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烨简直都呆住了,结结巴巴道:“我们,刚刚还联手来着!”
“你也说了,那是刚才!况且,你也没胆子和我联手硬闯出去挑战大成宗师不是吗?既然如此,现在还谈什么联手?”
坤烨被明玦的话堵得心里暴躁,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怒道:“也是!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在为这事感到焦躁为难,你就跟没事人似的,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这样也好,我也不必费劲了,就按我们最开始约定的那样,对战一场决出生死好了!”
“早该如此!”坤烨此言一出,明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里的短剑直接脱手而出,朝着坤烨的心口飞掷而去。
坤烨没想到明玦这么干脆,一时又惊又怒,立刻就要挥拳抵挡,谁知他刚想动手,却发现自己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四肢僵硬,连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了!
他猛然抬眼看向明玦,还来不及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便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剑毫无迟疑的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你……”坤烨咳出一口鲜血,只觉得身体疲软得厉害,再也站不住,径直倒了下去。
明玦微微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他慢慢走到坤烨的身边蹲下,轻声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坤烨张了张嘴,唇边立刻涌出鲜血,但他还是坚持瞪着眼睛问道:“我……怎么了……”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明玦却心中了然,干脆回答道:“刚刚见你支撑不住,便给你喂了毒。”他抬起手腕给对方看了看上面的伤口,上面还隐约留着一圈牙印。
“这是……”
“我的血,有毒。”明玦道:“可以让你暂时醒醒神,麻木一下痛觉,但之后会有些后遗症,比如你刚刚动不了。”
坤烨默然片刻,突然发出一声干呕:“你!你……”
明玦安慰道:“这是你朋友的血,又不是别人的血,用不着这么犯恶心吧。”
坤烨气得闭眼。
明玦等了片刻才听他断断续续道:“我……技不如人……不怨你……你到底,当不当我……是朋友?”
明玦苦笑道:“你可真够执着的,若不当你是朋友,你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坤烨闻言,勉强咧嘴笑了笑:“这么说,到还要……谢你留我到现在……既然是朋友……帮我,做件事。”
“你说。”
“杀……两个人。”
“何人?”
“当今……皇后!还有……二皇子!”
明玦微微一僵,脸色骤然沉凝。
坤烨猛然握住明玦的手,仿佛用尽了力气:“帮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明玦微微闭眼偏头,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坤烨的气息渐弱:“我……就是为了杀他们……才……才来到这里……”
明玦微微用力,挣开了坤烨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他沉默了很久,眼看着坤烨一口气就要落下去,目光却还执拗的盯着自己,不由暗叹一声,轻声道:“坤烨,我是有家的人,不是无所顾虑的独行客,你这个要求我不敢保证一定替你完成,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如果我能遇到万无一失的机会,就尽量替你完成心愿,若是完不成,你也别怪我。”
坤烨似乎松了一口气,安心闭上了眼,最后喃喃一句轻语至唇边泄出:“这样……就……够了……”
明玦重新在坤烨身旁蹲下,盯着对方颈侧的脉搏彻底停止跳动后,微微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撕下衣摆的布条穿过铜钱打了一个结,然后将这枚铜钱端正的挂在了坤烨的胸前。
做完这些后,他朝坤烨躬身一礼,轻声道:“朋友,祝你好运。”
死寂的蛊城。
尸横遍地的街道。
明玦拖着沉重的步伐朝蛊城深处走去。
祭台上,一道红影背对他站在上面,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恭喜你成为近三十年来第一个从蛊字地里囫囵个走出来的人。”蛊师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脸上惨白的面具格外渗人。
眀玦却对蛊师的这般造型没有任何反应,只看了两眼便问道:“你就是蛊师。”
蛊师点了点头:“不错。”
明玦一步步走上祭台,边走边问:“我想问蛊师几个问题,不知道方不方便。”
蛊师微微眯眼,道:“你问。”
“第一,七年前,是谁把我送进蛊字地的?”
蛊师想了想道:“这个人你认识,也很熟悉,或者说,你还挺信任他的。”
眀玦闻言忍不住皱眉:“归卧云?可我并不信任他。”
蛊师愣了愣,有些诧异的笑道:“阁主?怎么会,你若没犯大错,他不会随便扔人进蛊字地的。”
眀玦沉思片刻,暂且放弃考虑这个问题,又问道:“第二,蛊城里的人,都是哪里来的?我不信十方阁里有这么多死罪之人。”
蛊师平静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外面抓的?”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蛊师淡淡道:“红河五师中,我是最闲的一位。再说一次,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眀玦冷笑一声,倒也没再过多的追问:“最后一个问题,阿南是谁?”
蛊师听到这个问题笑了,而后缓缓道:“这个,你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有些事,还是该由他本人来告诉你。”
眀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也笑了:“很好,我明白了。按照规矩,我可以带走他对吧。”
蛊师下颌微点:“不错,你可以带走他。”
“按照规矩,我跟他是不是应该服下一对母子蛊?我服母蛊,他服子蛊?”
蛊师顿时不说话了。
眀玦冷笑着挑眉:“怎么?不行啊?这不是你这地儿的规矩吗?”
蛊师头疼的按了按额角,道:“那是你的事,与本师无关。”
“是我把你带进蛊字地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指引使,所以,服蛊毒这种事,还是算了吧。”祭坛下突然传来眀玦熟悉的声音。
眀玦似笑非笑的回头,居高临下看向不知何时来到祭台下的阿南,淡声道:“哦?这就承认了?”
阿南伸手摘下面具,露出半张温润的脸。他微微仰头,问道:“看起来你并不惊讶,莫非是早就猜到了?”
“倒也没完全猜到,也是刚刚问过蛊师后才确认。”
蛊师闻言有些惊讶:“我可什么也没说。”
眀玦淡淡道:“就算你身为蛊师,掌管着蛊字地,想必也不是对所有指引使都有印象吧。”
蛊师点点头:“不错。”
“可我方才问你阿南是谁,你并没有直接说你不知道,反而是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这就足够证明你是认识阿南的了。而且,你不是还说了,送我进来的人是我熟悉的,还是我比较信任的。”
蛊师再次揉了揉额角,又不说话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起疑心的?”阿南突然问道。
“很早之前。”眀玦道:“或者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阿南微微皱眉。
“你可不像是指引使,倒像是之前就已经认识我的人。”眀玦轻轻舒出一口气道:“这些年你教了我很多东西,其中最让我受益匪浅的便是心眼。虽然从未见过你动武,但凭直觉,你完全有本事自己从这里闯出去。更何况,我也不觉得你像是会为了活命而留在这里做什么指引使的人。”
阿南怔了怔,道:“看起来你还算平静的样子?我以为你得知这个事情后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把我宰了,毕竟你曾经还威胁过我。”
明玦漠然道:“见笑了,我想我目前应该还没有宰了你的本事。”
“……”阿南轻咳一声,挠了挠头道:“你心眼是不是有所突破啊?”
明玦眸光微闪,看了一眼阿南的丹田处。那里一团暗影什么也没有,而蛊师的丹田处则有一团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金团。
很显然,哪怕自己的心眼有所突破并进入了一个自己未知的领域,但他还是无法看透阿南,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阿南的武功、心眼、境界远高于自己。
“还记得你刚来时,问过我为什么进蛊字地,当时我告诉你,我到此是为了办一件大事。”阿南小心翼翼的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件大事是什么了,其实……我进来养徒弟的。”
明玦眉尖一竖:“徒弟!?”
阿南微笑道:“我教了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师父?”
“……”
明玦缓缓道:“这件事情,我这个做徒弟的怎么现在才听说?”
谁知阿南的关注点也很奇特:“你承认自己是我徒弟了?”
“……”
“你大概是误会了。”明玦面无表情道:“我怎么会给一个骗子做徒弟!”
“我从没骗过你,只是有些事暂时没告诉你而已,做人可要讲道理啊。”
明玦更了更,气得扭头不想再搭理他,转而看向一旁作壁上观的蛊师,冷声道:“放我出去!”
蛊师挑了挑眉:“那就要劳烦你晕一会儿了。”说罢,他一掌朝明玦颈侧劈去。
明玦强忍了反击的冲动,闭眼挨了对方一掌,顿时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