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恩疑惑,问道:“使者是怕不够份量么?”
使者拿起金锁笑道:“这可是楚帮主新添了小孙子么?”楚怀恩道:“托福托福,孙儿刚刚两月。”
使者道:“我虽当差,也有人心的。便留与小公子吧。”
他放下金锁,转头看向谢德天,见他昂着头尤不服气,冷笑道:“你的头是你东门宗弟兄给的。你可相信么?”
谢德天嘿然冷笑。
使者道:“你看清了,凭你可杀得我么?”言罢从怀中取出三枚金锭,用手一握,再一张手,金锭已被他的指力压在一起,成了一枚小小的金条。那金条浑然一体,竟看不出一丝裂痕。
众人大惊。楚怀恩赶忙躬身行礼,道:“九天山名不虚传。使者功力,远在我等之上。”
使者朗声大笑。
笑声未尽,众人忽听见城中锣声大作。
使者道:“又有何事?”
楚怀恩皱眉道:“怕是水变又袭城了。”
使者不屑道:“不过是水变,大惊小怪。”说罢将手中金条放入怀里,欠身向楚怀恩行礼告别。尚未直起身子,陡然见地上飞过个大黑影子。旁边楚怀恩霎时满面惊恐,喊道:“使者小心!”
使者一惊之下,赶忙催马,那马却慢了一步。他只觉得背上猛地一疼,连人带马一起离地而起。竟被一条水飞龙叼进嘴里。
按说以使者武功,绝不至一口被水飞龙咬住。因他骑在马上,须借马力逃生,那马慢了一步,害他跟着遭殃。
楚怀恩大呼:“放箭!救使者!”
众人放开谢德天,呼喝着打飞镖、甩袖箭、投石块,将能用的一起向那飞龙打去。
飞龙咬住使者和黑马,翅膀连扇,从众人头上飞过,粗长脖颈猛的一甩,便有两条马后腿连同使者的双腿斜飞下来,重重摔在庭院地上。前半截却已被它吞下肚去。
一时全城大乱,百姓奔走躲藏。宋七奔入庭院,对谢德天道:“三哥!快,快躲起来吧!”
谢德天对着使者半截尸身吐口唾沫,怒道:“不过是只大鸟,怕它怎地?”当即翻身跃上屋顶,见乔黑达、楚怀恩、楚百年众人也上了屋顶,正朝四下观望。
乔黑达向南面一指,道:“到山里去了!追吗?”
楚怀恩道:“贼畜牲!”转头对庭院余人道,“务必存好使者与黑马尸身,将来九天山问起,也有证据。”厅上众人齐声应诺。
楚怀恩对乔黑达道:“这畜牲凶猛得紧啊。”
乔黑达沉吟不答。楚百年急道:“城中百姓以东门宗为命,如今来了祸害,我等虽死,岂能不杀它救众?”
楚怀恩道:“我儿说得正是。不怕死的,随我来!”
众人当即展开轻功,踩墙踏瓦如同七八只飞鸟,向那水飞龙追去。城里众人见了,无不振奋。
这水飞龙原本是海里不大的飞鱼,能飞能游,后来不断变异,竟生出獠牙巨颈,长到几十米长。每到劫口,海里鱼虾常大得出奇,飞龙食物众多,生得尤其巨大,至能飞越城镇,掠人畜为害。
众人奔到城墙,立在高处下望,见飞龙张着大翼盘旋,正在山谷上方巡游。
谢德天道:“畜牲这般大,该先把它引上山路,才好动手。”
众人侧目,都不愿搭他的腔。
楚百年道:“谢三哥说得正是,我去引它一引。”
正要从城墙跃出,忽见山路上奔来一人,穿一身皂色短衫,身子高高大大,头却极小,看不清面容。
那人边跑边跳跃啸叫,似在引那飞龙注意。
飞龙略一飞近,他俯身捡起一块小石,抡圆胳膊一丢。飞龙大头一歪,嘶叫一声,便转向而逃,显是已被他打中。
那人见飞龙变了方向,对着又跳又叫道:“小飞龙!莫往左飞,哎呀,也莫往右飞,莫下去,嘿!我不打你了,是这只手打你么?你看我不让它动了。嘿!快来啊。来啊!”言罢真的在自己右臂上点了几点,右臂随即变得僵直。
众人听得大奇,楚百年心道:这人莫非是个疯子?
只听那人又道:“你怎么还是不来?怕我看见么?我眼睛长在前面,我转过去不看你便是了。机不可失!快来啊!听见没有!快来啊!”说着真个转过身去,背对着山谷。
楚百年心惊不已,暗道:这人如此托大,难道真有制龙的本事?
只见那飞龙在山谷盘旋一圈,忽的又朝那人飞去。那人仍背着身子,原地轻跳,活似一条皂色的肉虫。
众人心头暗笑,心道:这般倒似在钓飞龙,竟有这等怪人。
那龙飞得极快,转眼已到他背后,大口一张,立时就要将他叼住。那皂衣汉子却仍不转身。
众人心上一惊。楚百年喊道:“小心啦!”话刚出口,见那汉子突然往右边一闪,飞龙的大嘴忽的从他左边冲出。他左手一扶飞龙额头,身体凌空一翻,竟骑在龙脖子上去了。
飞龙霎时发狂般的甩头,嘶声震山。那人挂在飞龙头后摇摇欲坠,却始终掉不下来。众人看得啧啧称奇。楚百年心头暗喜,转头向楚怀恩道:“爹,这是什么功夫?若能制飞龙,请他来传授传授。再有飞龙,岂不正好破灾?”
楚怀恩道:“此人应对飞龙如同儿戏,定是个武功极高的。只不知是何门派。且看他如何杀龙。”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飞龙甩不脱那人,狂躁起飞,故意时上时下乱舞。那人似不急动手,只是抓着一截鱼鳍,口中呼叫:“糟糕!哎呀!这可糟了!”听他语气倒似玩笑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待飞龙略微飞近,楚怀恩呼道:“英雄!何不杀了这畜牲?”
那人在飞龙身上喊道:“你说什么?要说话须有说话的力气,若没有说话的力气,就要先攒攒力气再说话”
楚怀恩不等他说完,急又喊道:“敢问何不杀了这畜牲?”
那飞龙大翅一震,忽而转向,飞得远了。那人挂在龙颈上,似仍在讲话,只是听不清楚。
乔黑达道:“帮主,这人莫非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