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枫烬带着楚天佑,一路东行。
叶城百姓安居富足,纳兰枫烬心里稍微觉得安慰,但没想到她刚走出叶城,便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天下。从叶城到临城这一路上的乡镇,简直是惨不忍睹。
百姓贫苦,土地连年受洪涝、虫灾,已三年颗粒无收,百姓饥饿,被逼互食,或落草成寇,或成了流民。
一路行来,听不得饥饿的孩童啼哭,看不得垂暮的老人挨饿,还好不时的能看见晋王府的亲兵在外面救济着百姓。纳兰枫烬这一路也是散尽了钱财,直到入了临城。
临城,就是晋王纳兰易诚管辖之地了。
纳兰枫烬这一路走来是一肚子的气,这天阙让杜雨欣整的是乱七八糟了。要不是晋王还救济着这些难民百姓,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凝山书院,她禁不住摸了摸放在衣服里的那两幅画,好似整个凝山书院都在那里一样,她笑了笑,不知道最近先生还有同学们过得怎样了,有没有说起过她?
两人漫无目地地走着,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了哪里,却见前方似出了什么事情,有人在围观。
她信步上前,方见,有一锦衣华服男子站在道中央,一脸嫌弃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子,女子衣衫褴褛还带着个孩子,女子正用衣袖擦着男子的鞋面,男子似乎极为不悦,一脚踢过去,把女子踹倒在路旁,女子又再次爬了起来,不停磕头道:“大爷,民妇实在赔不起您这双鞋,求大爷饶过民妇吧,求大爷饶过民妇吧。”
那位男子嫌弃地哼了一声,骂道:“奶奶的,今日出门真是晦气,滚开!”言罢,又踹了妇人一脚,方才愤愤而去。
妇人却仍向那人离去的方向不停磕头:“谢大爷,谢谢。”见男子走得远了,妇人方才起身拖着孩子头都不抬的快步走了。
那孩子,骨瘦如材,看似也几日没有吃饱过了。
路旁围观者根本没人出来管,一路上类似的事情,纳兰枫烬已见怪不怪了。
纳兰枫烬叹息一声,穷人与富人同样是人,但偏偏,穷人会因富人一双鞋卑躬屈膝更甚者可能丢了性命,说白了,只不过是因为没钱。
纳兰枫烬走过去,扶起那对母子,递上一个银锭:“大嫂,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那对母子看着面前的这个华服的女子,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银锭,那可是五十两啊,可以盖一个新房子在买一块地了,那妇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对着纳兰枫烬直磕头。纳兰枫烬扶起她:“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纳兰枫烬带着楚天佑继续走:“看看,这就是杜氏干的好事。这天下再让她管下去,真的就完了。到时候你说我该怎么收拾她啊。”纳兰枫烬真是咬牙切齿。
楚天佑叹了一口气道:“天下都在等您回去。”
纳兰枫烬没有接话,却是想着怎么帮帮这些穷人啊,临城的分舵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如果现在就动用凤凰山庄的力量来救灾,只怕是会要打乱一些计划了。
突然脑子一转,去晋王府啊,偷点不就行了,其实也可以跟晋王借点,但是麻烦,不免要在一翻客套,算了,还是偷吧。
晋王叔,对不起啦。
纳兰枫烬把这个事告诉楚天佑,楚天佑无语的点点头,为啥最近一直在胡闹啊。
夜晚,月黑风高,适合偷东西,纳兰枫烬带着楚天佑身着夜行衣行于楼宇之间,行至晋王府后院,暗藏在王府最高的屋顶上,向四下张望。想先看看晋王府四下的地形和巡视的侍卫所在,可看后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她其实没什么偷盗经验,她从来就没缺过钱,她拥有整个武林,所以。。。。。。
这一次她毫无目的性,而且面对的又是守卫森严,占地宽广的晋王府,她本仗着自己功夫好,再加上天不怕地不怕,这晋王府也可以任她随便乱走的,可此刻,面对眼前楼宇林立,几近三十多间的房舍,还真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因为她不知道放值钱东西的是哪一间啊。
正犹豫不决时,就发现有两个身影向此处飞来,动作极为迅速,与她一样都身着夜行衣,一看便知有不轨企图。
纳兰枫烬暗想:难不成遇到了同行?
纳兰枫烬现下正趴在屋脊上静观其变,看来者何人,是否和她出于同一个目的,如果是,这两人肯定是老手,她正愁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不如跟着他们。
直等到二人近前来,他俩方才起身。
二人也似早已发现了他俩。
四人于房顶大眼瞪了一番小眼,互相戒备,见对方都没有动手或离开的意思,便试探起来。
这时,一人低声道:“梁上君子?”
纳兰枫烬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同道中人?”
对方也点头,又问道:“哪里人氏?”
纳兰枫烬道:“江南。”
一人点头道:“江南有旭颜,不好混。”
纳兰枫烬闻言,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江南有个旭颜公子,管的太严了,实在混不下去了。”
纳兰枫烬话还没说完,便住了嘴,就见对面二人目光越变得诡异明亮,那两双眼睛瞪得也越来越大,往外放光!
纳兰枫烬看到这样的眼神,忽生了一种熟悉感,不禁仔细打量起对面二人来,这时就听有人忽然唤道:“阿烬”
纳兰枫烬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而后,指着面前二人大叫了道:“是你们!”
就在这时,楼底下有侍卫大喊:“什么人在房顶。”
“快跑啊!被发现了。”四人结伴而跑。
纳兰枫烬没想到,竟会如此巧合的在晋王府戏台楼顶遇到了纳兰寒翌和纳兰寒琪。
四人溜出了晋王府。
逃跑的路上,他二人顺手猎了两只野鸡,寻了一处,四人烤起肉来,但从生火到处理到烤,都是楚天佑一个人在做。大概是习惯了楚天佑并没有怨言,反正只要能和他家宗主在一起就好。
那两位大少爷,盯着火上翻烤着的野鸡,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纳兰枫烬。
纳兰寒翌道:“阿烬,回来吧,唉,你看你离开我都沦落到当贼的地步了,太可怜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纳兰寒琪在旁轻笑。
纳兰枫烬道:“我是在劫富济贫!”
纳兰寒翌道:“那你也不能去当贼啊!”
纳兰枫烬道:“你不也一样!”
纳兰寒翌道:“我不是去偷钱的!”
纳兰枫烬道:“那你去偷什么的?”
纳兰寒琪在旁笑着接口道:“我们的确不是去偷钱的。”
纳兰寒琪并没说明去干什么,纳兰枫烬也没多问,只道:“无论偷什么,一样是贼!”
纳兰寒琪轻笑,纳兰寒翌与纳兰枫烬也随之轻笑起来。
月光如水,轻缓流动,一种久违的熟悉和亲切随着他们的笑声蔓延,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