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遍地砾石,粗砂,沿途稀稀落落几小草,更显得一片死寂。几只秃鹰正啄食着一只腐烂的羚羊。一阵强风风刮起,带起沙石卷上天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加之零星动物的鸣叫,给这之地带来一丝生气。
只听马蹄声起,紧接着一阵的口哨声,那声音也不多响亮,但在这几乎无声的地带,却也不禁让人耳边一亮。一人长喝道:“前面的人给我站住!”但见一马队扬尘而来,一人为首,其余人侧翼分开,行成一个人字队。
马队前一人身穿白衣,头戴一斗笠。那马队赶上他,为首之人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马鞭,将斗笠劈成两半。
“方才我这么用力,怎么没把他头打烂?莫非这么巧,刚好没打到他,这人命真大……”他心下这么想,嘴里却道:“小子,这是老子的地界,你往这走,可交过买路钱了?”
那白衣男子眼球上挑,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那人道:“哼哼,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吾乃戈壁一只鹰,人送外号座山雕!方才一鞭没伤到你,算你命大,给你个机会,留下钱财,留你一条性命!”
白衣男子道:“座山雕……哼,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走吧。”说罢也不理其他人,继续往前走去。座山雕一个示意,左右驾马挡到那人面前,正欲手起刀落,可那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更前面,两人劈了个空,原本只是身子不稳,稍微调整便好,可哪知竟然从马上坠下,倒地不起。
座山雕又让左右上前一探,已经断气。他心知此人不是善茬,大手一挥,策马扬鞭,又围了上去。
座山雕怒道:“小的们,给我上,把他剁成肉酱!”只听众人齐声回应道:“是!”瞬间刀剑齐出。
那白衣男子道:“何苦找死……”说着一个转身,披风一挥,那些人感觉到一大股吸力,将那些刀剑通通卷进,紧接着又一甩只听叮呤咣啷几声,刀剑齐断散落一地……
座山雕心下大呼不妙:“此人功夫也忒厉害,得把老大找来才是对手!”于是道:“小的们此人不过会些妖法,咱们一拥而上,将他按住!我一刀劈了他!”
那些小弟原本也被方才那招惊到,可听了座山雕的话,又一鼓作气,跳下马来,座山雕趁乱驾马而逃。
他骑出老远,向身后一看,人群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正稍稍宽心:“老大就在前面不远……”
突然马抬前蹄,他没稳住,摔下马来,口中打骂道:“小畜生!看我不宰了你!”刚起身便吓了一跳,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面前,白袖已经被血液染透。
“你想去哪里……”
白衣男子语气平平,却十分迫人,叫座山雕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别过来!”座山雕心知不是对手,只能边叫救命边抽出宝刀乱砍。白衣男子单手迎着刀刃便伸了过去。
座山雕心想:“此人是傻子吗?空手来接我钢刀,看我不把你砍成两段!”于是拼尽吃奶力气砍了下去。只听铮的一声响,座山雕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
原来那白衣男子不知练得什么功夫,竟然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只见他单手握住刀刃如折断筷子一般轻松便将刀折成两段。
座山雕冷汗直冒,这才想起,方才自己那一鞭并不是没打到他,而是打在他身上全然造不成一丝伤痕。他无计可施,只能将手中断刀当做最后手段投掷出去,随即转身便跑,哪怕多跑出一步便是多活一刻。
他回头望去,见那白衣男子也不追,心下正稍稍宽松,耳边却响起:“你虽然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想来也是作恶多端,我李玽诞今天便要替天行道!”他认出这声音便是方才那白衣男子,又回头,见他仍然站在原地。心下大呼:“今天是遇到鬼了不成!”
“咻”
一道白光闪过,座山雕眼前血花四溅,胸口已然被划了一剑。李玽诞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座山雕口吐鲜血趴在地上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不过对你来说我和鬼也没什么分别!”说罢长剑一抬便要取他性命。忽然狂风大作,天一下子阴沉下来。
一人笑道:“大老远就感觉到这里有高手,是谁!”话毕一团黑雾从天而降,黑雾中走出一个人影,身穿黑羽衣,身高八尺,戴一雕形面具,真若一只大鹏雕。座山雕喜道:“老大!你来了!快救救我!”
玽诞道:“你是何人?”
那黑影道:“迦楼魔罗,你是何人?”玽诞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是李玽诞,特来取你性命。”
魔罗沉吟道:“李玽诞……有些耳熟……”玽诞道:“你的四个徒弟仗着武功高强,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被我杀了。”说罢从怀中掏出四个狼牙吊坠丢在地上。
座山雕道:“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有使徒来信,正说到此事,老大,快杀了他,报仇雪恨!”
“吵死了……”
魔罗大喝一声,跟着一掌拍出,座山雕胸口被打出一个大洞当即毙命。
“原来是你,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说着他双手一挥,一把宝刀跟着转了两圈,李玽诞也二话不说长剑一架,只听刀剑相撞发出一声尖锐巨响。但见黑白两道光影在那荒漠之上纵横交错,二人交有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原本寂静的荒漠顿时爆炸声四起,沙尘缭绕,二人由白天战直黑夜,待到分开之时,玽诞长剑已经是坑坑洼洼,魔罗宝刀已经断成两截,脸上面具也被砍成两半。
玽诞道:“自称为魔,却还是一副人的面貌,可笑可笑!如今没了武器,还不快快投降!”魔罗卸去身上羽衣,长舌舔着脸上伤口,紧接着双手向后一摆,两股黑气汇聚于掌心,黑气逐渐蔓延至全身,那黑雾越来越多,化作一条三爪蛟龙向玽诞袭来。玽诞长剑一挥,一道剑气迸发出来,将那黑雾一分为二,可那黑雾分而不散,又化作两条黑蛇向玽诞咬来,玽诞反手又是一剑。那黑雾被玽诞玽诞越砍越散,过不多时已经有上百条黑蛇缠绕在玽诞周边。
玽诞又挥一剑,剑刃被几条黑蛇缠住,只见那黑蛇顺着长剑向上爬,黑蛇所过之处,长剑被腐蚀殆尽。玽诞来不及惊奇,数百条黑蛇已将他全身上下都缠住。
只听一声长喝跟着魔罗的嘶吼声,一道道光剑从黑雾中穿出,眨眼间黑雾便烟消云散……
黑雾散去,魔罗已经到底不起,玽诞也受伤不轻,白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玽诞道:“你练这么邪门的功夫,一定伤了不少性命吧。”
魔罗道:“若不是我魔功未成,怎么会输给你,要是将剩下的几百人给……”
玽诞道:“邪不压正,用人命练功,哼,说罢,他们被关在哪里,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魔罗低声喘息道:“也罢……告诉你吧……你凑过来。”
玽诞道:“谅你也没什么手段了。”玽诞凑近,魔罗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玽诞道:“去地狱找他们吧!”语毕,魔罗浑身肿胀起来,砰的一声,炸成许多肉块。
玽诞早有防备,可还是被血溅了一脸,大叫道:“这是什么,啊,我的眼睛,可恶,居然使阴招。”
“这毒药怎么这么臭,还有股骚味……”
“汪汪!”
“这声音是……村子里的流浪狗???”
玽诞睁开眼,发现一只流浪狗站在窗口,正抬起后腿在往他脸上撒尿……
“呸!臭死了!”大侠梦被破了,还被尿了一身,李玽诞哪里能忍,抄起家伙就追着这只大黄,那狗见状也是拔腿就跑,李玽诞也从窗户翻出去,但是窗口太小,李玽诞被拌了一腿,摔了一跤,起身,狗已经跑没影了。
玽诞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正在此时,又听到了一少女的叫声。
“是小莲姐。”李玽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念叨着,便冲向了小莲姐的豆腐店。
远远瞧见潘小莲正与一男子争执。潘小莲道:“甄建,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可能的”甄建道:“小莲,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呢?”潘小莲道:“不就是不,没什么理由,你快走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要说这潘小莲是镇上里有名的豆腐西施,早年丧父,母亲不久也去了,独自一人开了家豆腐店养活自己,因其姿色出众,镇上的男人不少都对她有意。甄建道:“你在这卖豆腐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了我,今后锦衣玉食,岂不美哉。”潘小莲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听玽诞大喊:“小莲姐!!”李玽诞跑来一把推开了甄建道:“小莲姐,你没事吧!”
潘小莲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玽诞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以为你有危险,就急忙跑过来了。”潘小莲笑道:“傻孩子,姐能有啥危险,就算有什么事,我护着你还差不多,还没吃早饭吧,来,吃碗豆花。”
甄建见潘小莲对个娃娃如此亲热,心头来了醋意,怒道:“又是你这个小子,快闪开,别妨碍我泡妞。”
玽诞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该闪开的是你,小莲姐说了不喜欢你,你还在这赖着不走,活脱像只赖皮狗。”狗……说到狗李玽诞内心的怒火又燃起来了。
甄建:“狗??你骂谁是狗?!!嗯?你身上怎么有股尿骚味,这气味……是大黄?!!哈哈哈,这气味我一闻就知道!”
甄建这般嘲笑,李玽诞哪里能忍,一拳打了过去,却被甄建用手挡住,甄建挡住这一拳随即还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玽诞应声而倒。甄建道:“就这两下子还学着别人英雄救美,回去再练练吧!”
玽诞不服,一个打挺,立起身来,乱拳朝甄建打去。甄建见他出拳毫无章法,竟三也不格挡,长臂一伸,按在玽诞头上。要说那甄建,生的人高马大,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壮汉,李玽诞不过十六岁,加之从小营养不良,比甄建矮了一大截。甄建这么一按,他便差了一大截,再也够不到。甄建见他如同一只小猫小狗一般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间,不禁放声大笑道:“小子,你服不服。”
这一阵吵闹,惹来不少闲人围观。玽诞突然灵机一动,俯下身子,一个扫腿。他本想趁甄建不注意,摔他一跤,可奈何他人小力微,一腿下去,甄建仍然是不动如松。甄建笑道:“来来来,再来。”玽诞又大喝一声,接连打了几拳,可却如同打在石头上一般,没伤到甄建不说,还打得双拳发软。
甄建见周围议论纷纷,心想:“小莲一心护着这小子,今天我便要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也让她知道本大爷多么威武雄壮。”他也不留情,随手一拳打中玽诞腹部,打得他直吐酸水,甄建也不停手,拎起玽诞,朝他面部又是一拳,玽诞只觉得脑袋一震,天旋地转。
甄建瞥见一旁的荷花池道:“一身尿骚味,好好洗洗吧。”说罢凌空一脚将玽诞踢飞。只听扑通一声,玽诞掉进池子里。甄建心中暗喜道:“小莲必定被我的威武所折服了。”他正想着,突然胯下生风,一阵凉意袭卷全身,紧接着身旁传来一阵无情的讥笑。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让玽诞解开了去,他急忙提起裤子转身对潘小莲说道:“小莲,我明天再来找你~”说罢灰溜溜地跑开了。
潘小莲见玽诞被丢进池子,好不担心,赶着去救,根本不理会他。
……
“我在哪……”李玽诞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眶火辣,胸口闷涨咳出一口气喃喃道,“好痛……”
“你醒啦!”一旁的小孩说道,一边说一边舔着糖葫芦,“奶奶说你醒了让你过去找她。”
要说这李玽诞也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被村里的老太太收养,虽说是收养,但是那婆婆对他也是严苛,没日没夜地让他干活,正是:起早贪黑无时休,砍柴挑水没自由。磨前当驴田中牛,一月十子别难求。
“我怎么会躺在这……”李玽诞还是一脸茫然,对之前的事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和脸上的疼痛随着他逐渐清醒也越来越清晰。
嘴里嘀咕道:“我想起来了,是甄建,可恶!我每天都练功居然还是打不过他!”说着捏起拳头捶了捶床板,这一捶带动上半身,又吃了一痛,嘴里又道:“他不过人高大些,等我长大两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小孩道:“喂!听到没有,奶奶让你醒了去找她!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玽诞这才听到小孩的话,从打败甄建的幻想中醒过来,“嗯,又找我干什么活,未免也太没人性了,我这该伤着呢。”他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边说着边起床来到婆婆房间。只见那老婆婆体肥腰圆,满面皱纹,躺在摇椅上,旁边也是一小孩给她摇着蒲扇。她见玽诞进来,有气无力说道:“来啦,坐吧。”说着她也坐起身来继续道:“干活没什么力气,和人打架倒是有一手,这次吃了亏下次还敢不敢了,还好对面是甄建,要真碰上个会武功的,一掌你就没命了……”
玽诞听着老婆婆念叨着,嘴里也不反抗。心想:“这老婆子吃错药了吗,平时叫我只会给我安排活,今天怎么倒关心起我来了”
老婆婆道:“你既然伤了,活就先放一放吧,好生修养。”玽诞心想:“这老婆子平时严厉,但我伤了却还是关心我。”又想到自己无父无母,全靠她给口饭吃才活了下来,也算有养育之恩,笑道:“得嘞,多谢老婆婆。”说罢就要回去休息。
老婆婆却道:“慢着,谁让你走了,我还没说完呢。这你伤了,活就没法干,这工钱自然是不能算了,我还给你找了大夫,开了药花了三十文钱,这年头大夫可赚的不少,还有呀,你爬窗户把窗子给磕坏了,我又找了人来修,又花了十五文钱,还有啊,大夫说你眼睛红肿,让拿熟鸡蛋给你敷一敷,我那个鸡你是知道的,都是你亲手喂大的,土生土长,一个鸡蛋市场上能卖三文钱,不过这鸡蛋有你几分功劳,就算你两文钱好了,在算上误工费……”
玽诞大叫道:“停!你就说吧,总共多少钱。”老婆婆嘿嘿笑道:“谈钱多见外,总共一百五十一文钱,我给你去个零头,就算作一百五十文吧。”玽诞道:“停停停,误工费就别算了,我去干活。”
老婆婆嘿嘿冷笑道:“这怎么行,你伤着,我还让你干活,别人看到要我说虐待你了。”玽诞道:“不不不,哪里是虐待,这是关爱啊,为您干活我是求之不得,一天不干活我浑身难受。”他心想:“再不干活我欠的钱越来越多,这辈子都得折在你手里。”
老婆婆道:“那就去吧,挑水,劈柴做什么都行。对了,昨天你睡了一天,都没人干活,今天必须补上,不然不许吃饭!!”说着老婆婆拿起拐杖把玽诞赶出房间……
玽诞边做边骂:“老太婆,太可恨,雇佣童工,还克扣工钱……”玽诞一边抱怨一边干活。
这时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李玽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悦来客栈怎么走。”
李玽诞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身穿一个斗篷,用围巾围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睛,两个黑眼圈和熊猫似的,腰间别着一把宝剑。李玽诞看着这把剑就知道这把剑一定大有来头,便想伸手去摸,正要摸到,那神秘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鬼,悦来客栈怎么走。”声音从李玽诞身后传来,李玽诞自知遇到了高人。便转头说道:“悦来客栈嘛,我知道,只不过我做事向来是明码标价,问路五两带路十两。”
神秘人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无赖,不禁觉得有些面熟:“小鬼,你父母是谁?”
李玽诞自小孤苦,见眼前的神秘人提到自己的父母,心中有些不悦便道:“大叔,普通问题一个问三两银子。”
神秘人道:“呵,你倒是挺有原则。”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丢给玽诞继续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玽诞接住银子,捧在手心擦了擦,他两眼放光,道:“大叔你……你这个银子我没有零钱找给你,不如你把它全给我,在我这办个套餐以后你问啥我都不收你钱了。”那人点了点头道:“可以。”
李玽诞高兴坏了,心想今天居然遇到个好骗的,发了大财,昨天的不悦全部烟消云散,便将悦来客栈的位置指了出来,并将自己是孤儿以及自己知道的关于父母的事都说了出来。神秘人笑道:“原来是这样。”说罢便离开了。玽诞见他离开大叫道:“大叔,有什么事记得来问我啊,欢迎下次光临啊。”
……
夜半,李玽诞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酸软,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梦里也依旧是他成为大侠,锄强扶弱的……
“哈哈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武林盟主!”
一旁的神秘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也不禁觉得好笑,心想:“你这样靠着耍无赖和一手三脚猫功夫还想成为武林盟主……”,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容,神秘人将内力集中在掌心,手掌指向李玽诞,“让我来帮你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