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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善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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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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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岚见文溪畔愣在当场,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外面说道:

    “常天荡,你若敢来便进来,有话讲在当面。”

    文溪畔拉着儿女上前几步走到妻子身边,面露疑惑,柳岚也不吭声,只听外面脚步声响,常天荡大踏步走了进来。柳岚见常天荡入洞,当即也不设防,径直走到常天荡身边的洞口处,双手一挥,真气化形,凭空制出一个气罩,更奇怪的是常天荡也挥挥手,在气罩内又加了一层。这时柳岚才开口道:

    “文哥,你去把避音罩再加一层,回来说话。”

    文溪畔觉得自己脑子已经僵住了,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下依妻子之言在洞口又加了一层真气,转身回到妻子身边,柳岚示意大家都坐下,等众人坐定,才对文溪畔简单地说了一句话:

    “常大哥要牺牲自己和家人性命,护我们全家人周全。”

    文溪畔闻听此言不异于晴空万里突炸霹雳一般,呆呆地看着妻子,又转头看看常天荡,只见常天荡只是低着头,未发一言。文溪畔转头又看妻子,急急问道:

    “究竟发生何事?”

    柳岚轻叹一声,这才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文溪畔夫妇受人之托,守护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虽隐姓埋名多年一直过着寻常百姓的生活,但纸始终包不住火,一些蛛丝马迹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端倪,再加上蚁巢的情报机构无孔不入,想要保守秘密到与世隔绝的程度,根本是完全不可能。文溪畔和柳岚自知其中牵扯太大,加了千万的小心,甚至这许多年连家里亲人都不能去联络,但由于蚁巢已经具备了从鸟鸣犬吠中探得消息的能力,终究还是被寻到了痕迹。除了旺运以外,文溪畔把妻子儿女送到常天荡处,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但时隔两年,云都朝廷就派人找到了常天荡,以高官厚赐相诱,以族人性命相胁,逼这铁血老人交出柳岚和孩子,还要设计引文溪畔自投罗网。

    常天荡本是一身浩然正气之人,而且多年前两人在西漠沃迦兰遗址围杀巨盗时,突遇沙尘暴,常天荡被大石压住,黄沙埋到口鼻,左有巨盗提着冷冷快刀,右有武道挚友危在旦夕,当时是文溪畔舍命强攀破境,迅雷般杀了那巨盗,又割掌以自己的鲜血作水给常天荡饮下,后二人合力移开大石,才让他保住了性命。文溪畔因这次强突破境,体内真气未得圆满,导致之后的修炼时常真气岔走旁脉,武道修行耗费了许多周章。

    但两人至此后相交莫逆,而这活命之恩常天荡没有一天能忘记,这份恩情不单是他自己,他也告诫儿孙族人不下百千遍,那就是文溪畔若有难,人人可弃命去保全。这次朝廷派人秘密联络,常天荡本想一言拒之,但想到即便自己不插手,朝廷也会另想办法,对文溪畔全家来说,这个麻烦始终是不能摆脱,因此他当时就下了决心要用性命偿还这份恩情。表面上对朝廷派来的使者和盘托出自己所谓的“计划”,那就是暗地里从多年备好的密道中转移族人,再运来桐油,先烧一把大火毁去宅院,而那些替死之人也是朝廷给运来的一批死囚,然后故意让柳岚逃脱,留下暗记让文溪畔发现,然后再聚而擒之。其实这些都是给朝廷看的表象,实际上常天荡早已把自己想的对策告诉了柳岚,要用自己的儿媳孙子孙女的命,换柳岚和她两个孩子的命,柳岚哪里肯应?自己劝服不了常天荡,于是写下传书消息让银尾鸮送信给文溪畔,消息本写着:

    “速来,急事需共议!”

    但常天荡抱着必死之心做的这个计划,不想在消息中走漏了丝毫风声,但这消息不发又不行,引文溪畔前来也是必须演给朝廷看的一场戏。于是他悄悄地把后面的字全都裁掉,只留“速来”二字。所以外面的一切都是障眼之法,防族人中有朝廷眼线,防蚁巢通过飞鸟得知重要消息,这消息只有两个字,即便被获取,也完全可以理解成柳岚在紧急关头发出的求救信。如今,只有来到这山洞之内,左右无一外人,方可道出实情。

    文溪畔听妻子讲述前因后果,这铁骨铮铮的汉子边听边流泪,到后来哭得捏着常天荡的肩膀语难成句,常天荡也是泪流满面,两个英雄哭在了一处,洞内无人插言,只有两人的悲泣之声,一个救人未曾图报,一个知恩从未敢忘,俱是胸怀坦荡之人。

    哭了半晌,终于文溪畔稳了稳心神,对常天荡说道:

    “常老哥,我文溪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你有疑,愧对你我二人情谊,小弟先赔罪。”

    说着一躬到地,常天荡忙伸手相扶,文溪畔接着道:

    “至于什么以命换命,老哥休要再提,先不说我不可能让你舍弃家人和自己性命,就算真的你要舍命,然后怎么办你想过吗?第一,朝廷不可能放过你的家人,要想斩草,必须除根,他们不会留下参与这个行动的人,哪怕只是听闻过,也不行。第二,你以命换命,我们躲过此次围捕,又能隐瞒多久?再说京阳朝也难以再有安全之所容我妻儿安身。老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没有下次,再也不许有下次,你只有好好地活着,才对得起你我当年一起走过的生死关,才不枉做这一大家人的族长!”

    常天荡沉思半晌,问道:

    “可戏已演到这里,如何收场?”

    文溪畔道:

    “为了掩人耳目,内子几人是直接佯装逃到此处,但常兄儿媳和孙儿几人是如何进这山洞来的?”

    常天荡一笑,道:

    “你曾与我讲过你身上所担之事重要无比,你经过的密道船坞也好,这山洞也罢,都是我这些年做好的准备,除了这里以外,还有几个地方都是做好了万全之备,这山洞看似天然而成,其实里面还能通往另外两处,其他族人为了让朝廷放心,我在火烧宅院之前就顺着水路送到了云都,在当今天子眼皮下置了一处宅院,都是可以为了你而舍命之人,表面给朝廷看,让他们安心也好。这几个孩儿都是从长梅方向的入口进来的,长梅那边有一处密宅,里面数人都是我心腹之人,绝对可信。而且退路都已埋好了火石炸药,引爆后可了无痕迹。”

    文溪畔无言以对,越发觉得自己对这位老哥的疑虑简直大不应该,常天荡为了自己的事真是费尽了心思。想了想,说道:

    “那便如此,一会儿要委屈常老哥,假装与我夫妻争斗,受伤被击出洞外,然后等你可下令让手下准备炸药,将这洞口完全炸毁,我们洞内所有人顺洞中往长梅方向,去你那密宅中躲避一段时日,正好我要把一些武道心得授予儿女。等风声过后,我可带妻儿秘密潜回北地,现在看来只有三眼沟禁地可去了。这山洞炸毁时炸药的量要足一些,朝廷若真的死要见尸,也够他们挖些时日,我会在洞中留下些许衣物迷惑他们,就算日后发现我已逃脱,这事也牵扯不到老哥身上,毕竟在外人看来你我已是势同水火,你又有族人在云都安居做质,就算他们想动你也不会在这一时,那帮看重脸面高高在上的人,最怕世人说他们鸟尽弓藏。”

    想了想又道:

    “幽渭朝我已有安排,老哥还需抓紧时间筹备,找准机会把家人迁出云都,迁出京阳朝,现在云都置宅院安家,简直就是与虎口求生没甚区别,权当将计就计,不过迁出一事定要抓紧时间秘密进行。”

    本来常天荡计划在这洞内先把柳岚和两个孩子送走,然后引爆琉璃闪,自己连同儿媳孙子孙女都死在此处,以命换命,让朝廷消除疑虑,误以为常天荡与柳岚等人同归于尽。可文溪畔及时赶到,两人说了一番话后,常天荡倒觉也是可行,其实毕竟人心都是肉生的,不到走投无路谁会舍得自己和家人的命?文溪畔这一招也能掩人耳目,给自己留出时间做后续安排,当前看来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议事完毕,文溪畔拉着常天荡的双手,说道:

    “你我弟兄二人见面,本该痛饮几日方能开怀,只可惜如今身不由己,不敢耽搁,待一切尘埃落定,愚弟定要带好酒与老哥喝个痛快!”

    常天荡笑道:

    “你放心,到时候你喝得不痛快,哥哥就一直陪到你痛快了为止!”

    两人相识哈哈大笑,胸中阴霾一扫而光。言语了几句,常天荡道:

    “那一会儿就按贤弟所言,你们沿洞内往长梅方向去,拿着我的族长玉牌,那边自会给你安排。我就看着时辰,约莫你们远去了就炸毁这里,日后相见,你我再叙不迟。”

    两人相互一抱拳,柳岚也带着两个孩子给常天荡深施一礼,这份情谊自不用多言。

    常天荡暗使内劲,喷出一口血,星星点点挂在了花白胡须之上,然后一扭头跳出洞外。文溪畔把一套夜行衣脱掉,柳岚也给孩子们换了衣服,而脱下的衣物都留在洞内,柳岚也扔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然后连同常家的三人,一同向洞内走去。洞外常天荡装作受伤难以再战,让手下之人速去准备炸药,看样子就是要把洞内之人活活困死在里面。文溪畔一行七人走了约三刻钟,只听到身后传来隆隆之声,闷雷一般,知是常天荡已经引燃了炸药炸毁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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