧!您如果遭遇不测,我也不管我父王的爵位啦,我要枪挑老杨林。柴大哥,您怎么样?”柴绍道:“二哥要有了一差二错,你们在山东反,我就率领着山西的人马,反到长安去啦。”
徐懋功跟魏徵道:“大哥,您看大家的心气怎么样?”魏徵道:“行,差不多啦!”秦琼道:“好啦,这话可是这么说,等我真是身遭凶险,你们可各尽其心。我要是搪过这关,你们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坏了大事。”徐懋功道:“二哥您去吧,我们单听您的信息了。”秦琼道:“三弟,有你在这里,我就放心啦!”说罢,下楼就走啦。徐懋功对侯君集道:“你暗地里跟随二哥,有什么情形,赶紧回来报我们知道。”侯君集领命下楼,暗地里跟下了秦琼不提。
话说,秦琼下了贾家楼,牵马出来,上了坐骑,由城外头绕着,往南走下来。到了杨林的大营,一看大营坐东朝西。下了马跟守营的一说,有人往里通报,杨林正在紫帷金顶黄罗宝帐问话呢,因为唐壁和帐下先锋大将来护儿,还有济南府知府、历城知府诸人来参见杨休,杨林正问他们皇杠的事精,这时有人禀报,说营外有秦琼来见。杨林一听,笑容满面,就道:“唤他进来。”一会儿有人把秦琼带进来,秦琼见过了杨林道:“卑职参见王驾千岁。”
杨林哈哈大笑道:“哎呀,起来,起来。”秦琼抬头一看,见杨林居中高坐,唐璧、来护儿、济南府的知府、历城县的知县都在两旁垂手侍立。十二家太保,以及上官狄诸人也都在两边伺候着。
这时,只听得杨林道:“秦琼啊,你怎么一去不返啦?自从你离开了登州府,使我每日烦闷。如今我有事进京,也要带你前去,因此叫你来,咱们好一路同行。”秦琼道:“是。”杨林对他道:“你呀,把龙签、龙票交出来吧,这皇杠一案暂时交给地方官得了,咱们先进京要紧。”秦琼道:“回王爷!这个龙签、龙票,我把它毁坏了!”
杨林听了大惊道:“啊!如此重要的公物,为什么不多加小心?”秦琼道:“卑职有下情回禀。”杨林道:“快讲!”秦琼拱手道:“回王驾千岁,卑职自从登州回来,因这龙签、龙票如同王驾亲临,我无处存放,只好供在佛堂。”杨林道:“好,你很懂得礼节。”杨林笑着又问道:“秦琼啊,你把它供起来,又怎么样呢?”秦琼道:“皆因为卑职母亲好佛,这天烧香、点蜡,上香时没有留神,把蜡扦碰倒,火烛正倒在龙签上,将龙签烤糊,龙票也烧毁。卑职母亲因此吓病,这是一往真情。”杨林道:“嗐!我是怕此物落在外人之手啊!既然是你母亲无心烧毁,也就罢了!”
这时,秦琼心里想道:没想到这天大的事,就这么搪过去了。杨林道:“这件小事,不提它啦。咱们爷俩那件大事,你跟你母亲说了吗?”秦琼心里“轰”了一下子,心里想道:要坏!这个干儿子又来啦!心里又一想,我要是一口拒绝,他必要羞恼变成怒,就从我染面闹登州府说起,一直到毁了这龙签、龙票,他拿住哪一件事,一翻脸,我的性命不要紧,全家老小以及众位兄弟可就完了。我只好再搪他一搪。想到这儿,这才道:“只因卑职母亲为烧毁龙签、龙票,竟然惊吓病倒,至今卧床未起。因此卑职未能禀告此事,请王驾千岁恕罪。”
杨林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呢?”秦琼道:“依卑职想,我今后追随王爷左右,情同父子,何必忙于一时。等我母亲病愈,再行大礼也不算迟。再说,在此戎马倥偬之际,还是先随王爷进京办理大事要紧,不知王爷意下如何?”杨林一听,虽然不悦,可是又没有理讲,心里想道:早晚也得答应,你还逃出我的手掌吗?于是就对他道:“此事不可勉强,暂时不拜也可。但你从此不要再离我的左右了。”秦琼道:“是。”
杨林道:“上官狄何在!”上官狄道:“末将在。”杨林吩咐道:“将我后帐存的那副盔甲赐与秦琼,急速带他到内帐去更换。”上官狄道:“是。二哥,您跟我来。”
上官狄拉秦琼到了后面寝帐,打开了一份盔盒甲包,秦琼一瞧是黄金虎头盔,锁子连环黄金甲,以及雉尾、狐裘、虎头靴等等。上官狄道:“二哥,您换上吧。”秦琼道:“好。”把自己的衣服脱去,勒胄,戴盔,蹬靴子,穿衬袄,扣上了环带,披上了甲叶,勒战裙,袢甲绦,系好了狮蛮带,双插雉尾,挂上一对狐裘,插上五杆护背旗;挂上鱼褟尾。旁边有一条长套,撤了套皮,原来是一条虎头錾金枪。秦琼一看这一套的兵器甲胄,是正合他的适,非常喜爱。上官狄给拿着这条枪,秦琼撩鱼褟尾。哗楞楞甲叶连声响,来到了外帐,道:“卑职谢过王驾千岁。”
杨林道:“这个你何谢之有。秦琼,你爱不爱这身盔甲、兵器?”秦琼道:“我太爱啦。”杨林道:“跟你说吧,这一套盔甲,是本王当初兵伐北齐时,两军阵前得来的,如今保存了二十多年啦,今天我赏给了你,你要知恩报德!”秦琼道:“是。”杨林又吩咐道:“你现在赶紧回家,跟你母亲告别。大军马上就要起程进京,听见炮声你要火速回来,不要耽搁,去吧。”秦琼遵命出来,上官狄把枪给他挂在马上。秦琼告辞,上马出了营门,抬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不知秦琼见到何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