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玦陪着明芸聊了大半天,篡改编造了一大堆虚构情节,才总算是把这几年的经历大致补全,而且为了让这些编造的情节能够和之前在家里编造的保持一致、无缝吻合,刘康乾和清平在旁边填漏补缺,机智辅助,出力不少,这才让他在明芸面前顺利交代圆满。
同时,明玦也从明芸嘴里套出了江家别院的地址。
午饭之后,明玦哄着明芸回房去午休,待她睡下后,转头便独自离开了江家。
结果没走多久,刘康乾和清平便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不是,合着现在你已经打算单独行动了是吗!”刘康乾满心不悦,急问道:“你想怎么做?”
清平道:“阿玦,你这样可不地道,江庆那家伙和屠村之人大概率就是一伙儿的,你若真要取他性命,怎么也该算上我和子文一份。”
明玦微微侧头,平静道:“你们杀过人吗?”
这话倒是把俩人都问住了。他们二人相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明玦道:“我杀过,而且杀过很多人。早在进入蛊字地之前,我手里就已经沾过血,这你是知道的。”
刘康乾怔了怔,没有说话。
“其实,杀人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不是你们想像中的那样热血沸腾,痛快淋漓,相反,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就如同打扫陈年恭桶一般,是一个让你不断反胃的过程。”明玦似乎是笑了笑,道:“所以,接下来的场面不一定适合你们。”
清平呆了呆,低下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刘康乾沉默了片刻,眼见着明玦转身要走,突然一把拉住他,急道:“你既然觉得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用这种方式去解决问题?”
明玦顿了顿脚步,等了一会儿才回道:“可能是……我习惯了。”他甩开刘康乾的手,淡淡道:“我们本也不是一路人,你不习惯很正常,所以该你回避的,就最好不要追上来,不然咱俩这兄弟,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最后了。”
刘康乾登时怔住,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明玦走远。
清平满脸迟疑,犹犹豫豫的开口:“子文,我们这是……跟还是不跟啊?”
刘康乾回过神,瞪眼道:“怎么不跟!玛德,明玦这个小混蛋,说得好像咱俩嫌弃他似的!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
清平小心翼翼的举手,弱弱道:“说句公道话,我觉得你是个白道人,阿玦么……骨子里就是个黑道人,你俩吧……确实不像是一路人。”
刘康乾闻言怒了:“就你最明白!你呢!你又是哪一道儿的人啊!”
清平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可黑可白,都行!”
刘康乾:“……我告诉你清平!我既不是白道,也不是黑道!我要自成一道,黑白通吃!还有你这可黑可白,我也一样吃得下!”
“……”
刘康乾气哼哼的朝着明玦离开的方向又追了上去,徒留清平沉浸在他的豪言壮语中,半晌回不了神。
江家别院。
明玦一脚踹倒了眼前的大门。
那两扇木门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顿时惊得屋里人跑了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你谁呀!”
明玦打量了一番这个急匆匆跑出来的人,见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高七尺有余,面如冠玉,书生打扮,外貌气质俊丽脱俗,是个很招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于是,他挑眉问道:“你就是江庆的儿子?”
男子愣了愣:“不错,在下江舟,你说的那位正是家父。你这样气势汹汹的踹翻我家大门,是来找我阿爹的?”
明玦冷笑一声:“若你阿爹不在,找你也一样。”
江舟皱眉看着明玦一脸的来者不善,有些惊疑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我家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明玦一步踏进门槛,缓缓朝里走了两步,惊得江舟下意识的跟着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谁啊!想干什么!”
明玦淡淡道:“我是你家夫人最小的那个弟弟,至于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过我,那就不是很清楚了。”
江舟呆了呆,满脸的不可思议:“你是……阿芸的弟弟!?最小的是……自小离家那位?”
“是啊。”明玦轻叹道:“我也是昨日刚到永安,今日才见过我阿姐,可惜姐夫不在家,所以只能单独跑一趟,好歹让我看看,能让阿姐心仪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江舟瞟了一眼明玦身后碎裂的木门,再看看眼前这个棱骨分明、俊秀临风的少年,忍不住诚实道:“可你看起来……不像是来探亲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明玦神色冷淡,简洁道:“别的就不废话了,毕竟也不是真来和你唠嗑的,叫你爹出来受死!”
慢一步赶来的刘康乾二人:“……”这就开始了吗!
江舟:“……你……真的是我小舅子,而不是我阿爹的仇人吗?”
明玦漠然道:“这两者之间的身份并不冲突。”
“那……敢问你和我爹又有什么仇怨?”
明玦干净利落的抽出腰间的短剑,上前一步:“我手里有一样东西,你爹很想要。”
江舟盯着对方手里的剑,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惊疑不定的小声问道:“然……然后呢?”
“然后,他想了个办法。”明玦又缓缓往前走了一步,道:“让自己的儿子,娶了我的阿姐。”
“呃!?”江舟呆呆的再次后退,一脸震惊:“有这回事吗!?”
“然后,这个娶了我阿姐的薄情郎,将自己的妻子独自弃在府中,不闻不问,轻慢苛待!”明玦步步逼近,一字一句、语气阴冷道:“你说,这对居心叵测的父子,到底该、不、该、死?”
江舟被身后的台阶绊了一跤,退无可退,只能急道:“这这这……哪有这回事!我,我阿爹压根就不同意这门婚事!还有你说的那什么,我阿爹想要的东西,我听都没听过!怎么就居心叵测了!我娶阿芸,那是真情实意,绝无虚假!而且也没有不闻不问、轻慢苛待!难不成你阿姐还跟你告状了!?她那纯属是胡说八道、无中生有、搬弄是非的!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
明玦都被气笑了,径直将剑锋压在了江舟脖颈的血脉处,凑近了寒声道:“你可真行,平日里你就是这样数落我阿姐的?这倒还成了我阿姐的错了?那你还真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妻子了,我阿姐什么也没说!她那是全都自己憋在心里了!可我既不是瞎的也不是蠢的,我阿姐的处境我看得明白!”
江舟都快哭了,眼睛紧紧盯着脖子上的剑锋,嘶着气道:“你姐什么处境啊!她一天天吃好喝好的,怎么就惹你不顺眼了!你有什么不满你能不能好好说!我好歹是个举人,你……”
“你是个举人我知道,但我也可以让你不举!”明玦轻言细语的打断对方,笑了笑道:“放心,好歹你也算我半个明家人,不会让你死得太难看的!”
江舟简直欲哭无泪,他这是遇上个什么人啊!
眼见情势如此危急,江舟不得不低头,拼命安抚对方,以求拖延保命:“那个,小舅子是吧,你看你是不是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其实在家里,我才是比较被轻慢的那一个,真的,说句不怕丢人的话,也就是我最近备考实在无暇顾家,换做是前两年,你阿姐的眉毛那都是我画的!还有!我连出趟门,那都是需要你阿姐点头首肯才行的!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我哪一样不是先紧着你阿姐!哦,对了!明瑞你知道吧!他应该是……你二哥?对!就是你二哥!我跟他是朋友、是同窗啊!你阿姐是他亲妹妹啊,我若是怠慢,你二哥能放过我!?咱俩还能继续做朋友!?再说了!眀毅,你四哥是吧,他开的那家医馆,就在距离江家宅院三条街的地方!他有时候转街买斗米,都要从我家门口路过,然后再顺便进来蹭顿饭!你知不知道你四哥的脾气那是表面上瞧着云淡风轻,内地里却记仇得很,我要是对你阿姐不好,他能放过我?我家这门儿还能轮到你来拆!?”
“……”
明玦沉默了许久,冷笑道:“口才还不错,不愧是中了举的。”
江舟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捶着胸口,苦口婆心的道:“小舅子啊,你家阿姐是在我头上嚣张惯了,她要是在你面前说了我的坏话,那都不是真的!你可能刚回来,没摸清楚情况,我真的!真的!没有欺负你阿姐,也没有对她心怀叵测啊!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啊!算我求你了,你先把剑收好,这个东西它很危险,一不小心真的会要人命的!我要是死了,你阿姐可是会守寡的!”
明玦又笑了:“怎么会呢,你死了,我正好给我阿姐招胥,挑个有才的,挑个貌美的,最后再挑个武功好的,岂不比你好太多?”
江舟:“……”
清平:“……”
刘康乾:“……”这孩子的思想,真的是蛮前卫的!以为是给他阿姐挑后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