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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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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人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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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叫醒了在地铁上贪图余梦的苶米。眯着眼,他接通了师父打来的电话。

    “小苶啊,你这图没什么问题,你待会联系下师叔,明天进这个宅子看看,这是你第一次近乎自己接单,靠谱点准没错。”

    听着电话那头的师父念叨了许久,直到话毕,苶米才挂断了电话。忍着心中的不耐,苶米开始背起了抄默数遍的清心诀。

    念头也从地铁上,飘忽不定地开始回望这一次的任务。

    直觉告诉苶米,一切有人刻意而为,错的风水,错的人,一个宅基还没做好,却早早设起围墙。

    周遭林木丰茂未曾动土,重筑房屋又怎会无半分痕迹?再怎么看,这次任务都像是一次有针对性的考核,可谁是出题人,目的又是如何?

    想到这,苶米干脆不作他念,心想,只坚持做好本分工作便是,后期有事,有这个师父担着。“诶嘿嘿。”苶米的脸上露出来少见的得逞笑容。

    时间与苶米的脚步里相互追促着,他走出了地铁站。手里常把玩的三枚铜钱在指尖缠绕,夜晚也再度降临了这个城市。不一会,苶米回到了那个冷清的家。

    还是和往日一样,家中没有什么灵气。有一只进门欢迎的母猫,进门的一声喵声,也只不过是催促猫粮进碗。

    苶米机械地喂食着这只刚生过崽的母猫,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她,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茶壶。

    “呀,茶叶都暗红了。这是喝了几泡了。”嘴里念念叨叨,一边把茶饼从盒子里取出来,拿茶针截取了一小部分,开始了一日里最后的清闲。

    一边将壶中的茶叶倒了出来,打开了烧水壶的开关。

    门口传来一声猫的叫唤。

    不一会,敲门声应声而至。“师父在吗?”声音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嘶,这妖精今日又来了。”苶米心想。

    门外的人,叫袁洛,是他的“女徒弟”,或者说,是这个二十几岁的道士,在酒局上认识的朋友。

    家庭破碎,苶米偶尔得了家里施舍的零花钱,自然也没什么地方花。以前喜欢买些折扇,纸笔,舞文弄墨,自以为文才斐然。

    后来却因为师门几个酒鬼,恋上了喝酒。自然而然地,也认识了不少同辈人。

    当然了,这些因为酒结识的同辈们,不是因为他看起来人傻钱多,就是因为他看似神秘的身份———道士。

    这年头,动画片里飞天遁地的道士有;未出门半步,却晓知天下事之辈也有;卜算天命之流也被鼓吹得无所不能,您说说,他能不受“欢迎”吗?

    苶米起身快步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一个笑脸贴了上来。糯米小牙和弯弯的月牙甜甜地印在门口这个女孩脸上。“师父。”听到这一句,苶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毕竟还是年少,哪能禁得住少女每次见面都这么亲切的叫唤。

    于是立刻佯怒到,“有事说事,又想干啥?”,随后把女孩晾在门口,回去将已经沸腾的水壶拿了起来。

    “哎呀,师父。我今天在酒吧遇到个帅哥,你给我算算,今天我的桃花运怎么样?”少女轻车熟路地拿出了纸笔,又将那个酒吧认来的桃花男的生辰八字一同给了苶米。

    “哟,直接准备看八字合不合了,你这回是动了凡心了啊,乖徒儿。”

    袁洛笑了笑,“怎么,吃醋了?”苶米作势给她一栗子,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手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

    “好,为师就给你算一算。”苶米故作高深地换了个语气。

    手中的笔却不曾停下。看定时辰,奇门遁甲各宫归位,苶米瞅了瞅眼前的九宫图,突然笑了。

    “好徒儿,这回可又不是个善茬哟。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少女在沙发上坐着,正甜蜜地和手机里的那个男孩卿卿我我,听到师父的话,立马就不高兴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每次找你算过以后还真分了。再也不找你算卦了!”

    言下之意,怕是带着几分非嫁不可的怒意。

    苶米手足无措,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洗了洗小茶杯,给少女倒了一杯茶。

    又顺手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一根香,点燃,插在了家中的摆件奇石上。

    一时间,茶香和香火的烟雾一同飘摇,气味弥漫在这俩个苦命人身旁。

    袁洛抿了一口茶。心情好像才从酒吧的躁动气息里平静下来。“师父,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的那个桃花啊。”

    苶米心中突然一动,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丫头的酒局。当时她喝醉以后,和几个同辈的家伙聊着的话,让苶米决定收她为徒。

    “父母离异,各有各的家庭,我这一辈子,啥时候才能有个完整的家庭啊。凭什么他妈的你们就能幸福快乐,不用感受在人屋檐下低头的苦?”丫头的醉话好像还在苶米耳边大声回荡。

    那天苶米一直到酒吧打烊也没有说话,只是后来有个男人想把这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孩带去酒店时,他差点跟人干起来。

    “桃花这事儿,急不得。咱幸福的婚姻家庭啊,得慢慢等待,细细地琢磨。”思绪从回忆里被茶香吸引回来,苶米微笑着回答自己这个便宜徒弟。

    当那个老不羞师父嘲笑他小小年纪就懂得金屋藏娇的时候,他也不反驳,微笑的神色始终回答了自己的立场。毕竟,俩人的过去是如此相像。

    再退一万步说,修无量功德,从往事以飞升。救一人,帮扶一人,不是亏本买卖。

    女孩没有回答。当她正准备说话时,苶米用手指放在了嘴边,“嘘——”,手指了指女孩“常驻”的房间,然后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苶米早就心晰,女孩每次出门酒局,大晚上来造访,也就是家里又闹了矛盾,没地方住了。

    人性是最可怕的了。你说风水布局能改运祛煞,可人的恶从何而起,从何而灭呢。后母的险恶,换个角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可再怎么说,恶,终究是恶。对于这俩个年轻人来说,人心不古这个道理,在酒里早就寻找到了答案。

    人言,是非对错,自有天意。苶米心里想的却是,人性所趋,也敢自命天意。

    厅内烟雾缭绕,灯黄茶醉。窗外蝉声饶人,风动竹叶三两余。人不醉,黄花依旧春入户。殊不知,道亦今宵,道亦新人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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