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月走神的空隙，云珂移动到了跟前，她正在检查医疗系统，与之连通的病人已经恢复意识，为什么警报没有提醒？
“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小月回神：“还好……就是像被卡车碾过一样，全身没力气，好像骨头都是软的。”
“你昏睡太久，肌肉发生失用性萎缩是正常现象，日后坚持科学复健训练，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初。”
云珂的眉头越皱越紧，电脑里的精神波动曲线在某一时刻高到不可思议，很明显这是病人的清醒点，她的医疗系统目前看来本身不存在任何问题，而且也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那么为什么会出现无响应的情况？
“好的，谢谢医生。”叶小月敏锐地察觉到了云珂的疑惑，故意岔开话题：“医生小姐姐，这里是哪儿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她提出弱智般的问题，云珂微怔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女孩自从地球异变时起就一直昏迷，自然不了解当今世界的情况。
于是她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转而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疏通病人的心理同样是很重要的工作。
“这里是‘曙光城’，容纳幸存者的地方。”云珂咬字清晰，尾音很短，给人一种干练成熟的感觉。
“近年来，地球环境的恶化速度不断加快，其实全球科学家们早有预感，终有一日我们会面临灭世灾难。公元2055年3月16日，地球外围的大气层完全破坏殆尽，来自太空的有害射线长驱直入，地球生物异变自此开始。”
“首当其冲的是植物，大多数无法承受，成片枯萎糜烂，而某些物种长势迅猛，开始捕食同类甚至动物。生存资源的极致缩减，使得动物很快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再然后……是人类……”
云珂的眼角有些湿润，她微仰起头，窗外是死气沉沉的天空。
曾经繁华如一梦，更残忍的是那梦在眼前逐渐破碎崩塌。
亲人、朋友、师长一个个离他而去，无能为力的幸存者于无尽的长夜，颠倒、沉沦、坠落，在地狱里反复痛苦挣扎。
他们手心里捧着微弱的火光，那是千万人的希冀。
她声调已有些不稳，却有种特殊的沉静力量：“危难之时，幸存者聚集在一起，共同期盼曙光的到来，每个人都无比坚信着，没有永恒的痛苦与欢乐，但人类的火光不会熄灭。”
叶小月忍下心口的窒息感，轻声问：“现在城内有多少幸存者？”
“大约十万人。”
叶小月微微瞪圆了双眼，诧异道：“什么？才十、十万？”
“不用担心。”云珂的心情平复下来，耐心解释道：“曙光城是如今世界上占地面积最大、容量最多的城市，十万只是保守估计，现在每天都源源不断的有游离在外的幸存者加入，搜救队的工作也从未停止，时至今日，居民数值一直在保持增长。”
尽管如此，叶小月仍然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她所生活的地球，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也至少30万人，而对于现在的世道而言，十万人生活的城市已经是人数最多的城市了。
“曙光城里……”叶小月迟疑片刻，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疑惑：“最初一批入住者是什么人？”
异变至今不过半年，曙光城里的设施无疑是早有准备。
或许科学家们提前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仓促之下搭建了小小的庇护所，这才得以保住无数人的性命。
但或许……真正末世降临的时候，大部分人尚不知情。
不知想到了什么，云珂的眼底重新蔓延开一股悲痛，不过很快被坚毅替代，她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能将人类火种延续下去的人。”
叶小月重复道：“能将人类火种延续下去的人。”
她边说边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人类的取舍是她无法想象的残酷，几百分之一的存活率，活下去的人只能是优中选优，也注定着未来的道路必须负重前行。
也许对他们而言，活着，死亡，其实都一样。
但，活着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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