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轻尘有些过意不去,刚想起身回绝,沈凌早她一步站起。
“安心睡在这里吧,既然千里迢迢从蜀山来到剑阁,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有失待客之道。”
“可是,你”
“我一个大男人,去哪里也睡得,放心,我不会说破你的身份的。”
沈凌说完,便淡然一笑,拉开屋门,扬长而去。
看方向,是去找表弟徐坤了。
段轻尘暗暗点头,剑阁大弟子颇有君子风度,品性倒是没的说。
待她走进里屋,见到那张可以容得下三个人的大床,啧啧道:
“果然够大,话说回来,沈兄弄这么大张床干嘛?可能他睡觉爱来回翻身?”
段轻尘困意袭来,不愿再动脑筋,打了一个哈欠后,将屋内的火烛熄灭,横躺上去,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早。
沈凌回到自个儿的弟子院中,正巧碰到早起的段轻尘,正在练剑。
流光剑法,最注重速度和出其不意,是蜀山攻速嘴快、贯穿最强的剑法。
而且,这剑法脱胎于流光剑,两者配合,自然是天衣无缝。
不过在习练了公羊四十九剑的沈凌看来,却仍然可以找到其中的破绽。
“沈兄?”
见是沈凌来了,段轻尘收起剑势,忙拱手施礼。
“昨晚睡得还好吧?”沈凌笑着说。
“嗯,一觉睡到了鸡打鸣,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
段轻尘的气色很不错,疲态一扫而空,精神也很饱满。
“既然如此,我就带段姑娘在天幻宗转一转?”
“请吧不过在天幻宗弟子面前,还是不要称呼我姑娘为好。”
段轻尘提醒道。
“那段兄,咱们先去长老院拜会一下熟人?”
“长老院?”
段轻尘神色一怔,不由暗中惊住,原来沈凌早就知道了?
“能轻而易举地进入剑阁,还堂而皇之地挑战剑阁弟子,也只有得到长老院的首肯才行,这个并不难猜到。”
“原来如此。”段轻尘微微颔首,“你们长老院的一位五行长老在得知蜀山来人后,特意批准我自由进入剑阁,还希望我不要手下留情来着,不过他并不是蜀山的什么熟人。”
“是不是熟人没有关系,你是不是蜀山剑派的也无所谓,那些人只要能打压剑阁就行了。”
沈凌眼中闪过一丝愤色。
“打压剑阁?同是天幻宗的一部,为什么要这么做?”段轻尘不由问道。
“这家丑不可外扬,总之,天幻宗有一本难念的经,我想蜀山也是如此吧?”
“我在蜀山待了这么多年,感觉还好。”
段轻尘心思直爽,并没有接上沈凌的话茬。
“这证明你还年轻啊。”沈凌苦笑,“时间正好,长老院咱们就不去了,干脆把天幻宗其他地方都转一转好了。”
“嗯,我正有此意。”
段轻尘俏目闪着些兴奋。
天幻宗号称是天下第一宗门,道祖的直系传承,想必暗藏着什么玄机。
这次来,除了甄选剑修弟子去蜀山论剑之外,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多走多看,见一见世面。
此时,两人商议好了,先把剑阁逛完,再之后是五行堂,接着是药王殿,千机宫,赏罚司,最后是神兽营。
天幻宗规模宏大,每一部都称得上一个门派,要想仔细观摩,不花上四五天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时间不允许,他们只能走马观花,粗粗游览一番。
等到全部走完,一天的时间又过去了。
段轻尘收获颇丰,感慨道:
“天幻宗的五行堂严格规整,遵循道祖的五行规律,彼此相生相克,生生不息。而药王殿却主张无为而治,富足天下,颇含有道家本真。”
“千机宫不拘一格,穷尽天匠神才之用。至于赏罚司,纪律严谨,赏罚分明,又直属于宗主,是宗门的定海神针。”
“最后这神兽营,为天幻宗提供难得的实力补充,也是关键的一部”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不提剑阁呢?”沈凌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段轻尘有些为难,试探着说:
“剑阁的氛围好像与天幻宗格格不入,请恕我直言,却是可有可无的一部。”
“原来是可有可无啊,怪不得”
沈凌听此,不由暗叹。
剑阁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下去,假如沈凌不横插一手的话,定会成为叶不凡的囊中之物。
师父古尘被逼退位后,不久便悲愤离世。
而那叶不凡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为了继续需求权力,得到长老院的支持,在登上阁主之位后便直接解散了剑阁,直接拜入长老院做了个近卫。
乍一看,叶不凡这步棋走得十分让人不解。
放着好端端的剑阁阁主不做,干嘛去伺候那些老家伙们?
其实,这小子是以退为进,解散剑阁,一是为了讨好长老们,二是以防再有后起剑修天才挑战他的地位。
而在长老院,他得到了绝对的信任,才能在之后的妖帝之乱中被委以重任,成为平定乱世的大英雄,下一任宗主的有力候选人。
再之后,他进入宗门的真实目的,才慢慢浮出水面,而到那时,才是天选之子真正腾飞的拐点。
当然,站在沈凌的角度,是绝对不可能让叶不凡得逞的。
可剑阁的命运,就前途未卜了。
“要是当初公羊前辈答应担任天幻宗的初代宗主,剑阁一定不会如此弱小,而前辈也许就不会在陨陵被迫渡过那些苦闷的岁月,而是凭借资历,在长老院呼风唤雨”
沈凌忽而有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又马上自嘲了一下,打消了它。
“以公羊前辈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被宗门规矩所束缚的,没有陨陵的五千年剑道领悟,也就没有什么《淬神心经》和公羊四十九剑了,我想前辈一定会很遗憾吧?”
命运的车轮不停向前滚动,并不会因为有人做出假设,而向后倒退。
换言之,人的一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只有发生过的,还有没有发生过的。
在沈凌看来,公羊匀的一生,没有丝毫遗憾,这就足够了。
这个时候,段轻尘发觉沈凌在发呆,还以为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于是苦笑着赔了个不是:
“沈兄,我说得太过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沈凌清醒过来,轻笑:
“没什么,忠言总是逆耳,段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见解非凡。”
段轻尘听此,脸上飘过红晕。
“哪有这般夸张,沈兄言过了。”
“时候不早,我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吃个晚饭,段姑娘也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