玽诞看着魉倒弄瓶瓶罐罐,将一瓶药倒进另一个瓶子里,晃荡均匀后又往里洒了一些粉末,倒来倒去,玽诞也弄不明白便问道:“这是在做什么毒药。”
魉并不理他,玽诞甚觉无味,便想要出门去。
魉突然开口道:“你去哪里?”玽诞道:“出去转转啊。”魉道:“真是出去转转?还是想去看看她的来了没有?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玽诞道:“什么她?她是谁?”魉笑道:“你心里的那个人。”玽诞被戳中心事脸上一热道:“为什么不要去?”魉道:“我师兄就在旁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去了,让他知道了你的短处,没准把……她,抓起来喂了什么毒蛇毒虫,这倒罢了,到时候你一定束手束脚,不仅帮不上我,还拖我后腿。”
玽诞想起客栈中魉驱动毒虫的场景,把慕容嫣往里替代,不禁浑身发麻,立马回到位置上道:“那我还是不去了。”魉笑道:“这就对了,距离白自剑寿宴还有两天,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玽诞道:“到底要做什么?”魉将瓶瓶罐罐全部收起道:“晚上你就知道了。”说完又从一棉布袋里拿出那个装毒虫的竹筒,玽诞见了连忙退后几步。魉道:“你怕什么?”紧接着将竹筒内的毒虫倒出,没想到已经死了大半,剩下些许也没什么活力。
玽诞远远瞥见问道:“它们怎么都死了?”魉道:“我这毒虫属火,原本生长在炎热地带,这里太过寒冷,我原本提前一个月来这里培养它们的耐寒能力,原本以为已经可以适应这里的环境,没想到上了雪山还是撑不住……”
过不多久,雪山派弟子送饭过来,二人恐被蓝宇动过手脚,只吃自己带的干粮。吃饱以后休息没多久就来到夜里,二人等到夜深便悄悄出了门,此时已经入秋,可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冬天,此时更是大雪纷飞,雪山之上相比山下城里更加寒冷,每一次呼吸胸腔都好像被针轻刺一般。
虽然已经深夜,但临近喜事,雪山派上下仍然灯火通明,二人穿过几个院子,来到后山,前方有两条路,早已经被白雪覆盖,显然已经许久没人走过。魉顺着一条路望去指着远处一座山峰道:“就是那里了!”玽诞道:“那是哪里?”魉道:“雪山天池。”
玽诞想起阿忘让他到雪山天池汇合,可他原本不知天池就在雪山派之上,此时听说天池就在此地便惊道:“天池?就在这?”魉道:“雪山天池在雪山派很难理解吗?”二人正闲聊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急忙躲到一旁,只见从后门又出来一女子,她面若皓月,脸蛋微微透红,穿着一身雪白貂皮大衣,又披着斗篷,斗篷之上绣着梅花图样,左手提着个红色食盒,右手打这个灯笼。
她跑出后门,一路小跑,往一条小路跑去,可她步伐甚小,看起来也瘦瘦弱弱,哪里禁得起这雪夜的风吹雪打。果然,没跑两步便被雪中的暗石绊倒,盒子里尽是些香烛贡品。女孩收拾收拾,拍了拍身上雪水,又继续往前,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玽诞二人见她走远,才从墙后出来。玽诞道:“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干嘛?”魉边往前走边冷冷道:“你管她做什么,又看上人家姑娘了?”玽诞道:“你瞎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她给狼吃了。”魉道:“你就是这么热心肠,才弄得这么多风流债。”玽诞一脸茫,魉也不再说话,二人继续往另一条路前行。
二人一路无话,只剩寒风呼啸之声以及脚陷进雪地的声音。魉突然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我让你来做什么了?”玽诞道:“问了几次,你也不说,便不想再问了。”魉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玽诞道:“那你说便是了,早些做完,我好早点带慕容嫣离开这是非之地。”魉疑惑道:“是非之地?”玽诞道:“是了,我答应过别人不说,但是这里实在危险,你办完事情也早点离开吧。”魉道:“那是自然……”
玽诞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神秘。”魉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解开围巾,将满是刺青的面孔露了出来,借着灯笼从下往上照去,宛若恶鬼。玽诞虽然不介意他丑陋,但这一下来的突然,也不免被吓了一跳,摔在雪地里道:“你做什么!?”
魉笑道:“吓人吗,你见过我,见过我师兄,你当我们五毒教为什么脸上有这刺青?”玽诞道:“不知,难道是做个标记,让大家见了你们能一下子认出来你们是五毒教中人?”魉摇摇头道:“这其实不是刺青,而是毒斑。”
玽诞不由得吃了一惊道:“你们五毒教中人,怎么还会中毒?”魉清了清嗓子道:“自然别人想要对我们下毒是难上加难,这毒是我们自己人下的。”玽诞更是疑惑道:“这是为何?”魉又围上围巾,遮住下半张脸,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边走边说道:“这毒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下,我们五毒教分为五大分支,分别有五个门主统领,只有达到统领或者被封为五毒圣使才有资格被下毒。”
玽诞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听你说来,被下毒反倒像是奖励?”魉道:“不错,这毒其实是修炼百毒秘术的药引,百毒秘术是我们五毒教的至上法门,但副作用极大,若是不用药物中和定会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可那药本身也是一种毒药,长期服用便会脸上长满毒斑,声音也会变得沙哑。”
玽诞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所以这和雪山天池有什么关系?”魉道:“我在查看教中古典之时查到,雪山天池之水千年寒冰,至清至洁,是很好的解毒药引……”玽诞插嘴道:“噢!我明白了,你想用天池的水来解身上的毒。”魉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要的不是天池水。”
玽诞急忙问道:“那是什么?”魉道:“书中还有记载,雪山天池生有一种冰蚕,饮天池水吃天山雪莲长大,更有甚者活了约莫百年,对我们毒者来说是世间最难得的宝贝之一,若是用它来练功,说不定就能解了身上的毒,不仅如此,也许还能让我功力大增。”
玽诞道:“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魉道:“我没见过那冰蚕,书上只记载了它的样貌、功效,关于其他的也没有过多记载,我也不知它是否凶猛,是否有毒,用法也没有详细记载,功效云云也许只是前人的谬论,所以我得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帮忙,万一有些意外我也好脱身。”
玽诞道:“没准书上记载都是假的,兴许根本没有这冰蚕也未可知啊。”魉叹了口气道:“是了,我也没有十全把握可以抓到,尽力而为吧。”二人又一路闲聊,终于到了山顶。二人面前是一块石碑,约莫七尺高,碑上写着“天池禁地”四字,往碑后看去竟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冰川,四周隆起一些小山丘,将冰面围住,每座山丘之上都带着一两个小山洞。
二人只提着灯笼,眼前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魉道:“走了也快有一个多时辰了,先休息片刻。”
玽诞道:“这么大个地方,去哪里找冰蚕。”魉喝了几口水道:“我怎么知道,看缘分吧。”玽诞也不避讳,抢过魉手中的水喝了起来。魉道:“你不怕我的水里有毒?”玽诞道:“你要害我,华山之上隔壁出力帮我?”魉道:“今天过后你便不再欠我人情了,五毒教虽然不是什么邪教,但江湖上也都避讳得很,你还是不要凑的太近为好。”
玽诞道:“且别说你是什么五毒教还是别的什么邪教,我李玽诞眼中只有朋友二字,若华山上没有你鼎力相助,我的冤屈不知怎么洗清,我来帮你不是为报恩,只为我拿你当做朋友。”
魉浅笑一声将玽诞推到前面道:“酸不拉几,你走前面去。”紧接着继续说道,“这冰面太滑,夜里又黑,也不知薄厚,若是不小心踩到窟窿,掉下去九死一生,我们沿着边上走。”
二人沿着冰川兜了大半圈,哪里寻见什么冰蚕,这天寒地冻,连株小草都不能见。魉道:“或许真的只是传说而已……”话语之间,忽然见前方黑暗之中闪烁着一股荧光,二人加紧步伐走近一瞧,竟是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
只见那散发荧光之处乃是一口用寒冰砌成的深井,井水清澈无比,水中又长有莫名花草,散发着荧光,将整口井照亮,一眼便能看到井底。
玽诞惊喜道:“这天池居然还有这番景象,若是带慕容嫣来,她定喜欢得紧。”魉一把捂住玽诞的嘴另一只手伸了根手指出来放在唇边,暗示玽诞不要说话。玽诞不明所以,但也便不再说话。魉盯着井中片刻,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你看!”玽诞顺着魉手指方向看去,看了好久,才在那井中花蕊旁边看到一只虫子趴在根部,有的啃食着花根,有的吃这花蕊。那虫子生的与一般春蚕无太大区别,浑身白色,头顶一处黝黑,只是生的宽些长些,从水中看去,约莫有人手掌般大小。玽诞再仔细一看,何止一只,每朵花上几乎都趴着几只,若是细细数来总不下千只。
魉喜道:“这想必便是了!”玽诞道:“好,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抓来给你!”说着就要脱衣服。魉道:“你做什么?”玽诞道:“不下去,怎么抓得到。”魉摇摇头道:“这水比一般水冷的多,下去也不知这些花花草草有无什么毒性,这冰蚕也未必温顺……”
玽诞道:“那该怎么办?”魉道:“这有何难,我们五毒教抓毒虫毒蛇,免不得要上山下水,怎么会没有工具。”说着从斗篷中拿出几节棍子,或粗或细,几根棍子连在一起,又套上丝线,丝线上绑了钩子,几番捣弄之下顿时成了一根鱼竿。
玽诞道:“你这斗篷下还真是什么都有啊。”魉笑笑不说话,又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串在钩子上当做鱼饵丢入井中,二人等了许久,井中却没什么反应。玽诞道:“你这般要钓到什么时候。”魉道:“它们在下面吃得饱,我这药丸好像不够吸引他们。”玽诞道:“那怎么办。”魉道:“这倒是不怕,就像钓鱼,要有些耐心。”紧接着朗声说道:“我在这钓着,需要些时间,你替我护着。”玽诞道:“你说的这么大声做什么。”魉笑道:“若不大声些,怎么盖的住我那师兄在后头冻得发抖的声音。”
说着从后方黑影中走出一男子,正是蓝宇。蓝宇口哈热气,搓着手笑道:“嘿嘿嘿,我跟的这么远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
魉道:“你那浑身药味,外人或许闻不道,难道我还闻不到吗?你也太小瞧了我。”蓝宇笑道:“小四,你也辛苦一夜了,回去吧,这冰蚕交给师兄便好,师兄抓了分给你几只。”魉道:“不劳师兄费心,我自己能行。”蓝宇收了笑容道:“小四,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魉道:“你想动手?我们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你拿什么和我抢。”
蓝宇又是一声奸笑道:“小四,你忘了吗?我炼的毒蛛乃是冰原古蛛,原本就是在冰川之中抓来的,在这极寒环境之中更显威力,而你的毒虫属火,在这里只怕已经冻死大多数了,莫说你们两人,就是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去,师兄还是念及同门的。”
魉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既然你是师兄,我便向你讨教讨教,你还记得《百毒秘术》最后一章写的什么吗?”
蓝宇见魉有意拖延,便一下子没了耐心双手一抬朗声道:“少说废话!”话语之间从袖中喷出两条白线朝魉身后打去,玽诞拦在前头道:“先过我这关!”哪知那其实不是白线,而是蛛丝,玽诞剑刃挥过,那蛛丝只是扯得更长,并未断裂。
紧接着蓝宇又连发数次,却不似第一次只发一根,而是成百上千,又绵又密,形成一张张蛛网,玽诞便砍边闪,只觉得蛛丝越来越多,不过数招便被束缚住手脚。见玽诞没了行动能力,蓝宇趁势而上,大袖一挥,飞出十几只碗口大小的毒蛛,口吐毒液,牙似尖锥,往玽诞身上咬去。千钧一发之际,魉鱼钩一甩,勾住玽诞,用力一拉,玽诞虽然免于被咬中,却一把掉进那冰井之中。
蓝宇得意笑道:“小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识抬举,可别怪师兄不顾同门之情了。”魉见玽诞掉入井中,却也不慌,起身道:“我们何时有什么同门之情了。”蓝宇道:“既然如此,那边是杀了你也不算违背教义了。”魉道:“你既然要动手,那便来吧,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论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谁又会知道呢?”
蓝宇听得如此便知今日定要决出生死,便不再废话,又启动袖中机括,喷出蛛丝来,魉早将鱼竿收成一三尺棍棒,又不知何时在一端沾了火油,见蛛丝来便接着灯笼烛火点燃火把,那蛛丝易燃遇上火种,便燃烧起来,蓝宇越是发射蛛丝火势便越大,沿着蛛丝一下子烧到蓝宇手边,蓝宇只得弃了机关独自闪开,那蛛网阵不攻自破。魉道:“你就这点本身吗?枉我还煞费苦心专门想了法子来对付你,看来是用不上了。”
蓝宇怒道:“你也太狂妄了!”说罢连发飞针,正在此时,玽诞蹿出水面,竹棒一挥,挡下飞针,左手捧着一只冰蚕道:“给!”。原来那蛛丝最怕水火,玽诞掉入水中,那蛛丝自然溶解,可他正欲冲出水面,水中冰蚕却闻得有人来,霎时之间数百只冰蚕张着嘴露出尖牙朝他游来,玽诞在虫群中随手一抓了一只,手上一瞬间被咬了十多口,随即跳出水面。
魉见那只冰蚕,一开始是狂喜,随后便看到那冰蚕正在吮吸玽诞血液,连忙将它拍下,玽诞手臂已经冻得如冰块般坚硬,全无人肉模样。魉道:“早和你说了些东西有毒,你怎么还伸手去抓,糊涂!”话语之间已经在他手臂上连施数针封住穴道。
蓝宇见玽诞中毒,且症状奇异心中对这宝贝更是向往,又想到自己对付魉也有八成把握便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们现在只剩一人,还是乖乖投降吧。”
魉拿出乾坤捕虫袋将冰蚕一装道:“这井里多的是,你自己抓去吧。”说着砸出一颗弹丸,借着烟雾逃开。玽诞手上中毒,脚上功夫却没太大损失,两人搀扶逃跑,不在话下。可那蓝宇毕竟也不是等闲之人,二人几次加速,他却越追越近。
魉一个侧身,逃进一个山洞之中,想借着黑暗,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蓝宇见洞中黑暗,也不敢深追,心想:“这天池里尽是鱼虾,可山洞之中没有粮食,我只需在外头守上几天,到时候趁他们虚弱,无论是杀人还是取毒虫,都是易如反掌。又或许不必这么麻烦,我放些毒虫进去,看你们能活到几时!嘿嘿。”他说干便干,沿着洞口丢进去几只毒蛛。
那山洞并无多深,没走一会儿便见了底。魉打开火折子一看,竟然是有人居住过,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旁边还堆了柴火。只是许久无人住过了,积了厚厚的灰尘。玽诞道:“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住。”魉道:“把手给我看看。”玽诞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麻。”魉一把抓过,见手臂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冰冷,已经逐渐恢复柔软,魉松了一口气,可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拿出两颗解毒丸给玽诞服下。
二人又点了柴火,架起火堆,洞中登时亮堂起来,玽诞脱了内衣,放在火上烤干,紧接着坐在火前运功疗毒,不知过了多久吐出一口血,那血透着一股寒气,刚吐出没多久便结成冰块。玽诞舒了一口气,手臂已经恢复原样。魉将两支蜘蛛丢进火堆道:“那人真烦,几只毒虫就想杀了我们,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玽诞道:“那我们出去,将他打发了。”魉道:“倒也不急,还要再等等。”
玽诞突然道:“那是什么?”玽诞指向将身后的墙壁,魉转过身去,见墙上刻着一些小人,密密麻麻,刻满了半个山洞。玽诞仔细端详道:“这好像是一套剑法……”看着看着手中不自主按照图样比划起来,比划数招后道:“啊!是雪山剑法,怎么会刻在这里。”又在比划几招后摇头道:“不对不对,虽然乍一看很像,仔细一看却截然不同,前面像,后面却不像,还有啊,这两招怎么能连在一起……”不知不觉种入了迷,可练来练去只觉得乱七八糟,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两个时辰,玽诞仍然沉浸在剑法之中,口中不住喃喃道:“不对不对,这剑法太过奇怪……”突然魉将他拉醒道:“别看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玽诞想不明白这剑法中的种种,只觉得创这剑法的人或许只是随意创作,便不再去想。二人来到洞口,见洞口早已经被蛛丝封住,魉随手拿了火把,一把烧光。只见蓝宇缩在地上,双唇发白,浑身不住发抖。
魉道:“师兄,还好吧。”蓝宇微微颤颤道:“你给我……下的什么毒……又是什么时候……嘶……好冷………快给我解药。”魉道:“解药我昨晚已经告诉过你了,可你太笨,没能领悟,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了。”蓝宇闭眼仔细回想昨夜微微摇头道:“你几时给我下的毒……又哪里给我解药了!”
魉摇摇头道:“枉你还是我的师兄,竟然这么愚钝,师父真是看走了眼,看在同门之情,那就再提醒你一次好了。我昨晚问过你《百毒秘术》最后一章写的是什么?”蓝宇仔细一想惊道:“是金蝉蛊!教主把金蝉蛊给了你?!”魉在地上撒了些药粉,没过多久几只毒虫从蓝宇身上爬出,那虫子长得浑身金黄,生得两对膜翅,头大身小,头顶两只主眼旁又各长了一只副眼,正应了它的名字——金蝉。魉将它们收在盒子里道:“好了,能不能自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告辞。”
二人走远后,玽诞不明所以问道:“那金蝉蛊是什么东西?”魉道:“是我们五毒教的镇门之宝,可以吸食其他毒虫的毒液为自己所用,不过培养起来十分麻烦,一般人养不活,若是养的不好毒性还不如原本的毒虫,可若是养的好,那一只金蝉便能制造出强十倍的毒来。方才他中的毒便是那冰蚕的毒了,我也不知怎么解,他当然也不知道,想来是必死无疑了。”
玽诞听了毛骨悚然咽了口口水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魉道:“还记得昨晚我让你走在前面吗,当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在跟踪我们了,我故意让你走在前面,他跟在我身后,我便随手偷偷撒一些药粉,正是那金蝉蛊最爱吃的,他跟了一路,身上自然没少沾上。这金蝉我从未用过,原本无毒,我趁给你施针的时候让它咬了一口那冰蚕,吸收了它的毒液,当时逃跑时,借着烟雾,我便把金蝉蛊丢到他身上去了。”
玽诞道:“可他毕竟是你的……”魉道:“你想说他毕竟是我的师兄,念在同门之情我不该杀他是吗?你也太天真了,且不说我和他压根就没什么同门之情,我这师兄和其他人不一样,性格暴戾,好杀戮,倘若今天他在我的位置,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
玽诞道:“这一切在我们上山之前你就想好了吧。”
魉道:“不错,从在雪山脚见到他我便想好了,我故意在房间里说我的毒虫都受不了好冷天气死了,好让他没有防备,这才方便我下手。”玽诞道:“可要是我没抓来那冰蚕,你的计划不久泡汤了吗?”魉道:“凡事都要做好多手准备,一个方案不行就要立刻换到另一个方案,若你没有抓来冰蚕,我也有其他办法对付他。”
玽诞道:“什么办法?”魉笑道:“既然没用上,就忘了吧。”
玽诞顿时冷汗直冒心想:“此人算计如此之深,还好不是我的敌人……”
魉见玽诞不说话便道:“你一定在想,我这么深的心机是不是也在算计你是吗?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无聊算计自己的朋友。”
玽诞道:“你说朋友?”魉道:“不是你说的吗?后悔了?”玽诞喜道:“哪里哪里,诶?你的脸?”
魉道:“毒斑淡了许多是吧,这冰蚕确实神奇,方才我在洞中用它练功,果然能清除体内毒素,若是用心修炼,定能把体内慢性的毒药给解了。”
玽诞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魉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五毒教。我们五毒教苦这毒药煎熬久矣,可又不能不练,许多人先天不足,练着练着就死了,就算练成的人,也多半短命。”
玽诞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得不练?”魉道:“
我们五毒教不像其他几大门派,功夫很好,只能靠毒术和毒虫,否则早就被其他门派吞并了,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玽诞道:“现在好了,你得了这冰蚕,便可以两全。”魉道:“这冰蚕虽然神奇,可用法还需要好好研究,说来我真是欠了你个大人情。”玽诞道:“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计较这么多。”
二人一路闲聊,魉原本不是多话之人,可却和玽诞从山顶一路聊到雪山派后门,待到后门,天已经微微亮。此时昨晚那位女孩也正好从另一条路回来,三人撞了个照面。女孩被魉脸上毒斑吓到急忙问道:“你们是谁!在我雪山派干嘛!”她言辞看似严厉,可声音柔柔弱弱,询问之时也没有任何怒意,只透露出些许恐惧。
玽诞道:“我们是客人,是来给白掌门贺寿的。”女孩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秀蕴有礼了。”她行了个礼。突然有人喊道:“小姐!你在哪。”秀蕴叫道:“别喊了,我在这里!”没过多久一丫鬟顺着声音找来急道:“你昨晚就跑出来了是不是,我一大早找了你许久,你要出去和我说一声啊……”那丫头急得直哭,秀蕴上前擦了擦她的眼泪道:“嘘!小点声,别让爹爹和爷爷知道了,也别让二娘和哥哥知道,否则我又要挨骂了。”
那丫鬟带着哭腔道:“是,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不是我说的,我半夜醒来便发现你不在了,急着找你,吵醒了二夫人,她一询问我便露了马脚,挨了一顿打骂,就又来寻你了,现在大家伙都在找你,怕是免不了一顿骂了。”
秀蕴听完也不恼,只嘻嘻笑道:“骂便骂了,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别说骂我,就是关我禁闭我也还是欢喜。你穿的也太薄了,一定见我不见了,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病了可怎么好。”说着解下斗篷,给丫鬟披上,转身又向玽诞二人行了个礼道:“二位客人,雪山路滑,你们可要小心些,别摔着了。”说完带着丫鬟走进后门……
她原先头蓬盖在头上,只露出半张脸,此时斗篷一脱,露出整张脸来,玽诞只觉她双眼甚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一时想得入神。魉推了他一把道:“别看了,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