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说个准信儿,你要多久能写好!”
刘子文歪着头考虑片刻道:“我尽快吧,但最少也得十来天吧。”
“不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最多只给你两天时间,拖延一天,剁你一根手指!”其中一个假土匪冷着脸,不容置疑道:“我不听你任何理由,如果你还想囫囵个儿的出去,就赶紧的把方子写出来,两天后,同样是这个时候,我们来拿方子。”
说罢,俩人也不给刘子文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转身便出了洞穴。
等确定那俩人已经走了,刘子文才懒洋洋开口:“这俩人到底是谁啊,让你这么忌讳?”
狐头冷哼一声,烦躁的扔下笔:“你不是心里清楚吗?还问我做什么?我就不该听你的,还和什么作!”
“怎么了?”刘子文挑眉冷笑道:“不就来了俩个人监督吗?你至于这样?”
狐头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就这两个人来了?实话告诉你吧,加上刚刚你见的那两个行刑的老手,还来了一队五十多人的重甲兵!一个个的头盔铠甲全副武装!刀枪剑弩配备齐全!领头的还是个高手!一队人目中无人的冲进我们洞子里,当自己家呢,现在全住在我们这儿,守卫巡逻全换了他们的人!”
刘子文震惊了:“重甲兵!?”
“是啊!重甲兵!”狐头阴沉着脸,嘲讽道:“你也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吧!你以为你还能靠你那点小聪明蒙混过关?”
刘子文打量一番狐头,不能理解的问道:“你们就这么放任他们闯进你的地盘?不带反抗的?有你们这么温顺的山匪吗?”
狐头气的狠狠一锤桌子:“你知道个屁!我说了,带队的是个高手!人家一个人就撂倒了我们二三十几个弟兄!再加上人家有备而来!你反抗一个我看看!”
刘子文暗暗心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能派出重甲兵,定是什么权贵人物了。他想过这套种植方法会引来轰动,但没想过会引来这么大的轰动,伴随而来的,还有这场不可逆转的惨剧和危机。
“单单我一个人,用得着这么大动静?”刘子文站起来,来回走了两步,转头质问狐头:“这么明显的动机,你不会不明白吧。”
狐头沉默不语。
“他们这个阵仗,是冲你们来的!”刘子文肯定道:“他们控制了这里,等我交出方子,便打算将这里血洗一空,不留任何把柄。你们也不过是他们的棋子,屠村的凶手是你们,他们剿灭你们,那是为民除害,只怕还要受到百姓的拥戴!完了还能拿到种植方法干出一笔政绩,只这两样,便能助他青云直上!所以,背后指使你们屠村的是什么人?官府?还是哪家权贵?”
狐头满脸颓然,狠狠抓了两把自己的脑袋,半天也不说话。
刘子文冷笑:“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莫非你对你背后之人还有所念想?你们家斧爷呢?”
狐头猛的抬头,眼珠子都有些发红,恨恨瞪了一眼刘子文,吸了口气,咬牙道:“不错,你说的都不错,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真正想要你手里种植方法的人可不是我们,是西山县的知县刘传远!”
“西山县?知县?”刘子文想了想,不禁苦笑一声,据他所知,西山县距离大平渔村虽说谈不上有多遥远,但也绝对算不上近,自己捣鼓种点地,本县和附近的县城都没反应,这隔了这么远的西山县却知道了,还费了这么大心思和周折,来套取方子。
“这么说来,指使你们屠村的,就是这个刘传远?”
“不错。”狐头坦言道:“要不是他指使,我们吃错药了?这大老远的跑到你们渔村杀人抢劫,你们村儿又不是多富裕。”
刘子文再次冷笑一声,问道:“那个什么西山县知县,许诺你们什么好处了?”
狐头瞥他一眼:“许诺的好处多了!给钱,分地,建房,办户籍,抢的女人财物归自个儿。”
“哼哼!”刘子文再次冷笑:“报酬真不错,那你们抓孩子干什么来了?”
“抢来的孩子,我们也给当官儿的商量好了,他们给这些孩子归奴籍,供我们使唤用。”狐头说完,想了想道:“主要是咱们这一行也有规矩,非必要的情况,不杀女人孩子。”
“不杀女人孩子,你就把他们抓来糟蹋使唤是吗?”刘子文忍不住掐紧了手指,心里早就愤怒到了极点,面上却努力装着平静。
狐头丝毫不觉着他憋了怒火,毫不在意道:“不杀,又不代表不用。说这些做什么,还是说说现在怎么办吧!这才是要紧的!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合作嘛,现在你还想怎么合作?”
刘子文深呼吸几口气,勉强压下心火,不咸不淡的道:“你们人多,但想来也不会是那五十重甲兵的对手,更何况你也说了,领头的是个高手。最重要的是,一个知县,怎么可能派得出一队重甲兵!”
狐头怔了怔,迟疑道:“你是说,刘传远背后还有人指使?”
“到底谁才是最终的指使人,也不是我们现在该去关心的,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知道去。”刘子文淡淡道:“你们也别想着所有人全身而退了,那是不可能的了。”
狐头听了,顿时冷了脸:“你什么意思。”
刘子文撇了撇嘴:“你不会以为你们这帮子人全都可以逃出去吧?目标这么大,人这么多,你能顾得过来?”
狐头阴沉着脸,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却高兴不起来。
刘子文淡淡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讲义气,不过这可不是讲义气的时候,你现在得选择,是你自己死,还是你手下那帮弟兄死。”
狐头沉默片刻,慢吞吞问道:“你想怎样?”
“很简单啊,现在他们只是监视你们、控制这里。在没问出方子之前,他们暂时不会动手,更不会打草惊蛇。这片儿是你的地盘,地形你最熟悉,挑几个关系好的、你觉着重要的人,不要太多,尽量精简,让留下的人替你们打掩护,想法子溜出去。”
狐头气笑了,冷声道:“你想得倒是简单,只怕是你想逃吧,让我兄弟给你打掩护,这才是你的真目的吧?”
刘子文也冷笑,不屑道:“我跟你说这个,就没指望你带我一起逃,你们和刘传远那狗官一旦翻脸,我对你们还有什么用处?你用得着带上我出逃?难不成还指望你想跟着我学种地呀?”
这话倒是实在。狐头想了想,还是有些狐疑:“你不逃?那你是打算留下,你想做什么?我和你是仇人,没道理你还要无私无畏的反过来帮我吧,打什么鬼主意呢!”
“你还知道咱俩是仇人呀,还无私无畏帮你?你也是想多了!”刘子文嗤笑道:“我和你只是交易,只是合作,各取所需!我会留下,他们的注意力很大一部分会放在我身上,毕竟我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我和你们留下的兄弟,给你们打掩护,你们自己找空子逃出去。”
“那你呢,你要什么?”
“我要你逃出去,放了你抓的村民。也不要你护着他们,你只需要放了他们,并且提醒他们会有人会追杀,让他们自己想法子,能逃的逃,能躲的躲!”刘子文盯着狐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听清楚,你若能逃出去,就好好记着!你们欠我大平渔村几百条人命!我们之间血海深仇,可我还愿意助你逃命,你若还有半点人性,就该履行你我之间的约定,否者,你日后下了地狱,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狐头呆了呆,一时也是无言。
刘子文此时最担忧的还是被关着的那些村民。
关在那里,真的和待宰的猪羊没什么分别。自己这里,他还能想办法周旋,毕竟他手里还握有最好的筹码,就算死了,也只是自己一人遭殃。可那地牢里,还有自己的亲娘呢!
狐头此人当然不可信,可此时此刻,他也确实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希望这个土匪头子还能有点良知。
刘子文见狐头半天没吭声儿,颇不耐烦,很是不客气的道:“行还是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这时候你在我面前发什么愣呢?”
狐头看着他,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若我逃出去,一定去一趟地牢,放了那些人,包括你娘。”
顿了顿,狐头一把抽出腰间的大刀,毫不迟疑的割破了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急涌出来。
刘子文愣了愣:“干什么?”
狐头握紧着鲜血横流的手,捏成拳头,无比认真道:“我狐头在此发誓,若有幸留得性命,必去地牢,放了所有被抓的人,如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刘子文呆了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此时此刻,信与不信,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倒是狐头这个态度,勉强让他放心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