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轮屏障的真气袭来,已渐渐有了风雷之音!
李长歌眉头微皱,提前便用长剑在空中大大小小的划起了圆,秋忘川更是一丝一毫也不敢松懈,引动体内真气,先将自己的双手护住。第二轮看似轻松,实则凶险万分,他早已锻得如金石般的手掌都被来袭的真气刺得钻心疼痛,那些没有收入到圆内的真气,有些未及躲闪,穿透了他的衣裳,留下数个破洞。
目观此次比上次威力更增几倍,怎能不小心应对!
屏障真气转瞬到了面前,两人只觉真气还未到,便刺得脸颊生疼,仿似被小刀割了一般。秋忘川单手划圆,将真气引成了一股肉眼可见的漩涡,外人看来仿似他在戏耍一条雾气长龙,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胳臂感觉都要被绞碎了!
李长歌这边逐渐不支,他因境界方到轻鸿,每一缕真气得直接碰撞都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若是剑被荡开,李长歌便只能硬扛,可这屏障真气之厚重,他根本就扛不下来。他每一剑都潇洒万分,其实每一步都凶险无比,他的每一剑都刺在了无形真气的气门所在,刺削之下,无数真气在他剑下消失殆尽,奈何数量太多,他渐渐已然力不从心。
秋忘川将雾气长龙耍得上下纷飞,终于一挥手,长龙咆哮着向屏障冲了过去!甩出长龙,秋忘川张口喊道:
“长歌兄弟,立于我身侧!”
话音未落,长龙径直撞上了屏障,屏障发出的光居然将整个媚仙台照得犹如白昼!
那屏障也发出了轻微的吱吱声响,表面厚重的真气起了巨大波动,但转眼间,那长龙好似被投入湖中的一颗石子似的,只留下几圈涟漪。紧接着屏障开始波动,荡漾,翻滚,继而如惊涛骇浪般的真气一下便涌了出来!
秋忘川疾速说道:
“只管在我身侧破招,莫要离开!”
说完忙回转头来,双手突现两道旋风,真气全力运去,巨大无比的旋风刹那对着屏障吹了过去,与屏障真气轰然一声巨响,撞在了一处!
霎时间旋风带着这股巨力猛然盘旋起来,却还有些杂乱的真气流毫无规律的乱舞,李长歌挥动长剑,护住自己和秋忘川周身,一时也不知刺出了多少剑,只见满厅堂尽是剑影,根本看不到二人的身影!
秋忘川大喊:
“长歌兄弟,将剑招附在旋风之上!”
手掌中两道旋风又起,两道之后又是两道,四道之后又是两双,直打出十二道旋风,全都并在了一处,一股苍龙般的巨大旋风拔地而起,就像要把这红贡场直接吹出天际一样,威力惊人!
李长歌不及多想,连连出剑,也不知将多少剑招全部打入了这股旋风之内,随着秋忘川一声断喝,这巨大的旋风呼啸着朝屏障砸了过去!
四名副令再也笑不出了…
屏障再强,终究是众人合力形成,旋风乃是秋忘川借了天地自然之力,且接连打出十二道,要说红贡场塔就算够结实了,一般的房屋楼阁在这样浩大的旋风面前,早就支离破碎了。
只眨眼间,旋风便撞上了屏障,刺耳的声音顿时响起,旋风巨大的冲击力挤压着屏障,而李长歌附在旋风内的无数剑招,在屏障上划出了不知多少痕迹,这些痕迹在旋风的强力冲击下,越来越明显,终于裂开了缝隙!
四名副令在本是密不透风的屏障后,已然站了起来,这时又感觉到了一丝微风,心下暗道不好!再想逃已然晚了,那三十七名高手凝成的真气屏障,猛地就被吹得分崩离析,巨大无比的旋风咆哮着冲向了欧阳震高等人!
躲!
能躲到哪里去?
无路可逃!
连惨呼都未听见一声,秋忘川和李长歌面前的所有一切,都被卷进了旋风之中!
这股毁天灭地的风,就在原地不停的呼啸盘旋着,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势头减缓,里面陆陆续续甩出许多人和物件,小仆们无一幸存,而那四名副令,也都狼狈不堪,尤其副令胡临恭,被一栏杆插入胸口,伤势颇重,眼看活不成了。
红贡场七层的副令,算得上塔中顶尖高手,在面对这阵带着三十七高手真气的庞大旋风时,却毫无办法,瞬间便失去了所有功力,欧阳震高躺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只剩下恶毒的目光死死盯着秋忘川。
秋忘川这边没注意到他,却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李长歌忙伸手扶住,口中喊道:
“秋大哥!你觉得如何?”
秋忘川缓缓抬了抬头,看着李长歌,勉强笑道:
“无妨,有些累而已,不碍事。”
口中说着无事,李长歌扶着他,却觉得他身体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脸色煞白,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不停的冒了出来。
他刚扶着秋忘川坐在地上,身后楼梯口处的石土墙壁塌了下去,文艾艾解除了磐岩峰垒阵,四人走了出来,见秋忘川情况不妙,连忙都围了上来。
许白竹手抚秋忘川右腕,搭脉细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他口中,对众人说道:
“瞬间动用大量真气,体内真气消耗太大,再加上我探得他本就有旧伤,应该是急火攻心吐血而致,服了药好生休养,不会有大碍。”
听秋忘川无事,众人都松了口气,叶海汐长出一口气,艾艾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李长歌道:
“师父,我方才可还算过关么?”
许白竹板脸道:
“剑招尚可,剑意不足,手忙脚乱,差强人意。”
李长歌低着头,师父给出这四句评语,看来是不满意。却听许白竹接着道:
“不过,灵活机敏,配合秋小友还算及时,便算你勉强过关了吧!”
李长歌喜出望外,一抬头,见许白竹正微笑看着他,忙深鞠一躬,道:
“谢师父,徒儿一定加倍努力!师父,那我是不是可以跟艾艾姐学易容术了?”
许白竹笑道:
“你这孩子,又不是我教,你问我做甚?”
李长歌嘿嘿一笑,知道师父这是应允了,不由开心起来。
艾艾这里刚才听许白竹说秋忘川真气不济,便赶忙将枯木逢春阵法摆下,秋忘川在阵法不停的滋养之下,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在地上坐了片刻,便起身站了起来。
檀坪道:
“你且多休息片刻,我们到了七层,已经到顶了。一会儿看看怎样将这毁掉,然后一层层打下去,正好迎一迎下面那些家伙。”
秋忘川点了点头,说道:
“大哥,你去里面寻寻这里的人,我估计这媚仙台中有不少女子都是他们拐来的,你让她们集在一处,等会儿再看怎样送她们离开,也免得一会儿砸了这里的时候误伤。”
檀坪点点头,转身往狼藉不堪的大厅里面走去,寻人去了。
秋忘川看了看四周,见欧阳震高在地上躺着,动弹不得,便走了过去,许白竹等人也都跟了过来。
欧阳震高见众人过来,眯了眯眼,缓缓说道:
“若要赐死,便动手吧。”
秋忘川道:
“我不知你有过甚么滔天罪恶,只不过许前辈说你十恶不赦,想必你也定是做了些人神共愤之事,死你是定要死的,我只是来问问你,还有甚么话要讲。”
欧阳震高摇了摇头,说道:
“死便死了,就像我欧阳家,这辈只有平知这一根独苗,可他们说,他死了。死了便死了,人都难逃一死,我倒是想问问剑仙大人,你盯着我犯的劳什子错,又有何意义?你这一生便都是出泥不染,你这一生便没错杀过无辜吗?”
许白竹不看他,侧过脸去,面上不悲不喜,不知在想甚么。
李长歌走前两步,低头对欧阳震高说道:
“你也一把年纪了,怎地这辈子就活出这么个道理吗?我师父游历江湖数十载,救过的人不计其数,你口口声声说无辜二字,你在说谁?你那宝贝孙儿吗?”
欧阳震高怒目而视,说道:
“正是!他小小年纪,做了错事,难道不能狠狠教训一顿,让他以后改正吗?你等居然痛下杀手!我欧阳家的血脉,就由他一人传承,你们可知他这一死,我们欧阳家便再无后人了吗!”
李长歌冷笑道:
“呵呵,听听,我到现在才明白,你孙儿确实无辜,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人。”
欧阳震高怒道:
“你说甚么!”
李长歌道:
“你可知你那宝贝孙儿,路过京阳村落,天色已晚,便进村寻住处,一户人家好心收留,他却对那户的女儿起了色心,毫不掩饰自己的歹意,伸手就拉扯那姑娘。这户里的大人如何受得了这种侮辱,连忙呵斥,他却不由分说,一剑一个,三条人命就没了。又把那姑娘拉进屋中,强行做了那不齿之事,随后竟又嫌姑娘哭声惹她心烦,一剑又给杀了!”
皱了皱眉,似心情烦闷,接着骂道:
“他还小,你也小吗?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后辈子孙?若都是如此人渣的话,你们欧阳家早就该绝!”
欧阳震高被他骂得喷了一口鲜血!精神顿萎靡了下去。
李长歌也不愿再多说,也不想再看他,转身便走。
欧阳震高却突然拿起身旁拐杖,一道血光从龙口中吐出,直奔近在咫尺的李长歌背后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