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上古神族居住之地,在九重天之上。以云为阶,以月为地。千峰百嶂自天成,瀑布长川鸟语声;迷雾云间百花艳,人影憧憧阁楼间。那里,白昼很长,黑夜很短。掌管昼夜的神官,翻手为昼,覆手为夜。
天帝与众神生活的地方,叫神宫,它在东方世界的最高层,太阳升起的地方。神宫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别有天坛、地坛、日坛、月坛,掌管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还有四个主宫门,分别是南天门、北天门、东华门、西华门,而以南天门为主门,皆有化身人形的上古神兽所守,神宫上,不时有神鹰在盘旋。门与门之间,由白玉砌成的柱子相围,犹如那天地间的擎天柱,上下皆望不到尽头。神宫内,有未央殿,为天帝天后与众神议事的主殿。另有太虚宫,是天帝与天后的居住之地。太虚宫内的主殿叫紫宸殿,为天帝内廷寝殿。天后所居秋明殿。
天界之神,混沌初始,灵力凝聚而成。有幼有老,非元神俱灰,则长生不死。因修为境界不同,灵力有差,分为小神、普神、上神、神尊、天尊。天界的最高掌权者天帝,尽管修为境界并非最高,仅为神尊,却掌管着四海八荒内的神界、仙界、人界、魔界、妖界、冥界六界。神界以四大神族为首,龙族、凤族、九尾狐族和麒麟族,辅以风族、水族、火族等次生种族。而水族在岁月的发展中,势力日渐鼎盛,竟有与四大神族并列之势。
仙界,由人族和其他种族通过服食丹药、性命双修、积累功德等修而成仙。有纯净仙力,因修炼境界不同,仙力有异。如人界,分为上仙,形神合一,升至天界,有神职,可以长生不老;地仙和人仙,常居人界,协助天界维护四海八荒之太平。而众多仙族中,以羽族和花族为首。
千万年前,神魔两族大战于东海之滨,届时天地混沌,万物凋零,百姓流离,史称裂天之战。裂天之战后数万年,神族逐渐分为两脉,分别位居东西两界,东界为以东帝昊天为首的阿萨神族,以正神后裔为名,居神宫。西界为以哲苍为首的华纳神族,于西界建西宫。两大神族表面上维护和平,私下里,却因争夺正神后裔之位,连年征战不休,天界一直不得安宁。而彼时,魔族获得喘息之机,再次壮大,逐渐对天界产生威胁。无奈之下,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联手,于北荒极寒之地与魔君暝邪大战。此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东西两帝,几乎耗尽半生修为,而西帝后念禾在大战中元神尽毁,香消玉殒。
昊天与魔君百日激战,最后以两人双双中剑而亡结束。临死之前,昊天舍身取义,散尽修为,化身为树,将魔君镇压于永恒黑暗之下。此树,赤干青叶,昂然立于天地之间,人称“神木”。
随着东帝的陨落,一场神魔大战宣告结束。苍哲命烛龙在此地守卫,以防魔君重见天日。烛龙,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
苍哲离去后,东帝后月弥自黑暗中现身,悲痛欲绝。她散尽一世修为,自毁元神,化身为树上之花,色红,于北荒之地灿烂夺目。她的死,没有人亲眼目睹,大家所知道的,便是她在果老院的神灯熄灭,命轮终止。
自此,魔族沉寂,以苍哲为首的华纳神族一统六界,移居神宫。
而曾经居住在神宫的天尊上池,失望之余离开神宫,移居西方昆仑山,自成一派,独立于神界之外,以六界和谐为己任,得到六界的遵奉。
——
月夜之下,蜀山掌门玄机子立于永生河之滨,静观天象。尽管一切风平浪静,他却右手抚须,凝神屏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突然,夜空之中,突现“七星连珠”之象,随后,“嗖”的一声,其中那颗最夺目之星划过天际,落在离他不远处。他展颜一笑,快步往那边走去。一路上,他的心情无比激动,他连续七七四十九天夜观星象,算出不日天将有异象,遂连日等待,终于让他等到了。
未等他走近,朦胧的月光之下,永生河畔那百花齐放的异象,让他诧异不已。且不说如今正是秋风扫落叶的深秋之际,树上的叶子几乎掉光,更别说百花了。况且,今日这百花毫无迹象,却在此刻瞬间绽放,似乎就是为了迎接那异星降落。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河面上,隐约漂浮着一个远远的彩色之物。他快步上前,发现那彩色之物竟是一个圆形的五彩气囊,约五个巴掌大小。尽管河水依然缓缓地流动着,那气囊却岿然不动,似乎,就为了等待他的到来。走近仔细一瞧,面前的一幕更是让他惊诧不已,气泡内,竟安然躺着一个小小的女婴,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肤如凝脂,双颊绯红,安然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她胸前挂着的那颗心形白玉珠子,绽放着夺目的金光,将她的周围照亮。
玄机子抚须仰望星空,心中不禁疑惑,嘴里喃喃道:“如此异象,千百年难得一见,到底是哪路神仙?”随后,他手指一点,接着缓缓上扬,那五彩气囊便徐徐升起,最后落入他的手中。近距离仔细打量,他方注意到,自己手里的女婴,竟是如此弱小,只有他手掌般大小,比刚从娘胎中出来的婴儿还小。若不是她的睫毛轻颤,小脸白里透红,他会以为她已死去。她的头上只长着稀疏的细细的绒毛,身上围着一件粉红色肚兜,金色的龙凤刺绣,彰显着她的高贵。他忍不住用手轻触那气囊,手指却瞬间被一股莫名的强大的力量弹开去。“好强的灵力!”玄机子颤抖着手指,惊呼道。他看了看女婴胸前的心形白玉珠子,又抬头看了看星空,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道,“今日开始,你便是我玄机子的徒弟,你就叫明月心吧!”说完,他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携着那承载着女婴的气囊,御剑返回蜀山之巅。
玄机子将女婴藏在了自己寝居内,未告诉任何人,也不许任何人接近。接下来的几日,他用尽了自己的平生所学,试图打开那个五彩气囊,却惊奇的发现,气囊毫发无损。虽说自己修为尚浅,仅修为地仙,尚未得以飞升天界担任神职。可在人界的修行者中,自己的修为依然排得上名次。未曾想,这五彩气囊竟如此神奇,丝毫不为所动。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气囊藏于自己的修仙之所,日日度之。他每日无事,便坐在那女婴身旁静静打坐。而那女婴,竟不哭不闹,甚至不动弹,就像刚发现的时候那样一直安睡着,似乎那五彩气囊,便是她温暖的娘胎。可神奇的是,女婴竟一日日在长大,而那气囊,也随之扩大。因为担心女婴着凉,玄机子在气囊上盖上了一张薄薄的衾被。
一千年后——
这日,玄机子依然如往常一样,坐在女婴旁打坐。或许是早已习惯了女婴的安静,当气囊中突然出现细碎的摩擦气囊声时,他惊得跳下床来。他蹑手蹑脚的朝气囊走去,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惊到里面的女婴。待来到桌子前,他轻轻的在气囊上掀开一角,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一阵惊喜。眼前的女婴,早已变成了一个约摸六岁的小女童,让他惊喜的不是她的变化,而是她那大大睁着的眼睛。那蓝色的双瞳,如一泓清澈的泉水,深深的吸引着他。她似乎看到了玄机子,突然坐起身来,趴在气囊上,稚嫩的声音竟从她的嘴里发出:“师父,明月心!”
话音一落,玄机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嘴唇颤抖。一千多年的等待,一千多年的陪伴,他的徒儿,终于开口叫了他师父。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他震惊。明月心只是双手轻轻的一抓,那个困了她一千年的气囊,竟突然消失了。她慢慢的朝玄机子爬去,待来到跟前,轻轻的抓了抓他的袖子,笑道:“师父,明月心出来了!”玄机子感动之余,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喃喃道:“徒儿,你终于出来了!”
这是一千年的恩情,一千年的亲情,玄机子搂着怀里的女童,就像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一般,珍爱有加。他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她,师父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蜀山就是她的家。
玄机子拿出早已给她准备好的浅绿色绸裙,让她自己换下了那出生开始便穿在身上的粉红肚兜。随后,他便牵着她的手,走出了房间。刚到门口,便碰到了自己同样珍爱的弟子,九岁的长卿。
长卿呆呆的站在二人面前,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那身穿浅绿绸裙的女孩。瘦弱的身子,一条长长的马尾辫,高高的扎在头顶上。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瞳。圆圆的小脸蛋,白里透红,如凝脂般光滑细腻。她嘴里含着笑,也紧紧的盯着他。
“师父,她是谁?”长卿指着明月心问道。未等玄机子开口,明月心便笑道:“我是明月心,是师父的徒儿,你又是谁?”
长卿抓了抓脑门,不解的看着她,道:“我叫长卿,我也是师父的徒儿,可我怎么没见过你?”
玄机子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长卿,她是师父刚收的徒儿,以后,她就是你的小师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教导她,知道么?”
长卿一听,心里一阵欣喜,一边憨憨的笑着,一边用力的点了点头。明月心欢喜的拉过他的手,笑道:“大师兄,那明月心以后就跟你一起修炼蜀山法术!”
十年后——
“明月心,你等等我!”
“小悠,你快点!”
蜀山山腰上,正有两个女子,御剑而行。前面的女子,身穿一件白色长衫,腰间束着浅绿色腰带,尽显婀娜身姿。长发披肩,微微拢于头上,银色的发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间,自有一番清雅灵动之气,让人为之所摄。只见她稳稳地侧身立于剑上,御剑而行,盈盈腰身,微风一拂,似是仙子下凡。她不时的回头朝身后的女子望去,那女子,年纪比她略幼,身形较她瘦弱,同样是一身白色长衫,腰间束起。稚嫩的脸上,一张樱桃小嘴我见犹怜。她也在御剑而行,只是左右摇晃,脸有惧色。不一会,她又朝前面的明月心喊道:“明月心,你慢点,别欺负我的御剑之术不如你!”
明月心回头笑道:“小悠,我除了御剑之术,还有哪些方面如你的?”乍听之下,似乎是谦虚之言,其实非也。明月心从小到大,皆是师兄妹们嘲笑的对象,除了那过人的御剑之术,她什么都学不会,就连掌门亲授的法术,她也只学到了一两层,恐怕连只小妖都打不过。也只有小悠和大师兄,一直默默的站在她身边,支持她。
这时,小悠终于追了上来,与她并肩而行。此刻,她的脸上带着担忧,怯怯道:“明月心,我们又偷跑下山,让师父知道,会不会又被罚?”
明月心笑道:“小悠,我们哪里偷跑下山了,我们只是到山下接大师兄罢了,师父不会责怪的!再说了,若罚,无非也是饿一顿,跪一夜罢了,有我陪你,你怕什么?”
小悠抿了抿嘴,委屈道:“你还好意思说,你明知道我为了吃,可以放下尊严,甚至肝脑涂地。饿一顿,那不是相当于要了我的命!”
明月心忍不住轻笑出声,小悠的话,也并非虚言。在她眼里,师父对她最大的惩罚,便是不让她吃饭。可偏偏她摊上明月心这个爱惹祸的主,在蜀山里三天一小祸,五天一大祸,跟着她,她都快练成金刚不饿之躯了。
“小悠,不怕,下次师父要是再饿你,我给你偷偷做香喷喷的野味!”明月心朝她眨了眨眼睛,笑道。
“别了!”小悠急忙双手做交叉状,喊道,“上次你也说给我做野味,结果怎么着?你竟把无双师兄的宠物鸟给烤了,最后害的我不但野味没吃着,无双师兄倒是气的差点没烤了咱俩!”
明月心吐了吐舌头,笑道:“那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一直叫饿,我来不及出去抓,只好顺手拿无双的鸟充充公了。师兄也是,这么小气,我都说陪他两只了,他非坚持要我把被烤的那只复活了。我要是有这本事,哪还会呆在蜀山?”
正当二人聊的火热之际,明月心突然感到自己脚下的剑失去了控制,踉跄几下后,终于站立不稳,从剑上摔了下来。“哎呀!”她双眉紧皱,一边摸着那摔疼的屁股,一边踉跄地站了起来。随后,怒目看向不远处正朝二人走来的凌轻曼,怒斥道:“凌轻曼,你打我干什么?”
小悠急忙停止御剑,来到明月心身边,扶着她关切问道:“明月心,你没事吧?”
明月心朝她摇了摇头,那皎白的面容,因生气而涨的通红,目光直直的射向正嬉笑着往他们走来的凌轻曼众人。凌轻曼扬了扬嘴角,嘴里“哼”了一声,一脸傲慢,“明月心,你未经师父允许,偷跑下山,我打你又怎么了?”
“你——”明月心正欲回怼,却被小悠拦了下来,轻声劝道:“明月心,理亏在我们,别跟她一般见识,免得闹到师父那里,我们又该挨罚了!”
明月心轻轻抚上她的手臂,眼神似在安慰,随后再次转向凌轻曼,道:“凌轻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跑了?我这是光明正大的下山,那又如何?”
“明月心,好啊,偷跑下山还有理了?”凌轻曼身旁的小师妹喝道。
“明月心,你别仗着师父宠你,你就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我们人多,我们说你偷跑下山,你便是偷跑下山。我们便有权打你!”凌轻曼喝道。
“你——”明月心欲回怼,转念一想,却笑道,“凌轻曼,我偷跑下山,那你呢?你难道经舒师父允许了么?那他们么?哼,我们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要是你捅到师父那,有你们陪葬,我也不怕!”
“明月心,你——哼,那又如何?你别忘了,我爷爷是凌云阁阁主,师父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又怎会重罚我,对你,那可不一定!”凌轻曼横了她一眼,讥笑道。
“你——”明月心尽管气恼,却无语回驳。她说的没错,谁让她是响当当的凌云阁阁主的孙女,即使是师父,看在凌云阁阁老的面子上,也得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刁蛮任性。何况,除了小悠,谁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其他师兄妹,除了大师兄,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们在干什么?”正当众人胶着之际,从凌轻曼身后的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去。看到来人,明月心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而那凌轻曼,更是欣喜,前后俨然两个人般,朝来人娇声道:“大师兄,你回来了?”未等众人反应,便先跑上前去,来到大师兄面前,语气温柔,又道,“大师兄,我们正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