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想,自己大概生来便无心无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她混在肮脏角落里,他们都叫她怪胎。打起架来像不要命般又撕又咬,即使肋骨断了两根依然一声不吭,或许这辈子就是命没了也不会掉滴眼泪,她这样想。
叶倾遇到明无澈时,全身伤口溃烂,流着恶臭的脓,头发泛着营养不良的黄,过瘦的身体像一层皮包住骨头,小巧的脸上透着死气的白,只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影藏在深不见底的波澜中。手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叶倾就这样站着,好似万年古井泛起漪漪波澜,扬起幼气惨白的脸,看着驭风而来的明无澈,衣诀翻飞的金色术发包裹着如神明般的金色双眸,好似天地万物都容在眼中,超渡万千亡魂,纯净无暇的慈悲之人。
站在下方的叶倾桀骜,阴暗,肮脏,好像天地之间最丑恶与最圣洁的对立。叶倾嘴角辍着血,口腔中的腥味引得腹中翻涌,断裂的左肋令她呼吸不畅,额角冒着细细的汗,明无澈远远地站着,此时怨灵已经停歇,只剩叶倾缓缓的喘息声,看着谪仙般的明无澈唤起金色的术法,叶倾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当做恶鬼超度,死亡么,呵,从没怕过。
叶倾看着金色悲纹在明无澈周身浮起,闭上了眼睛,久久,没等来料想中的举动,只剩风细细在耳边呻吟,天旋地转,叶倾只记得眼前一黑,倒在硝烟中,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叶倾被楞楞的马车声摇醒,强光照入眼睛又是一阵眩晕,又过了片刻,适应光线的眼睛才打量起眼前的景象,是一架囚车,不,不止一架,浩浩荡荡的队伍,关着数百人,呜呜咽咽,在森冷的夕阳下走着,为首是几个高大之人,全戴着獠牙面具,身穿紫衣,紫衣上蛇纹蟒纹盘绕,后脑下露出一截黑色咒纹。
叶倾一路沉默地听着,偶尔听到“魔族”,“祭祀”等字眼。
车队一只这样走着,迷雾悄悄升起,四周荆棘蔓延,遮住月亮,寂密无声里偶尔一两只乌鸦再叫。不知多久,马车停了,丛林中走出许多魔族小兵,把众人压下马车,来到一片空地。
叶倾觉得这并不是块空地,地上被枯枝落叶遮住的纹路蔓延,纹路槽里有褐红色的泥,整个纹路连绕成圆伸向中心。有人惊呼:“是祭坛!是祭坛!魔族要杀了我们祭祀!”
一石惊入千层浪,人群骚动,而此时,被乌云遮住的月亮闪着暗异的红,血月已至,魔煞临世。
人群向四处逃窜,树上跳下的魔兵张的兽类的爪一掌击穿了心脏,流下的鲜血顺着凹槽流淌进中心的祭坛。
一个魔兵兽爪直锁叶倾面门,叶倾掏出一把偷藏的匕首转身躲避的同时斩下兽爪,借力掀翻魔兵匕首直抹喉咙,另一魔兵从后方袭来,叶倾立即后翻匕首插入心脏,血飙溅到衣服上,脸上,左肩被魔爪贯穿,血滴滴答答的流,叶倾以匕首撑地,抬起满是污血的脸看向逼近的魔兵,黑色眼睛闪着诡异红,好像来自地狱的煞鬼。
此时,狂风猎猎,树枝摇摆,从血月中走来一人,银色兜袍遮住整个身形,月霜静静流淌在银白面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